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幽深的通道,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才缓缓消失。程三喜扶着他,两人跟着王瞎子和关舒娴踏入了这片泛着青光的巨大石窟。 空气潮湿阴冷,远处传来持续不断的水流声,在这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四个人站在原地,适应着这诡异的光线。石窟顶壁和四周石壁都镶嵌着某种能发出青白色冷光的矿石,照亮了嶙峋的怪石和深邃的洞穴。 “这地方邪性。”程三喜低声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的朱砂粉。他的银针还在微微震颤。 赫东感到胸口铜镜的冰冷和手腕鹿骨手串的紧绷感仍未消退,但虚脱感稍微缓解。他挣脱程三喜的搀扶,站稳身体。“小心点,别分散。” 关舒娴已经重新进入了警戒状态,虽然失去了手电,但她借着青光仔细观察着环境,短刀握在手中。“声音从那边传来。”她指向水流声的方向。 王瞎子没有说话,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似乎能感知到更多。他侧着头,像是在倾听这片空间的“呼吸”。 他们开始沿着一条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路径向水流声方向小心移动。青光笼罩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赫东的目光扫过两侧的石壁,忽然停住了。“等等。” 其他三人立刻停下脚步看向他。赫东走近右侧的石壁,伸出手指触摸着粗糙的岩石表面。“这些痕迹……不是天然的。” 在青白色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这些符号线条扭曲盘绕,构成一种古老而陌生的图案,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关舒娴也凑近查看。“像是某种文字,或者图腾?” 程三喜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用针尖轻轻划过其中一个符号。针尖与石壁接触的瞬间,竟然微微泛起了黑色。 “有毒!”程三喜猛地缩回手,脸色变了。他仔细检查银针变黑的尖端,“很强的毒性,可能是矿物毒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赫东从怀中取出那面铜镜,将背面朝向石壁。铜镜背面的纹路在青光下清晰可见,与石壁上的符号竟然惊人地相似,几乎像是同源而出。 “看。”赫东将铜镜背面贴近石壁上的刻痕,“它们是一样的。” 关舒娴的眉头紧锁。“这铜镜和你祖父有关,这些符号又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找对地方了。”王瞎子突然开口,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那个老旧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在轻微颤动。 赫东收起铜镜,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祖父的身影、万人坑的场景、那面悬浮的鼓……刚才在通道中看到的画面不断在他脑中回放。 关舒娴似乎想验证石壁的材质,她反手握刀,用刀背猛地划过石壁表面。令人意外的是,刀石相击之处竟然迸出了一串耀眼的火星,在青光中格外刺眼。 “这石头硬得反常。”关舒娴收回刀,检查刀背是否受损。 就在这时,王瞎子手中的罗盘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那根原本轻微颤动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看不清指针的形状,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 “阴气紊乱,此地不宜久留。”王瞎子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紧张。 几秒钟后,疯狂旋转的指针猛地停住,稳稳地指向石窟深处,那个水流声传来的方向。 几乎同一时刻,赫东左手腕上的鹿骨手串毫无征兆地发起烫来,温度高得几乎灼伤皮肤。他下意识地握住手串,那股灼热感中似乎带着一种明确的牵引力,指向与罗盘相同的方向——但更具体,指向岩壁上一道不起眼的狭窄裂隙。 那道裂隙隐藏在阴影中,若不是手串的指引,很容易就会被忽略。它宽度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手串……”赫东抬起手腕,鹿骨珠子在青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却烫得惊人,“它指引这个方向。” 程三喜凑过来看了一眼裂隙,又看了看赫东的手串。“要进去?这缝隙太窄了,万一有什么东西……” 关舒娴走到裂隙前,仔细观察入口处的痕迹。“有人工开凿的迹象,虽然很古老了。但不是最近的活动。” 王瞎子的罗盘仍然坚定地指着这个方向,他凹陷的眼窝转向赫东。“萨满的法器不会无缘无故指引方向。赫家小子,你怎么决定?” 赫东感受着手腕上灼热的温度和那股明确的牵引力。他想起了祖父,想起了那些守尸人,想起了万人坑和那面鼓。这一切似乎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而线的另一端,很可能就在这道裂隙的尽头。 “我跟随手串的指引。”赫东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你们可以在这里等我。” 程三喜立刻摇头。“说什么屁话,一起来就一起走。” 关舒娴已经将短刀收回腰侧,调整了一下战术腰带。“我打头阵,赫东跟着我,程医生在中间,王老断后。保持距离,注意动静。” 王瞎子默默点头,将罗盘收回怀中,手中多了一枚铜铃。 关舒娴侧身挤入裂隙,赫紧随其后。裂隙内部比想象中还要狭窄,石壁粗糙冰冷,蹭在衣服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黑暗中只有前方隐约透来的微弱光点和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 他们在狭窄的裂隙中艰难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空间逐渐变得宽敞起来。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水流声就在耳边回荡。 突然,走在前面的关舒娴停住了脚步。“前面有光,好像是个更大的空间。” 赫东挤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裂隙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开阔的空间,一种不同于外面青光的、更加柔和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而在这光线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轮廓——那似乎是一座古老的青铜祭坛。 “祭坛……”赫东低声说,手腕上的鹿骨手串烫得几乎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