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路,“合香居”的门板还未完全卸下,门口就围了不少人。昨日安思远散布的谣言虽已被戳穿大半,但仍有零星百姓抱着观望态度,想看看苏合香究竟要如何证明自己。苏合香站在铺子前,看着人群中或疑虑、或好奇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今日这场公开制香,不仅要洗清“合香居”的污名,更要让长安百姓真正信任她的香料。
“各位乡亲,多谢大家今日来捧场。”苏合香抬手示意,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昨日有人说我‘合香居’的香料藏有害人成分,今日我便把薄荷香包、茴香香丸的制作过程全摆在明面上,每一步都请大家看着,若是发现半点可疑之处,随时指出!”
说着,她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长桌搬到铺子前的空地上,桌上依次摆开新鲜薄荷、安息茴香、沉香等原料,还有石臼、铜筛、丝绸布料等工具,每一样都干干净净,一目了然。阿罗憾站在一旁,悄悄给苏合香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他已提前跟西市的几个老字号商铺打过招呼,请他们帮忙维持秩序,也做个见证。
“先做薄荷香包吧!”人群中有人喊道,多数人都点头附和,毕竟薄荷香包是“合香居”最畅销的单品,也是这次谣言的“重灾区”。
苏合香拿起一把带着晨露的薄荷,高高举起:“大家请看,这是今早刚从城南田地里采来的薄荷,没有半点腐烂变质,各位可以轮流过来闻一闻,有没有异味。”
几个胆大的百姓上前,凑近薄荷深吸一口,清凉的香气瞬间冲散了晨雾的沉闷。“是新鲜薄荷的味道!”卖豆腐的王婶第一个开口,“我家后院也种了几株,跟这个一模一样,绝不是什么‘邪门原料’!”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缓和,苏合香趁热打铁,将薄荷平铺在竹筛上:“制作薄荷香包,第一步是筛选杂质。薄荷叶子要选完整无虫蛀的,茎秆要掐掉老硬的部分,只留嫩茎,这样香气才纯。”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分拣薄荷,指尖翻飞间,嫩绿的叶片在竹筛上堆成一小堆,老茎和碎叶则被分到另一边,“这些不要的老茎,待会儿大家可以看看,是不是跟寻常薄荷没区别,绝没有掺其他东西。”
分拣完薄荷,苏合香将叶片放进石臼:“第二步是捣制。薄荷不能捣得太碎,否则香气容易散;也不能太粗,不然填进香包后味道不均匀。”她握着石杵,力道均匀地捣着,石臼中很快溢出清新的薄荷香,随着捣制的节奏,香气越来越浓,飘得整个西市口都能闻到。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吸气:“这香味儿,闻着就舒服,哪像有害的?”
捣好的薄荷碎被倒进细铜筛,苏合香轻轻晃动筛子,细碎的叶片落在铺好的丝绸上:“最后一步是装包。这丝绸是从城东‘锦华坊’买的,大家看,上面没有任何染色剂的痕迹,针线也是寻常棉线。”她拿起一片绣着兰草的丝绸,将薄荷碎小心地铺在中间,手指捏着丝线,三两下就缝出一个小巧的香包,“这样一个薄荷香包,只用薄荷和丝绸,没有任何添加,大家说,能有害吗?”
“不能!”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紧接着,更多人附和起来。苏合香将做好的香包递给前排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小朋友,你戴在身上试试,看看有没有不舒服?”
小女孩接过香包,挂在脖子上,仰起头笑道:“娘,好凉快!一点都不难受!”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彻底打消了百姓们的疑虑,不少人纷纷上前,想当场买一个香包。
“大家别急,”苏合香笑着摆手,“接下来还要做茴香香丸,这可是张景仲大夫都认可的医药香料,更得让大家看清楚。”
话音刚落,人群分开一条道,张景仲提着药箱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药童。“苏掌柜,老夫来晚了。”张景仲走到长桌旁,对着百姓们拱手,“昨日听闻有人诋毁‘合香居’的香料,老夫今日特来作证——‘合香居’的茴香香丸,老夫亲自试过,也推荐给了不少失眠的病人,不仅无害,还能安神助眠,是难得的好东西!”
有了名医背书,百姓们的信任又多了几分。苏合香拿起一袋安息茴香,递给张景仲:“张大夫,您给大家讲讲这安息茴香的功效?”
