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意识在黑暗中沉浮。无数古老的吟唱声穿透耳膜,像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他的脊椎骨发出灼热的温度,仿佛有熔岩在骨骼中流动。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冰冷的岩石上。程三喜正蹲在旁边给他把脉,关舒娴的队员们在清理崩塌的碎石。伊藤健被铐在角落,目光死死盯着那面裂开的镇魂鼓。 “东子你醒了!”程三喜惊喜地叫道,随即又皱起眉头,“你失血过多,得立即包扎。” 赫东推开他的手,挣扎着坐起身。他的视线落在镇魂鼓上,呼吸骤然一滞——鼓面裂纹中正渗出他的鲜血,那些血迹并非随意流淌,而是在鼓面上形成奇特的暗红纹路。 关舒娴注意到他的异样,快步走来:“怎么了?” 赫东指着鼓面,声音沙哑:“我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鼓上。只见那些血色纹路正在自行重组,与赫东脊椎骨上的灼热感产生微妙共鸣。程三喜颤抖着手指向鼓面中央:“你们看!这些纹路像不像萨满符文?” 王瞎子摸索着靠近,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鼓面。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这是血祭认主。镇魂鼓选择了赫东。” 伊藤健在角落里发出冷笑:“愚蠢。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 关舒娴示意队员看紧他,转而问赫东:“你现在感觉如何?” 赫东按住仍在发烫的脊椎:“鼓在呼唤我。它需要更多血液来完成认主仪式。” 程三喜立即反对:“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 王瞎子却沉吟道:“镇魂鼓认主是百年难遇的机缘。但血祭之礼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赫东凝视着鼓面上逐渐成形的符文。那些纹路与他记忆深处祖父跳神时的图案重合,唤醒了他血脉中沉睡的力量。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万人坑里汹涌的怨气,想起伊藤健虎视眈眈的威胁。 “我必须这么做。”赫东斩钉截铁地说,“只有完全掌控镇魂鼓,才能阻止地脉再次失控。” 关舒娴按住他的肩膀:“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赫东点头:“这是我作为萨满传人的使命。” 他艰难地挪到鼓前,将手掌重新按在裂缝处。鲜血再次涌出,鼓面上的符文发出暗红色的光芒。赫东感到脊椎的灼热感越来越强,与鼓面产生强烈的共振。 伊藤健突然激动起来:“快阻止他!如果鼓完全认主,就再也没人能控制地脉了!” 关舒娴冷声道:“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赫东闭上双眼,全身心感受着鼓传来的能量波动。那些古老的萨满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旋转重组。他无意识地开始吟唱祖父曾经唱过的祭歌,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契合鼓的震动频率。 程三喜紧张地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心跳过快,血压也在下降!” 王瞎子却露出欣慰的表情:“他在与鼓灵沟通。这是认主的关键阶段。” 鼓面上的血色符文越来越亮,逐渐浮现出完整的图案。关舒娴突然注意到什么,快步走到伊藤健的公文包前。她取出那个青铜罗盘,将其与鼓面符文对比。 “这些符文……”她震惊地发现,“虽然排列不同,但基本字符完全一致!” 王瞎子凑近查看,脸色骤变:“这是萨满秘文!怎么会出现在日本人的法器上?” 伊藤健得意地笑了:“早就说过,镇魂鼓本该属于我们伊藤家。” 赫东在吟唱间隙开口:“不。这些符文源自黑水流域的古老萨满,你们只是窃取了皮毛。” 鼓声突然变得激昂,赫东的鲜血在鼓面上完全渗透。那些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渐渐黯淡,最终凝固成暗红色的永久纹路。镇魂鼓的裂纹开始自行愈合,仿佛从未破损过。 赫东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鼓中涌入体内,与他的血脉完全融合。脊椎的灼热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他现在能清晰地感知到地脉的每一次波动,甚至能预判其变化趋势。 程三喜惊喜地发现:“生命体征稳定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关舒娴仍盯着那个罗盘:“伊藤健,这些符文到底从何而来?” 伊藤健别过头去:“你们不配知道。” 赫东缓缓起身,轻轻抚过镇魂鼓。鼓面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有了生命。他现在明白祖父为何至死都要守护这面鼓——它不仅是法器,更是萨满与天地沟通的桥梁。 “这些符文记载着萨满最古老的智慧。”赫东说道,“伊藤家族肯定是从某个被盗的萨满遗物中获得了部分符文,但永远无法理解其真正含义。” 王瞎子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七十年前破四旧时,有一批萨满古籍不翼而飞。难道……” 伊藤健冷笑不语,但闪烁的眼神证实了猜测。 关舒娴立即下令:“把罗盘和公文包里的所有物品都作为证物封存。伊藤健,你现在涉嫌盗窃国家级文物遗产。” 赫东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新力量。镇魂鼓认主后,他对地脉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他能感觉到万人坑的怨气暂时平息,但更深层的威胁正在酝酿。 “不止如此。”赫东突然开口,“伊藤健,你们到底想用镇魂鼓做什么?” 伊藤健露出诡异的笑容:“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当七星连珠之夜到来时,真正的仪式才会开始。” 王瞎子脸色大变:“七星连珠?那是开启长白山秘境的钥匙!” 赫东与关舒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镇魂鼓认主只是开始,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赫东轻轻敲击鼓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力量,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