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像被电流窜过脊梁,脚钉在原地,方才满脑子都是那两个昏迷的人,竟没琢磨过这茬。
他接过严真真的话头,“不可能,防御局有专门的善后小组,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在帐篷里找到那个徽标只会有两种原因,第一种就是他们撤退的很匆忙,根本来不及善后,所以留下了这个徽标。”
“不可能,”严真真紧接着说道,“如果是紧急撤退,不可能只落下一枚徽标!”
莫洋抓挠起股沟,眉头已经紧皱成了一个“川”字,“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个徽标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对!”严真真再次拉住了莫洋的手腕,带着他往帐篷的方向继续走去,“那个人故意留下这枚徽标,说不定还留下了什么。”
莫洋听罢,眼中突然翻出精光,翻手拉住了严真真的手腕,拉着她加快了步伐,“你说得对!我刚才竟然没有想到,快,我们去看看,我要把那里掘地三尺!”
掀开帐篷门帘的瞬间,一股混着霉味、尘土和腐气的味道劈头盖脸砸过来。
莫洋猛地别过脸,咳得肩膀都抖,“咳咳咳——这儿是死过人吗?这味儿也太冲了!”
严真真挥手在身前掸着空气,眉头也随之紧皱了起来,不是因为那恶心的臭味,而是因为敞篷里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里面没有任何陈设,空空荡荡。
“被你说中了,”严真真环视了一圈,整个帐篷里就连需要翻找一下的杂物都没有,“你现在只能掘地三尺了。”
莫洋本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让他就此放弃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丢下一句,“我去叫高兴过来”,就反身走出了帐篷。
真要挖的话,那得挖到猴年马月?
高兴掀开门帘走进来时,手中还啃着一块牛肉干,开口时裹着不耐烦,“没看见林北吃饭呢吗?瞎哔哔什么?”
莫洋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牛肉干,三两口塞进嘴里,抬脚往高兴屁股上轻踹了一下,含混不清地哼,“老子叫你,是给你面子!”他手一挥圈住整个帐篷,“说,那徽标在哪儿找着的?”
高兴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瞪他,却还是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帐篷角落的钢管骨架,“哝,就是这,夹在篷布和骨架之间。”
这地方看起来极其隐蔽,如果不把帐篷拆掉,还真是发现不了这里。
莫洋俯身盯着那道细缝,抬手托着下巴,“你怎么找着的?”
高兴轻啧了一声,得意地说道,“林北的眼睛是你那对招子比得了的?”
“倒是忘了你有双钛合金狗眼。”莫洋撇着嘴,又追问,“那这帐篷,你每一处都查过了?”
“哼——林北办事,你还不放心?”高兴手掌拍得胸膛砰砰响,唾沫星子都溅出来,“每寸帆布、每根管子都摸过,还不止一遍!”
莫洋听完这话,眉头皱得也是更紧了,他心里头暗自琢磨,要是对方留防御局徽标是想递什么线索的话,绝不会仅仅只留下这一样东西,因为单单一枚徽标根本没有任何情报价值。
那枚徽标,莫洋之前就检查过,不存在任何夹层。
对方避过防御局的层层监控却仅仅只留下一枚徽标,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
他一只手挠了挠股沟,另一只手指向脚底下干涸的地面,还用力跺了两脚,“地下呢?查过没?”
“地下?”高兴手掌在光溜溜的头顶上搓了半圈,“藏东西这种这么急的事情,谁有空蹲下来挖个洞?”
说着他扫了眼四周,“这里少说也有一百多平,难道你想让我全部翻一遍?林北又不是推土机!”
“要是容易,我还找你高少侠干嘛?这不屈才了吗?”莫洋说着,眼尾还朝他飞了个弯儿。
这个光头男人,他早摸透了,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特别喜欢软饭硬吃。
“得得得——”高兴仰着脖子挥了挥手,眼底飞快掠过去点得意的光,“明白你意思了,不就是费点眼力嘛,对林北来说小意思!你们出去等着!”
“好嘞!”
没等高兴再开口,莫洋手已经攥住严真真的手腕,半拉半拽地往帐篷外钻。
门帘“哗啦”一声落下来,把高兴那句“你大爷”闷在了里头,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对方留。
在帐篷外站定,远处陆怀渊的身影在矮坡那边晃着,不知在忙些什么。
严真真眼瞳里蒙着层淡淡的茫然,眼角偷偷往身旁的莫洋那儿扫了两扫,嘴唇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剩几下无声的张合。
莫洋余光早把她这落寞模样收进眼里,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开了口,“想说什么就说吧,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
“我……” 严真真拖出个长音,突然抬眼看向莫洋,“你准备怎么找回那两个人的意识?”
说到这儿,她又低下头,声音轻了些,“骆惠然的生死还悬着,让你在这两者里选,你应该会选前者吧?”
莫洋愣了一下,从她这话里,他隐约听出点别的意思,语气里裹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
可他这直男脑子转了半天,也只品出她语气不对劲,压根没摸透那点绕着弯儿的醋意。
“放心吧。”莫洋手掌慢慢抬起来,轻轻搭在严真真的肩膀上,“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而且,那个流浪者还没从我身上得到它想要的,想来还不会对骆惠然下死手。”
可话还没说完,严真真突然轻哼了一声,肩膀猛地往旁边一挣,把他的手甩了开去,“别跟我勾肩搭背的,我跟你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莫洋僵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又是哪儿惹到这位祖宗了?
离了莫洋两步,严真真双手环抱在胸前,昂着脑袋接着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去找他们?尤其是你的骆惠然。”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调陡然加重。
“这个......我还没想好。”莫洋说着,往后撤了小半步。
他这么说,是真的没琢磨好下一步,眼下能走的路就两条:要么往悬崖底下探;要么钻拉玛刚才逃路时刨出来的那个深坑,但这两个方向明显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另一点,莫洋能明显感受到严真真的怒意,这样的情况下,少说少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他只想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
严真真一见莫洋这回避的态度,心中怒火瞬间更甚,一把揪住莫洋的衣领就要发作时,高兴的光头从门帘后探了出来。
“额——”高兴掀起门帘的手僵在半空,眼珠子在对峙的两人间来回扫,“这个,那个......我是不是该等会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