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一卷·九龙拉棺 第十八章 北斗烽烟与赤甲兵
山谷中的火光越烧越近,如同一条贪婪的火龙,舔舐着夜空下的苍松翠柏。金属碰撞的脆响与士兵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北斗大陆的宁静。叶妄将帆布背包甩到身后,背包带勒得肩膀微微发疼,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指尖的星辰锁链。锁链的金色光晕已被他刻意收敛,只留一丝微弱的暖意贴在掌心——经历过墟海的凶险,他深知在这片陌生大陆上,暴露力量只会像黑夜中的烛火,招来更多不怀好意的飞蛾。
“是赤甲兵的制式铠甲声。”阿箬侧耳听了片刻,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洛书龟甲的边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北斗大陆六国中,只有南楚的‘镇南军’会穿这种赤红色鳞甲。看这动静,怕是在围剿什么人。”她拉着叶妄的手腕,轻手轻脚地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岩石表面覆盖着墨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湿滑而冰凉,恰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形。透过石缝望去,只见数十名身披赤甲的士兵正围着一小队黑衣人,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在火光中泛着刺眼的寒光,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洼。
那些黑衣人虽人数处于明显劣势,却个个身手矫健,如同暗夜中的猎豹。他们手中的弯刀泛着乌光,显然淬过特殊的药剂,每一次挥砍都能精准地劈在赤甲兵的长枪缝隙处,偶尔还能听到“铛”的脆响,那是弯刀与铠甲碰撞的声音。更令人心惊的是,有几道黑色劲气不时从刀光中迸发,如同毒蛇出洞,总能在关键时刻将赤甲兵震退半步,为同伴争取喘息之机。但赤甲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且配合默契得像是一个整体,前排士兵举枪格挡,后排士兵趁机挺枪刺出,渐渐将黑衣人逼到了山谷的死角——那里是一面陡峭的岩壁,再无退路。
“他们在找什么?”叶妄的目光锐利如鹰,很快就注意到一个细节:赤甲兵的首领正死死盯着一名黑衣人的腰间,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而那名被紧盯的黑衣人,正将一个布包紧紧护在怀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布包的缝隙中,竟露出了一小块青铜纹路,那纹路扭曲而古老,与阿箬手中洛书龟甲上的残纹有着惊人的相似。
阿箬的呼吸突然一滞,握着龟甲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是‘天棺钥匙’的碎片!”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布包上的纹路是第一重天棺的封门纹,和之前在墟海看到的那片棺板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她说着就要从岩石后冲出去,却被叶妄一把拉住。
“等等。”叶妄压低声音,目光如炬,指了指赤甲兵首领的头盔——那头盔由赤铁打造,表面雕刻着一道狰狞的兽纹,兽纹的眼睛处镶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宝石在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看他头盔上的宝石,里面有混沌之气的波动,很微弱,但和墟海的气息很像。说不定这些士兵也和天棺有关,我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贸然出手只会暴露自己。”
话音刚落,山谷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如同平地惊雷。赤甲兵首领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在火光中瞬间覆盖上一层暗红色的火焰,那火焰燃烧时没有寻常火焰的噼啪声,反而带着一种沉闷的“嗡嗡”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火焰里蠕动。“敬酒不吃吃罚酒!”首领的声音粗犷而暴躁,“把布包交出来,本将还能留你们全尸!”他挥剑朝着那名护着布包的黑衣人斩去,暗红色的火焰顺着剑身蔓延,竟在半空化作一头狰狞的火兽,火兽张开血盆大口,獠牙上滴落着火星,带着焚山煮海的气势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脸色剧变,他知道这一击的厉害,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举起弯刀格挡。“铛——”弯刀与火兽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黑衣人被火兽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在布包上。布包被鲜血浸湿,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参差,显然是从某个大件上断裂下来的,上面刻着与阿箬龟甲同源的洛书残纹。碎片落地的瞬间,竟与叶妄背包里的青铜神树残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嗡鸣”声,那声音像是跨越了时空的呼唤,让叶妄的心脏也跟着轻轻震颤。
“果然是天棺钥匙!”赤甲兵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嘴角咧开一个贪婪的笑容,就要上前去捡。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光刃突然从岩石后飞射而出,光刃锋利如刀,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落在青铜碎片旁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将赤甲兵首领的脚步逼停。
“谁在那里?!”赤甲兵首领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恶狠狠地扫向叶妄和阿箬藏身的方向,手中的长剑再次燃起暗红色的火焰,随时准备出手。
阿箬从岩石后走了出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手中的洛书龟甲泛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青光:“南楚镇南军,竟敢私藏天棺碎片,就不怕引来天棺反噬吗?”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像是天生的上位者在训斥下属,让周围的赤甲兵都下意识地握紧了长枪,动作竟有了片刻的迟疑。
叶妄紧随其后,指尖的星辰锁链已悄然凝聚起金光,只是被他巧妙地隐藏在衣袖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看到阿箬手中的龟甲时,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甚至悄悄收起了弯刀,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几分,显然认出了洛书残纹的来历,将他们归为了友方。
赤甲兵首领上下打量着阿箬,目光在她手中的龟甲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管本将的事?这北斗大陆的天棺碎片,向来是强者得之!有本事,就凭实力来抢!”他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赤甲兵厉声道:“给我上!把这两人和黑衣人一起拿下,龟甲和碎片都要完好无损!”
