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九域烽烟 第四十一章 冰封海鲛定盟约
离开焚天沙漠第三日，空气里的灼热终于被凛冽的寒气取代。叶妄指尖凝出的光罩外，开始凝结细碎的冰晶，阳光穿过冰晶，在雪地上折射出虹彩般的光晕。阿箬展开洛书龟甲，龟甲边缘的水纹符号正发出急促的微光，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再有三百里就到冰封海了。”阿箬指尖划过龟甲上的冰蓝色纹路，“古籍里说，这片海的冰层厚逾千丈，底下藏着鲛人族的‘万载玄冰’，连混沌气都能冻结。只是千年之前那场动乱后，玄冰开始消融，现在的冰层下，到处是混沌气凝结的‘黑冰’，人畜一旦触碰，就会被冻成冰雕，再化作黑灰。”
天棺阁阁主裹紧了身上的玄狐裘，从行囊里掏出个铜制小壶，往手心倒了些琥珀色的液体：“这是用‘离火草’熬的暖身露，抹在皮肤上能抗三个时辰的寒气。当年我祖父来过冰封海，说这里的风能把骨头缝里的热气都刮走，连玄铁都能冻裂。”
叶妄接过暖身露，指尖触到铜壶时，竟感到一阵刺骨的凉。他望向远方，天地交界处已泛起一片冰蓝，那蓝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天空都被染成了同种色调。“鲛人族的鱼尾能在冰水里自由游动，他们的体温比寻常生灵低三成，却能在零下百度的海水中保持活力。”他摩挲着掌心的天棺核心，核心的七彩光芒在寒气中微微收缩，“洛书显示，他们的宫殿建在‘玄冰渊’，那里的水压相当于千座大山压在身上，寻常修士别说进入，靠近就会被压成肉泥。”
行至冰封海边缘时，脚下的雪地渐渐变成了冰面，冰层下隐约能看到流动的暗蓝色海水。阿箬蹲下身，将洛书龟甲贴在冰面上，龟甲上的水纹符号突然亮起，在冰面投射出一幅复杂的星图。“这是鲛人族的‘潮汐阵’，”她指着星图中央的白点，“每个白点都是一个阵眼，对应着天上的星辰，只有在星辰归位时，阵眼才会打开，否则强行闯入，就会触发冰刺陷阱。”
天棺阁阁主抬头望向天空，云层缝隙中露出几颗亮星，正沿着星图的轨迹缓缓移动：“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星辰归位的时刻。听说鲛人族的鱼尾能随着潮汐变色，月圆时是银白，月缺时是墨蓝，发怒时会变成血红色，鳞片边缘还会渗出毒液，见血封喉。”
叶妄指尖凝聚起一缕七彩光芒，轻轻点在冰面的星图上：“他们的毒液其实是‘冰魄珠’的汁液，这珠子长在鱼尾内侧，是鲛人族储存灵力的地方。当年天棺阁与鲛人族交换过‘凝冰符’，用的就是冰魄珠磨成的粉。”他望着冰面下流动的海水，“只是千年之前，有修士觊觎冰魄珠的力量，假意结盟却偷袭了玄冰渊，导致鲛人族对陆地生灵极不信任，这才闭关自锁。”
半个时辰后，天空的星辰与冰面星图完全重合，冰面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星图中央的白点处裂开一道丈宽的缝隙，缝隙内泛着淡蓝色的光，隐约能看到向下延伸的冰阶。阿箬收起洛书龟甲，率先踏上冰阶：“这是鲛人族的‘迎宾道’，每级台阶都嵌着‘荧惑石’，能在黑暗中发光，也能检测闯入者的灵力属性——若带着恶意，台阶就会变成黑色，触发警报。”
沿着冰阶下行，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冰壁上凝结着长长的冰棱，像倒挂的利剑。行至百丈深处时，冰壁突然变得透明，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海水——淡蓝色的海水中，无数发光的水藻像绿色的丝带飘荡，偶尔有半透明的鱼群游过，鱼鳍划过冰壁，留下细碎的光痕。
