叶妄紧随阿箬的脚步,快步走向那枚悬浮在空中的天棺碎片。越是靠近,胸口的命盘震动便越发明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在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碎片散发的淡蓝色光芒洒落在身上,如同被一层温柔的水幕包裹,之前因强行催动法则之力而残留的经脉酸痛,竟在这光芒的浸润下慢慢缓解,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几分,胸口的沉闷感也消散了不少。
“小心些,天棺碎片自带法则威压,虽说对人无害,却会本能地排斥不属于它的异物。”阿箬轻声提醒着,率先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刚一触碰到碎片外围的蓝光,那碎片便轻轻颤动了一下,表面的纹路瞬间亮起,如同拥有生命般流转,像是在细细“辨认”她的气息。
叶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箬的动作,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手腕,突然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淡青色的印记,印记的形状曲折蜿蜒,竟与天棺碎片上的纹路有几分微妙的相似。他心中正疑惑,想要开口询问,阿箬已将碎片稳稳地捧在手心,转过身递向他:“你试试往里面注入一丝自身的气息,它能帮你进一步稳固命盘。”
叶妄依言接过碎片,入手一片冰凉,触感温润如玉,又带着一丝玉石所没有的清冽,像是一块凝了千年寒冰的暖玉。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从胸口的命盘里引出一缕微弱的金色气息,小心翼翼地缓缓注入碎片之中。
瞬间,碎片的蓝光骤然暴涨,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飞速流转,与他胸口的命盘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命盘上原本只亮着一格的罗盘,竟有第二格开始泛起淡淡的微光,虽不明亮,却清晰可见。
“真的有用!”叶妄又惊又喜,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原本混乱躁动的力量,在碎片力量的引导下逐渐变得规整,像是原本漫无目的流淌的溪流,终于找到了明确的河道,顺着固定的轨迹平稳运行。
“天棺碎片本就是九重天棺的一部分,与你的命盘同根同源,自然能相互呼应。”阿箬凝视着他胸口的命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有担忧,又似有期待,“只是……你要记住,每吸收一块碎片,你与天棺的联系就会加深一分,日后若想离开这九域之地,会变得更加困难。”
叶妄握着碎片的手微微一顿,脑海里瞬间闪过地球的画面——三星堆考古坑旁张教授布满皱纹的脸、临行前老师的叮嘱、宿舍书桌上那本还没看完的考古笔记……熟悉的场景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心头一紧。他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找到回去的路再说。”
阿箬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过身,望向九龙拉棺的方向:“我们该回去了,离第二次煞雾爆发只剩下一个时辰,墟海的煞魂会随着雾气的升起变得更加狂暴,必须尽快回到天棺的庇护范围内。”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有了天棺碎片散发的蓝光庇护,沿途的黑雾如同遇到克星般自动退散,那些从地面裂纹里偶尔窜出的零星煞魂,也在接触到碎片光芒的瞬间,便被直接震散成虚无,回程的路比来时顺利了许多。
走了约莫一刻钟,叶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如同巨锤砸在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咔嚓”声,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黑雾里,隐约浮现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黑影,黑影周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比之前遇到的煞影大了十倍不止,每走一步,暗红的地面都会塌陷一块,留下深深的脚印。
“是煞王!”阿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拉着叶妄的手臂就加快了脚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快走!它的速度比我们快得多,被追上就彻底完了!”
叶妄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紧紧攥着手里的天棺碎片,跟着阿箬拼命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浓重的腥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目眩,甚至能感觉到头顶的空气都在发烫——那是煞王散发出的恐怖煞气,比之前遇到的所有煞魂都要强横不止一个档次。
“它快追上了!”叶妄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心脏猛地一缩,那黑影已经离他们不到百米,能清晰地看到它长着一颗巨大的头颅,头颅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正不断往外喷吐着浓稠的黑雾,所过之处,地面的裂纹都在扩大。
阿箬咬了咬牙,突然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洛书龟甲塞到叶妄手里,眼神决绝:“你拿着龟甲和碎片先回天棺,我来挡住它!”
“不行!你根本打不过它!”叶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留下,“要走一起走,大不了我们跟它拼了!”
“拼不过的!”阿箬用力想挣脱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煞王能吞噬法则之力,你的星辰锁链对它根本没用,只有龟甲的洛书之力能暂时困住它,你快回去,只要到了天棺附近,九龙就会保护你!”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瞬间,身后的煞王突然加速,那漆黑的洞口猛地喷出一道粗壮如柱的黑雾,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向他们!
叶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将阿箬护在身后,同时将手中的天棺碎片举到身前——碎片的蓝光瞬间暴涨,形成一道厚实的光盾挡在身前。可黑雾撞上光盾的瞬间,光盾竟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的蓝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没用的!”阿箬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龙鳞纹路清晰可见,“这是‘龙召令’,能召唤一条青铜龙的力量,你拿着它,快去找九龙!”