赤甲兵们立刻如潮水般朝着阿箬和叶妄冲来,长枪如林,枪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朝着两人刺去。阿箬脚步轻移,如同风中的柳絮,看似柔弱却蕴含着精妙的步法,恰好避开了最先刺来的几杆长枪。同时,她手中的洛书龟甲青光暴涨,无数洛书残纹从龟甲上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光盾,“铛铛铛”地挡住了后续的长枪攻击。
叶妄则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避开迎面而来的长枪。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指尖的星辰锁链突然暴起,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精准地缠住一名赤甲兵的脚踝。叶妄猛地一拉,那名赤甲兵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们不是南楚的兵!”叶妄盯着那名倒地的赤甲兵,突然发现他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下,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那纹路扭曲盘旋,与墟海三首冰狼眼眶里的青铜火焰极为相似,散发着淡淡的混沌之气。他心中一凛,大声喝道:“你们身上有混沌之气!你们是混沌生物伪装的!”
赤甲兵首领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叶妄能看穿他们的底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既然看出来了,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了!”他再次拔出长剑,剑身的暗红色火焰变得更加浓郁,几乎要将整个剑身吞噬,“受死吧!”他纵身一跃,朝着叶妄斩去,火焰在半空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龙身缠绕着黑色的纹路,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叶妄咬来,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灼热难耐。
叶妄瞳孔骤缩,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火龙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混沌之气与火焰法则的结合,比赤云的火焰法则更加狂暴,更加诡异。危急关头,丹田处的棺形虚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之前在墟海吸收的混沌之气瞬间被转化为纯粹的星辰法则,顺着经脉注入锁链之中。金色锁链骤然暴涨,在他身前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网,光网上的星辰秘纹熠熠生辉,散发出镇压一切的气息。
“砰”的一声巨响,火龙与光网狠狠碰撞在一起。火焰四溅,如同漫天星火,将周围的草地烧得焦黑,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光网剧烈震颤,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破碎,硬生生挡住了火龙的攻击。
就在这时,那些黑衣人突然动了。为首的黑衣人眼神一凛,猛地甩出一道黑色劲气,劲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逼赤甲兵首领的后心:“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这叛徒,我们洛书卫找了很久了!”
赤甲兵首领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连忙回身格挡,长剑与黑色劲气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他被黑色劲气震得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你们是‘洛书卫’?!”
“算你还有点见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凛然正气,“南楚国师私通混沌生物,用赤甲兵伪装,妄图夺取天棺碎片,颠覆北斗大陆的秩序,今天我们就是来清理门户的!”他挥了挥手,其余黑衣人立刻与赤甲兵缠斗起来。有了叶妄和阿箬的牵制,黑衣人的压力大减,刀法也变得更加凌厉,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叶妄和阿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刚到北斗大陆,就卷入了六国与“洛书卫”的纷争,而这一切,都围绕着天棺碎片展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赤甲兵首领知道自己寡不敌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与他脖颈处相似的黑色纹路。“既然拿不到碎片,那你们都给我陪葬!”他狞笑着,用力捏碎了令牌。
令牌破碎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混沌之气从碎片中爆发出来,如同黑色的潮水,将周围的赤甲兵都笼罩其中。那些赤甲兵被混沌之气沾染,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身体开始扭曲,发出非人的嘶吼,实力竟在短时间内暴涨了数倍。
“不好!他要引爆混沌之气!”阿箬脸色剧变,声音中带着焦急,“叶妄,快用星辰法则压制!混沌之气一旦引爆,整个山谷都会被夷为平地!”