“看那里。”天棺阁阁主突然指向左侧，冰壁外，几条人身鱼尾的生灵正游弋，他们上半身是少年模样，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鱼尾是淡青色，鳞片在光线下折射出虹彩，手中握着用鱼骨打磨的长矛，矛尖嵌着细小的冰魄珠，闪着寒光。
阿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是鲛人族的巡逻卫，他们的听觉是陆地生灵的十倍，能听到百丈外的心跳声。”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海螺，轻轻吹响，海螺发出低沉的嗡鸣，冰壁外的巡逻卫听到声音，竟停下动作，对着冰阶的方向微微躬身。
“这是‘定音螺’，”阿箬解释道，“是当年鲛人族赠予天棺阁的信物，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再往下行三百丈，冰阶尽头出现一道水幕，水幕泛着淡蓝色的光，隐约能看到水幕后方的宫殿轮廓——那是一座由白色珊瑚和玄冰搭建的宫殿，宫殿的穹顶嵌着无数荧惑石，像把倒悬的星空，宫殿外的海水中，游动着上百条鲛人，他们的鱼尾颜色各异，有银白、墨蓝、绯红，甚至还有罕见的金色。
水幕前，一名身披珍珠铠甲的鲛人女子正静静等候，她的鱼尾是淡紫色，鳞片边缘泛着金边，发髻上插着用鲨鱼齿制成的发簪，发簪上镶嵌的冰魄珠比巡逻卫的矛尖大上三倍。见到叶妄一行人，她缓缓抬手，水幕上立刻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那是鲛人族的“冰纹文”，与天棺核心内侧的铭文同源。
“我是鲛人族的‘潮汐卫’统领，名唤紫绡。”女子的声音清脆如冰铃，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三百年前，最后一批陆地修士离开时，曾留下话：‘若再有人持天棺信物而来，便是九域法则失衡之日’。如今你们果然来了，是混沌气又要暴走了吗？”
叶妄上前一步，掌心的天棺核心泛起柔和的光：“并非混沌气暴走，而是我们找到了平衡法则的方法。千年前的动乱，源于天棺封印松动，并非陆地生灵刻意为之，这是洛书龟甲记载的真相。”他示意阿箬展开龟甲，龟甲上立刻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混沌气从裂开的天棺缝隙中涌出，陆地修士与鲛人、火族一同修补封印，只是最终功亏一篑。
紫绡的目光落在龟甲上，鱼尾轻轻拍打着水幕，激起细碎的水花：“这些画面，与族中古籍记载的一致。只是……”她话锋一转，眼中的警惕又深了几分，“我族长老说，陆地生灵最擅伪装，当年偷袭玄冰渊的修士，也曾带着‘结盟’的信物。”
天棺阁阁主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皮质卷轴，卷轴边缘已有些磨损：“这是千年前，鲛人族族长与天棺阁初代阁主签订的盟约，用鲛人族的‘凝血墨’和天棺阁的‘星砂’共同书写，若有篡改，卷轴就会变成黑色。”他展开卷轴，上面的冰纹文与水幕上的文字完全一致，末尾还留着两个血色手印——一个是鲛人的爪形印，一个是人类的掌印。
紫绡盯着卷轴看了半晌，鱼尾的紫色渐渐变浅：“确是真迹。”她侧身让开水幕，“但我族是否相信，还需看你们能否做一件事——净化‘浊浪湾’的混沌气。那里是千年前混沌气侵入最严重的地方，我族用了千年时间，都未能完全清除，若你们能做到，我便带你们去见族长。”
穿过水幕的瞬间，一股温和的水压包裹住三人，天棺核心自动展开光罩，将水压隔绝在外。周围的海水清澈如琉璃，能看到鲛人族的宫殿细节——珊瑚砌成的墙壁上，嵌着无数半透明的卵，里面隐约能看到蜷缩的小鲛人；宫殿前的广场上，几名鲛人正用鱼尾拍打着地面，地面的玄冰随之震动，发出悦耳的共鸣声，像是在演奏某种乐曲。