张景仲接过茴香,倒出少许在手心:“这是西域来的安息茴香,性温,味辛甘,能温肾暖肝、散寒止痛,对失眠、腹痛都有缓解作用。苏掌柜用它搭配沉香制作香丸,沉香能理气开窍,两者结合,功效更胜一筹。”他说着,还让药童拿出几本医书,翻开记载安息茴香的篇章,“大家看,医书上都有记载,绝非老夫信口胡说。”
苏合香趁机开始制作茴香香丸。她先将安息茴香和沉香按比例混合——“茴香三钱,沉香一钱,这个比例是反复试过的,多一分则辛味太重,少一分则安神效果不足。”接着,她用石臼将两种香料研磨成粉,研磨过程中,醇厚的香气混合着茴香的辛香,与薄荷的清凉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安心。
“研磨好的香料粉,要过三遍筛,确保没有颗粒,这样制成的香丸才细腻。”苏合香一边过筛,一边解释,“最后用蜂蜜调和成团——这蜂蜜是西山养蜂人送的,没有掺糖,大家可以尝一尝。”她用指尖蘸了一点蜂蜜,递给旁边的百姓,有人尝了后点头:“是纯蜂蜜,甜而不腻!”
调好的香料团被搓成一个个黄豆大小的丸子,裹上一层薄薄的糯米粉,防止粘连。苏合香将做好的香丸装进瓷瓶,递给张景仲:“张大夫,您再看看,这香丸的成色、质地,是不是跟您之前用的一样?”
张景仲拿起一颗香丸,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捏了捏:“一模一样!色泽温润,香气纯正,绝不是劣质香料能做出来的。”他转向百姓们,“老夫以行医三十年的名声担保,‘合香居’的香料,干净、安全、有效,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就算现在做的是好的,谁知道平日里卖的是不是这样?说不定你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苏合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缩在人群后,眼神躲闪——她认得这人,是“胡风堂”的伙计,昨日就是他在人群中散播谣言。不等苏合香开口,西市市令带着两个衙役走来,恰好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大胆刁民!苏掌柜公开制香,还有张大夫作证,你竟敢在此煽风点火?来人,把他带下去问话!”
衙役立刻上前,将那汉子按住。汉子慌了神,挣扎着喊道:“不是我!是安思远让我这么说的!他说只要我能让大家不买‘合香居’的香料,就给我五十文钱!”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原来是安思远搞的鬼!”“怪不得昨天谣言传得那么快,真是太卑劣了!”“以后再也不去‘胡风堂’买东西了!”
苏合香看着骚动的人群,提高声音:“各位乡亲,安思远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清楚了。但我‘合香居’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不会因为他的诋毁就改变初心。今日在场的各位,每人都能免费领一个薄荷香包或一颗茴香香丸,亲自试试我的香料;日后大家买了‘合香居’的东西,若是有任何不满意,随时可以来退换!”
她的话刚说完,百姓们就欢呼起来。伙计们早已备好装香包和香丸的纸包,分发给在场的人,领到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打开,有的当场戴在身上,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打算回去给家人试试。
“苏掌柜,我之前买了你的薄荷香包,还没来得及用,现在放心了!”“我要订十盒茴香香丸,给我爹治失眠!”“苏掌柜,以后我家的香料都在你这买了!”
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苏合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转头看向阿罗憾,阿罗憾笑着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张景仲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苏掌柜,你这一手‘公开制香’,不仅洗清了污名,还赢得了人心,老夫佩服。”
苏合香拱手道谢:“多亏了张大夫和市令大人帮忙,否则我也没这么容易化解危机。”
“你不必谢我,”张景仲摆摆手,“是你的香料好,人品正,才值得大家信任。以后若是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当天下午,“合香居”的生意比之前更火爆了。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队,有来买香料的,有来定制专属香品的,还有不少文人雅士,听说了上午的事,特意来拜访苏合香,想跟她探讨香料之道。苏合香忙得脚不沾地,却丝毫不见疲惫——她知道,经过这场风波,“合香居”在长安的根基更稳了,而她离寻找“长安十二香”、找到回家的路,又近了一步。
而此刻,“胡风堂”的铺子里,安思远正对着空荡荡的柜台唉声叹气。早上派去煽风点火的伙计被抓后,百姓们都知道了是他在背后搞鬼,不仅没人来买他的香料,还有人在铺子门口骂他卑劣。几个伙计见生意做不下去,也收拾东西辞了工,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冷清的铺子。
“苏合香……”安思远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输给苏合香了,而“合香居”的崛起,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