叶妄不敢怠慢,立刻将丹田处的棺形虚影全力催动。虚影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也越来越亮,星辰锁链化作一道金色长虹,如同拥有生命般,紧紧缠住赤甲兵首领的身体,试图压制他体内不断翻涌的混沌之气。但混沌之气太过狂暴,如同脱缰的野马,锁链上的金光竟开始渐渐黯淡,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没用的!”赤甲兵首领狂笑着,他的身体也在被混沌之气侵蚀,皮肤下的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混沌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就在这危急时刻,阿箬突然将手中的洛书龟甲抛向空中。龟甲在空中快速旋转,青光越来越盛,无数洛书残纹从龟甲上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巨大的青色结界,将赤甲兵首领与那股浓郁的混沌之气一同困在其中。“叶妄!用青铜神树残片!神树能净化混沌之气!”
叶妄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从背包里掏出青铜神树残片。残片入手依旧滚烫,上面的纹路在青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残片朝着青色结界扔去。
残片接触到结界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绿光如同最纯净的春雨,顺着结界渗入,与里面的混沌之气激烈碰撞。“滋啦——”一声,混沌之气遇到绿光,像是冰雪遇到了烈火,开始迅速消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赤甲兵首领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混沌之气怎么会被净化?!”他疯狂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结界,却被绿光死死压制,身体在绿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首领的消散,那些被混沌之气控制的赤甲兵也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提线木偶,纷纷倒地,身体迅速腐烂,最终化作一滩滩黑色的粘液,被大地吸收。
危机解除,山谷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燃烧的火焰还在噼啪作响。洛书卫的人很快就将剩余的赤甲兵制服,为首的黑衣人走到叶妄和阿箬面前,拱手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多谢两位出手相助,在下洛书卫统领,墨尘。”他的目光落在阿箬手中的龟甲和叶妄的青铜神树残片上,眼神复杂,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了然,“两位手中的器物,似乎与天棺渊源颇深?”
阿箬收起龟甲,淡淡道:“我们只是路过,碰巧遇到罢了。”她不想暴露自己天棺守护者的身份,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身份暴露意味着无尽的危险。
墨尘也没有追问,似乎明白有些事不宜多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天棺碎片,走到阿箬面前,将碎片递了过去:“这碎片与姑娘的龟甲同源,想必对姑娘更有用。我们洛书卫的职责是守护天棺碎片,不让它落入恶人之手,今天能遇到姑娘,也是一种缘分。”
阿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碎片。碎片入手的瞬间,与她怀中的洛书龟甲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龟甲上的洛书残纹变得更加清晰,甚至有几道新的纹路隐隐浮现。她看向墨尘,轻声道:“多谢。”
墨尘笑了笑,笑容温和而真诚:“举手之劳。如今北斗大陆六国都在寻找天棺碎片,南楚更是与混沌生物勾结,局势凶险。两位若是没有去处,不如随我们回洛书卫的据点暂避?那里虽然简陋,但相对安全一些,也能为两位提供一些关于北斗大陆的信息。”
叶妄和阿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刚到北斗大陆,对这里的势力分布、风土人情一无所知,跟着洛书卫,或许能了解更多关于天棺的信息,也能暂时避开北斗盟和混沌生物的追杀。
“那就多谢墨统领了。”叶妄点头答应,语气真诚。
墨尘笑着点头,转身吩咐手下处理后续事宜——扑灭山火,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叶妄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心中明白,他们在北斗大陆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那些关于天棺、关于混沌、关于洛书的秘密,也将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揭开神秘的面纱。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神树残片,残片的温度仿佛在提醒他,前路虽险,但他并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