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长安西市染成暖橙色时,“合香居”的伙计们正忙着清点当日的账目。案上堆着厚厚的铜钱,小豆子捧着账簿,笑得眼睛都眯了:“姑娘,今日‘西域沉韵’又卖空了,还有不少贵族派人来预订下月的货呢!”苏合香刚将新提炼的没药精油封存好,闻言抬头,眼中却没有太多笑意——自与大食使者签订合作契约后,她总觉得心里悬着一块石头,杨国忠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阿罗憾掌柜呢?”苏合香擦了擦指尖的精油痕迹,问道。小豆子指了指后院:“掌柜的在和西域来的商队伙计说话,好像是说下次运来的没药要提前几天。”苏合香点点头,起身往后院走去。刚转过月亮门,便看到阿罗憾正与一个身着胡服的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见她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怎么了?”苏合香走上前,注意到阿罗憾的脸色有些凝重。阿罗憾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榴树下:“方才那伙计是大食商队的,他偷偷告诉我,商队里有几个人被杨国忠收买了,想在下次运输没药时动手脚,要么掺假,要么干脆把货劫走,让咱们的合作黄了。”
苏合香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没猜错,杨国忠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合香居”与大食的合作顺利推进。“被收买的是哪几个人?”她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阿罗憾摇头:“那伙计也不清楚具体是谁,只知道是商队里负责看管货物的人。杨国忠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还承诺事成之后让他们在长安做官。”
苏合香沉默片刻,脑中飞速思索对策。若是不能找出内鬼,下次运输没药时定然会出问题,不仅“合香居”会损失惨重,还可能影响与大食的后续合作,甚至让唐玄宗对她失去信任。“得想办法把内鬼找出来。”她抬头看向阿罗憾,眼神坚定,“你能不能联系上伊本使者?我想和他私下见一面,商量对策。”
阿罗憾点头:“我明日一早就去驿站找他。不过,杨国忠既然敢动这个心思,肯定早就布好了局,咱们得小心行事,别打草惊蛇。”
次日清晨,苏合香换上一身素雅的襦裙,带着一个装有“西域沉韵”香丸的锦盒,悄悄来到大食使者居住的驿站。伊本得知她的来意后,立刻屏退左右,将她请进内室。“苏姑娘,你说商队里有内鬼?”伊本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万万没想到,在大唐的地界上,竟然有人敢动大食商队的货物。
苏合香将锦盒放在案上,打开后取出一枚香丸:“使者请看,这‘西域沉韵’刚上市便供不应求,若是货物出了问题,不仅‘合香居’会受损,大食商队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杨国忠收买内鬼,就是想让我们的合作破裂,他好趁机垄断没药贸易。”
伊本拿起香丸,眉头紧锁:“我商队里的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亲信,怎么会有人被收买?”苏合香轻声道:“人心隔肚皮,杨国忠给出的诱惑太大,难免有人会动心。不如我们设个局,故意放出消息,说下次运输的没药会提前出发,而且路线会改走南山小道,看看谁会泄露消息。”
伊本眼中闪过一丝赞同:“这主意好!若是有人泄露消息,杨国忠的人肯定会去南山小道埋伏,到时候我们就能抓个现行,找出内鬼。”两人商议好细节后,苏合香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特意叮嘱:“消息一定要只告诉商队的核心成员,而且要装作不经意间透露,别让人生疑。”
然而,苏合香和伊本都没注意到,在驿站的墙角处,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正悄悄偷听。他是杨国忠派来的眼线,负责监视大食使者的动向。听到“提前出发”“南山小道”等字眼后,他立刻转身,快步向杨国忠的府邸跑去。
此时的杨国忠府邸,正一片忙碌。韦氏端着一盏刚泡好的茶,递到杨国忠面前:“大人,您真的打算劫走大食商队的没药吗?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可就麻烦了。”杨国忠接过茶,冷笑一声:“知道又如何?只要能让苏合香栽跟头,就算陛下怪罪,有贵妃娘娘在,我也不会有事。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就说是山匪劫的货,谁能查到我头上?”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线快步走进来,将偷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杨国忠。杨国忠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好!没想到苏合香和伊本这么快就上钩了。你立刻去通知埋伏在南山小道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务必把没药劫下来,而且要做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痕迹。”
眼线领命而去,韦氏看着杨国忠,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大人英明,这次定能让苏合香身败名裂,看她还怎么和您作对。”杨国忠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仅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等没药被劫,我就上奏陛下,说苏合香故意泄露运输路线,勾结山匪,图谋不轨。到时候,就算萧策想保她,也无能为力。”
韦氏心中一阵窃喜。自从被苏合香赶出宫廷后,她就一直想报仇,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她连忙说道:“大人,我也想为您出份力。不如让我去驿站附近盯着,看看苏合香还有没有其他动作。”杨国忠点头同意:“也好,你多留意些,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韦氏刚走出府邸,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从面前经过——那是萧策的马车。她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马车最终停在“合香居”门口,萧策下车后,快步走进店内。韦氏躲在街角,心中暗自猜测:萧策这个时候来找苏合香,难道是知道了杨国忠的计划,想帮苏合香应对?
她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跑回杨国忠府邸,将看到的情况禀报给杨国忠。杨国忠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萧策果然和苏合香勾结在一起!看来,这次不仅要劫走没药,还要想办法把萧策也拉下水。”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去联系宫中的王公公,让他在陛下面前吹风,说萧策最近与大食使者来往密切,形迹可疑,说不定有通敌之嫌。”
韦氏领命而去,心中越发得意。她仿佛已经看到苏合香和萧策被打入大牢,自己重新回到宫廷的场景。
而此时的“合香居”内,萧策正与苏合香、阿罗憾商议应对之策。“我已经安排了禁军,在南山小道附近埋伏。若是杨国忠的人真的去了,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萧策的语气沉稳,眼中带着坚定,“而且,我还让人盯着杨国忠的府邸,只要他有任何动作,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苏合香心中稍安,她看着萧策,眼中满是感激:“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萧策微微一笑:“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杨国忠野心勃勃,早就该给他点教训了,这次正好让他暴露真面目,让陛下看清他的为人。”
阿罗憾在一旁补充道:“我也联系了西域的商队朋友,让他们帮忙留意大食商队的动向,若是有内鬼想泄露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三人商议好后,萧策便起身告辞。苏合香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西市的人流中,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盛唐,有萧策和阿罗憾这样的朋友支持,她似乎不再那么孤单。
然而,苏合香并不知道,杨国忠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除了收买大食商队的内鬼、安排人劫货外,他还在暗中联络安禄山,准备借这次事件挑起事端,为日后的叛乱做铺垫。
夜色渐深,杨国忠府邸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杨国忠看着手中的密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密信是安禄山派人送来的,信中说,只要杨国忠能挑起萧策与朝廷的矛盾,他就会在范阳起兵,牵制朝廷的兵力。“萧策、苏合香,你们等着,这次我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杨国忠将密信烧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而此时的“合香居”,苏合香正坐在调香室里,手中捧着《香经》。案上的玉佩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她看着玉佩上的香纹,心中忽然有种预感——这次与杨国忠的较量,或许不仅关乎“合香居”的存亡,还可能影响到她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她深吸一口气,将《香经》合上,眼神变得越发坚定: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要坚持下去,不仅要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还要早日集齐“长安十二香”,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