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舒娴的手指死死扣住那枚疯狂震颤的铜铃,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让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战术服。 嗡——! 铜铃的嗡鸣陡然拔高,化作一根无形的尖针,狠狠刺入她的耳膜深处。剧痛袭来,她感觉耳道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了出来,带着一丝铁锈味。她下意识想松开手,但那铜铃仿佛粘在了掌心。 “关队!”赫东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他挣扎着想从岩壁凹陷处出来,目光死死锁定关舒娴紧握铜铃的手。 关舒娴猛地扭头看向赫东,想让他别动,但话没出口,视线却被赫东手腕上那串沉寂多时的鹿骨手串吸引。就在她目光触及的刹那,鹿骨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如同天然纹理的暗红色符文,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微弱,却清晰可见的红光在森白骨质上流淌,仿佛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掌心铜铃的震颤达到了顶点,尖锐的嗡鸣几乎要撕裂她的鼓膜。赫东也感觉到了手腕的异样,他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符文…在动?!”他失声道。那感觉并非物理震动,而是某种沉睡的能量被强行唤醒,沿着腕骨向手臂蔓延,带着一种冰冷的灼烧感。 关舒娴立刻看向自己掌中的铜铃。铜质的铃身表面,原本光滑古朴,此刻竟如同龟裂的土地,浮现出无数道极细的、蜿蜒游走的血色纹路!这些血纹并非静止,它们像有生命般在铜铃表面蔓延、交织,其形态、走向,竟与赫东鹿骨手串上亮起的符文产生了惊人的同步!两者之间仿佛隔着空气,建立起了某种诡异的能量共振。 “共鸣…”关舒娴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这诡异的景象超出了她的认知。王瞎子给她的铜铃,赫东祖父传下的手串,此刻竟以这种方式产生了联系。 轰隆隆隆——!!! 深渊底部,那持续不断的、如同垂死巨兽喘息般的齿轮轰鸣声,毫无征兆地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断!那是沉重的金属锁链被巨力拖拽摩擦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蛮力感,瞬间盖过了一切声响,整个深渊都在随之震动! 七道粗大的暗红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深渊最黑暗的底部冲天而起!它们如同从地狱深处刺出的长矛,瞬间撕裂了弥漫的幽蓝鬼火和骸骨堆的阴影。光柱的颜色粘稠如血,带着不祥的毁灭气息。 “三喜!”赫东目眦欲裂,嘶声狂吼。那七道光柱升起的位置,赫然就是刚才强光手电扫过、疑似程三喜那件白大褂反光的地方! 暗红光柱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七条狂暴的巨蟒绞缠在一起。炽烈的红光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白色瞬间被吞噬。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布帛被瞬间撕裂。赫东和关舒娴看得分明,就在那点白色被红光彻底吞没的刹那,几片破碎的、沾着污迹的白色布料碎片,被狂暴的能量流瞬间绞成了肉眼难辨的齑粉,在粘稠的血红光柱中一闪即逝,彻底消失! 程三喜的白大褂! 赫东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几乎无法呼吸。关舒娴也倒抽一口冷气,按着后腰伤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七道暗红光柱并未停留,它们带着绞碎一切的威势,继续向上疾冲,最终在深渊中部的高度猛然停滞、扩散,形成一片笼罩整个深渊底部的巨大血色光幕。光幕上,无数细密的、与铜铃血纹和鹿骨符文如出一辙的诡异符号在血光中明灭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铜铃的嗡鸣和震颤在光柱升起的瞬间达到了顶峰,随即如同被抽干了力量,猛地沉寂下去。关舒娴掌心的血纹也迅速黯淡、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赫东手腕上的鹿骨手串红光也悄然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骨质。 深渊中只剩下那七道血色光幕无声地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以及锁链拖曳的沉重回响在空洞中回荡。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赫东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剧烈起伏,耳膜还在嗡嗡作响,渗出的血珠沿着耳廓滑下,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他低头看着手腕上恢复平静的鹿骨手串,又猛地抬头看向那片吞噬了程三喜最后痕迹的血色光幕。一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刚才铜铃上的血纹…那诡异扭曲的线条…和伊藤健公文包里那份古老卷轴上拓印的符文,几乎完全一样!那个日本阴阳师,和这深渊,和这铜铃,和萨满的遗物…到底有什么关联? 关舒娴缓缓松开紧握铜铃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铜铃安静地垂在她腰间,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共鸣从未发生。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后腰伤口的刺痛,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光幕,最后落在赫东苍白的脸上。 “赫东,”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冷静,在锁链拖曳的回响中异常清晰,“铜铃刚才的指向,就是下面。它和你的手串…还有这鬼地方,连在一起了。”她顿了顿,眼神死死锁住赫东,“下面有什么?萨满的东西?还是…陷阱?我们,”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缩,“进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