“这是‘冰弦乐’，”紫绡的声音柔和了些，“鲛人族用玄冰的震动传递信息，不同的频率代表不同的含义。刚才那是‘迎宾调’，只是调子有点冷，勿怪。”
前往浊浪湾的途中，叶妄发现海水的颜色渐渐变深，从淡蓝转为墨绿，最后变成近乎黑色。周围的水藻不再发光，而是呈现出扭曲的姿态，偶尔有海兽游过，身上都带着黑色的斑纹，眼神涣散，显然已被混沌气侵蚀。
“这些海兽原本是玄冰渊的守护者，”紫绡的语气带着痛心，“被混沌气侵蚀后，变得极具攻击性，我族每年都要损失数十名族人清理它们。”她挥动鱼尾，一道淡蓝色的水箭射向远处的一头海兽，海兽惨叫一声，化作黑色的冰碴。
行至浊浪湾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黑色的海水翻滚着，像沸腾的墨汁，海底的珊瑚全部枯萎成灰黑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湾中央，一团直径百丈的黑色气团正缓缓旋转，气团边缘不断有黑色的冰刺射出，刺中周围的海水，便凝结出黑色的冰块。
“这就是‘混沌冰核’，”紫绡指着那团气团，“它能吸收海水的寒气，不断壮大，若任其发展，不出百年，整个冰封海都会变成黑冰地狱。”
叶妄取出天棺核心，将七彩光芒注入其中，核心的光芒在黑色海水中竟变得愈发璀璨：“混沌气虽阴寒，但本质是未被平衡的能量，只要引导得当，就能转化为滋养生灵的力量。”他指尖划过核心，一道七彩光带如同活物般钻入黑色气团，“阿箬，用洛书布‘流转阵’，阁主，麻烦你稳住周围的水压，别让混沌气扩散。”
阿箬立刻展开洛书龟甲，龟甲悬浮在海水中，投射出复杂的蓝色阵纹，将浊浪湾完全笼罩。天棺阁阁主则取出数十枚“定水符”，按九宫方位贴在阵纹边缘，符纸入水即化，化作淡金色的光壁，将黑色气团牢牢锁在中央。
七彩光带在黑色气团中穿梭，所过之处，黑色竟一点点褪去，露出里面淡蓝色的海水。那些被混沌气侵蚀的海兽，接触到光带后，身上的黑斑渐渐消散，眼神也恢复了清明，纷纷朝着叶妄的方向摆尾，像是在致谢。
紫绡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她自幼听着浊浪湾的恐怖传说长大，族中最强的长老曾说，除非天棺重开，否则无人能净化这里的混沌气。可眼前的少年，竟只用半柱香的时间，就让百年不化的混沌冰核开始消融。
“这……这是‘本源转化术’？”紫绡的声音带着颤抖，“古籍里说，只有掌握天棺核心的人，才能将混沌气转化为平衡之力。”
叶妄点头，指尖的光带再次加粗：“混沌与秩序本是同源，就像冰与水，只是形态不同。鲛人族的冰魄珠能冻结混沌气，却不能转化它，而天棺核心的力量，正是让它们相互融合，形成新的平衡。”
一个时辰后，浊浪湾的黑色海水已完全恢复成冰蓝色，枯萎的珊瑚重新焕发出白色的光泽，甚至有新的嫩芽从石缝中钻出来。那团混沌冰核被转化成一颗淡蓝色的晶石，悬浮在湾中央，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这是‘平衡晶’，”叶妄将晶石托起，递给紫绡，“将它嵌在玄冰渊的潮汐之心旁，能永久稳定冰封海的法则，混沌气再难侵入。”
紫绡接过晶石，指尖触到晶石的刹那，眼眶突然泛红。她对着叶妄深深鞠躬，鱼尾在海水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随我去见族长，鲛人族愿与九域签订新的盟约，献出所有信仰之力。”