她将令牌塞进叶妄手里,然后猛地推开他:“快走!我用龟甲困住它,你只要回到天棺附近,九龙就会保护你!”
叶妄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阿箬毅然转身面对煞王,将洛书龟甲举过头顶,龟甲上的白色纹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将煞王暂时困在其中。而煞王的黑雾如同狂涛骇浪般不断冲击着光网,光网的光芒已经开始剧烈闪烁,显然撑不了多久。
“阿箬!”叶妄红了眼眶,心如刀绞,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她的累赘。他死死攥紧手里的令牌、碎片和龟甲,转身朝着天棺的方向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让九龙去救她!
跑了没几步,他突然想起阿箬说的“龙召令”,立刻将令牌举到身前,按照阿箬之前念口诀时的节奏,努力回忆着她教过的简单召唤语,一字一句地默念起来。
“嗡——”
令牌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远处,盘旋在天棺周围的九条青铜龙中,有一条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龙瞳里金光暴涨,如同两颗燃烧的太阳,它猛地摆动巨大的身躯,朝着叶妄的方向俯冲而来!
青铜龙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转眼就飞到叶妄头顶,巨大的龙爪在他身边稳稳停下,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反而缓缓低下头颅,用温润的龙鼻轻轻蹭了蹭他手里的令牌,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快!去救阿箬!她被煞王困住了!”叶妄指着阿箬所在的方向,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
青铜龙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周围的黑雾都在剧烈颤抖。随后,它温顺地低下身子,示意叶妄上来,接着载着他,朝着阿箬的方向疾速飞去。
此时,阿箬布下的光网已经快要破碎,煞王的黑雾已经冲破了一个缺口,那漆黑的洞口正死死对准阿箬,眼看就要喷出致命的黑雾。
“阿箬!”叶妄大喊着,从青铜龙背上纵身跳下来,同时将天棺碎片的蓝光再次催动到极致,形成一道光墙挡在阿箬身前。
青铜龙也同时发起攻击,巨大的龙爪带着毁天灭地的金色光芒,如同山峦压顶般,猛地拍向煞王的头颅。煞王被龙爪狠狠击中,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困住阿箬的黑雾也随之消散。
阿箬趁机脱身,踉跄着跑到叶妄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显然消耗极大。“你怎么回来了?”她看着叶妄,又看了看身旁威风凛凛的青铜龙,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不能丢下你。”叶妄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洛书龟甲还给她,“快,我们趁现在走,青铜龙能保护我们!”
阿箬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爬上青铜龙的脊背。青铜龙再次发出一声龙吟,载着他们朝着天棺的方向疾驰飞去。身后的煞王不甘心地嘶吼着,却不敢追来——青铜龙身上散发出的属于九重天棺的威压,是墟海所有煞魂的天敌,哪怕是煞王,也只能望而却步,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水晶棺旁。另外八条青铜龙看到他们回来,龙瞳里都泛起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欢迎他们。载着他们回来的青铜龙将他们轻轻放下,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盘旋守护着水晶棺。
“终于安全了。”阿箬靠在冰冷的水晶棺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腕上的淡青色印记在刚才的激战中,又明显了几分,如同快要浮出水面的烙印。
叶妄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对不起,刚才都怪我,差点害了你。”
“没事,你能成功召唤青铜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阿箬勉强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天棺碎片,“有了这块碎片,九龙的力量能恢复一些,下次煞雾爆发,我们也能多一分保障。”
她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水晶棺侧面的凹槽里,碎片刚一放进去,水晶棺就发出一道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光芒顺着棺壁蔓延,如同水流般注入九条青铜龙的体内。青铜龙们的气息明显变得强盛了些,龙鳞上的光泽更加明亮,龙瞳里的金光也愈发耀眼。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叶妄凝视着水晶棺,轻声问道。
阿箬抬头望向墟海深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能穿透无尽的黑雾:“等九龙的力量恢复一些,我们要去墟海的‘潮汐眼’——那里有更多的天棺碎片,也藏着离开墟海的线索。只是……潮汐眼周围,是煞王聚集的巢穴,那里的煞王,比我们刚才遇到的还要凶险百倍。”
叶妄握紧了拳头,胸口的命盘又亮了几分,第二格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显,散发着温暖的力量:“只要能找到回去的路,再凶险也值得。而且,我们现在有天棺碎片,还有青铜龙的帮助,一定能过得去。”
阿箬看着他眼中不容动摇的坚定,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她握着洛书龟甲的手,悄悄收紧了几分,指节微微泛白,目光再次投向墟海深处,像是在担心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
此时,远处的黑雾开始再次翻涌,如同沸腾的墨汁,第二次煞雾爆发,已在悄然逼近。水晶棺的蓝光与青铜龙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叶妄和阿箬牢牢护在其中,静静抵御着即将到来的新一轮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