鲛人族的宫殿深处，是一座由万载玄冰砌成的大殿，殿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颗篮球大小的蓝色晶石，晶石周围环绕着三道水流，水流的节奏竟与天上的潮汐完全一致——这便是鲛人族的至宝，潮汐之心。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鲛人正盘膝坐在石台前，他的鱼尾是银白色，鳞片已有些脱落，眼窝深陷，却透着洞察世事的智慧。见到叶妄一行人，他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如老冰开裂：“我是鲛人族的大长老，玄渊。三百年前，我曾见过天棺阁的阁主，他说，当七彩光再次照亮玄冰渊时，就是九域重归平衡之日。”
他抬手对着潮汐之心一指，三道水流突然化作三道水箭，射向叶妄、阿箬和阁主的眉心。三人并未躲闪，水箭触到眉心的瞬间，化作淡蓝色的光点，融入体内。
“这是‘潮汐印记’，”玄渊解释道，“有了它，你们能自由出入冰封海，也能调动潮汐之心的力量。鲛人族的信仰之力，就藏在潮汐之心的水流中，只要你们启动万界共鸣阵，它便会自动汇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用玄冰渊深处的“寒玉”制成，上面刻着鲛人族的族徽——一朵冰莲花。“这是‘冰契佩’，持此佩者，便是鲛人族的挚友，若九域再有动乱，鲛人族愿倾全族之力相助。”
叶妄接过玉佩，玉佩入手冰凉，却在接触到掌心的天棺核心时，泛起温暖的光。“多谢大长老信任，”他郑重道，“万界共鸣阵激活后，冰封海的法则将更加稳固，那些被混沌气侵蚀的海兽，也会全部恢复正常。”
玄渊笑了，眼中的皱纹舒展开来：“千年了，终于能看到冰封海的海水彻底变清了。当年我还是个幼崽时，曾跟着祖父去海面看日出，那时的海水是透明的，能看到天上的云在水里游……”
离开玄冰渊时，紫绡带着百名鲛人族卫士送行，他们的鱼尾在海水中摆动，形成一片流动的虹彩。行至冰阶入口，紫绡突然从鱼尾内侧取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冰魄珠，递给阿箬：“这是我自己的冰魄珠，能在危急时刻化作冰盾，希望能帮到你们。”
阿箬接过珠子，珠子在掌心泛着淡蓝的光：“待万界共鸣阵激活，我一定再来冰封海，听你唱鲛人族的‘潮汐歌’。”
踏上冰面时，身后的冰阶已缓缓合拢，冰封海的冰雾重新弥漫开来，将玄冰渊的秘密再次藏起。叶妄望着掌心的冰契佩，玉佩上的冰莲花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下界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集齐了。”天棺阁阁主望着中界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泛起淡淡的金光，“天垣十二宫的宫主们，应该已在‘星罗殿’等候多时了。”
阿箬展开洛书龟甲，龟甲上的下界地图已完全亮起，九域的轮廓在龟甲上清晰可见，像一幅流动的星河图。“中界的天垣十二宫，对应着十二地支，每座宫殿都掌握着一种基础法则，若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共鸣阵的力量将提升百倍。”
叶妄握紧天棺核心，核心的七彩光芒在寒气中愈发炽烈：“走吧，去见天垣十二宫的宫主们。九域的平衡，就差最后一步了。”
三人转身朝着中界飞去，身后的冰封海在阳光下泛着冰蓝的光，仿佛一块被天地珍藏的蓝宝石，静静等待着万界共鸣阵激活的那一刻。海面上，几只白色的海鸟正掠过冰面，留下清脆的啼鸣，像是在为他们送行，也像是在迎接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