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啊,你也看到了,有时候,是事情推着你在走。”
——“所有我也没有怪你。”
诸葛迁迁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盘坐的双腿上,架着那张白皙的俏脸,对着莫洋眨巴着眼睛。
莫洋不敢跟诸葛迁迁对视,他没有勇气继续将已经埋藏的记忆重新挖出来。
“好吧,神女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呢?”
——“谈不上吩咐。跟你摆架子也无用,我要的,是你也成为神!”
“什么?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不那么说,你怎么上当呢?”
“都是骗子......”
——“要点脸吧,成神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帮你嘛!”
莫洋撇过了身体,将自己的后背对着诸葛迁迁。
对于这位存在,莫洋现在只有耍耍小脾气的能力。
——“转过来。”
——“转过来!”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莫洋从沙滩椅上一头栽进了海里,被咸涩的海水灌了满满一嘴。
他抬头惊恐地发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白云化作墨团,阳光被吞噬殆尽。
遮天蔽日的乌云中,金色巨雷如远古神只的长矛轰然坠下,却在触及海面的刹那静止,鼎立在了天地之间,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雷林。
不远处,百米高的海啸带着毁天灭地的毁灭气势,向着莫洋奔袭而来。
莫洋愣了两秒,一个鲤鱼打挺从海水里站了起来。
在滔天巨浪即将将他吞噬时,跃过沙滩椅,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的端坐在诸葛迁迁的对面。
“转过来了......”
诸葛迁迁清脆的笑声刺破混沌,海啸与巨雷瞬间消散,世界又恢复成最初那般的完美。
她笑得前俯后仰,白色裙摆沾满沙子,美得惊心动魄。
——“知道我跟你的差距了?”
“太知道了,再晚一点,我就要被海啸扇成渣了。”莫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
诸葛迁迁敛去笑意,眼神变得深邃如渊。
——“其实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怎么不表现一下,多少也算给自己争点面子。”
“没必要,”莫洋抓起一把沙子扬向空中,看着沙粒在阳光下闪烁如星,“对自己人还端着个架子,累不累。我不想一直戴着那面虚伪的面具。”
诸葛迁迁沉默良久,海风卷起她的发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
——“说正事吧,只有成神,你才能带我回家。而你,也将获得改写命运的力量。”
莫洋的手又不自觉地探入股沟,那里仿佛藏着无数的小虫子,非得用指甲剐蹭才能稍得解脱。
这个自幼年养成的习惯,就像附骨之疽,任他如何克制,总会在全神思考时复发。
“可是,怎么成为像你这样的神呢?”莫洋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
诸葛迁迁望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习惯改不了了吗?”
“额,完全是下意识的......”莫洋的耳尖倏地红了,如同被夕阳舔舐过的云絮。
诸葛迁迁忽然笑了,指尖划过空气时,一杯莫吉托凭空浮现,薄荷叶在冰块间舒展,冰块在杯中碰撞。
她的指甲划过杯壁,冷凝水顺着指腹滴落,在她的雪白长裙上砸出小小的圆斑。
——“我说的神,从来不是我这样的残次品。”
“那是什么?”
——“成为主宰启点的神!”诸葛迁迁的声音陡然拔高。
莫洋只觉一阵眩晕,这野心之大,远超他所能想象。
他曾以为自己想吃掉光济会已是胆大包天,在诸葛迁迁面前,却只如蝼蚁仰望苍穹。
“老实说,我没这个信心。”莫洋喃喃自语。
莫洋接过诸葛迁迁递来的莫吉托,将插着橄榄的签子塞进嘴里,咬下去时酸涩在舌尖炸开,混着朗姆酒的辛辣窜进鼻腔。
——“不急,我们先成为这个可能性里的神。启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你刚才要是这么说,也不至于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嘛。”莫洋抿了一口酒。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是我担心的。”诸葛迁迁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什么问题?”
——“我担心你活不到成神的那一天......你,太弱了。远的不说,就那个哈利?沃特玛,你现在都远不是他的对手。”
“你也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是还有你吗?”
——“不,我们现在都还算不上共生,我的力量,你能借用的,不过是万分之一二。”
诸葛迁迁的话让莫洋如坠冰窟,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涟珑,在神明眼中竟如此微不足道。
自获得涟珑以来,他虽未狂妄到自认无敌,却也以为能在这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
此刻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所见的天空不过是井口大小。
——“你之前看到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表面罢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你跟那个严真真说的一模一样,这话你教她的?”
莫洋想起在恐龙世界里严真真的告诫,此刻竟与诸葛迁迁的话语如出一辙。
——“睡吧,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要找到那个让你走上成神之路的第一个台阶了。这次见面,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诸葛迁迁的身影渐渐模糊,海天之间的色彩也开始褪去。
梦境来得猝不及防。
莫洋又回到了那个星空下的荒原,脚下的草茎带着夜露的清凉,远处的虫鸣织成细密的网。
忽然,地面剧烈震动。
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三角龙踏碎月光而来,角质喙张开时,喷出的热气在夜空中凝成白雾。
而它的背上,是裹在武装机甲之下的迅猛龙。
“莫洋,我们来帮你了......”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莫洋。
“来了来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
门外,高兴的光头在廊灯下泛着青光,像颗剥了壳的茶叶蛋。
“还没睡够啊?我都吃了两顿了。还别说,严真真这里的伙食是真不赖啊。”
高兴不等房门完全打开,便推门走了进去。
那股推门的蛮力带着莫洋打了个趔趄。
高兴一边抱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你是与世长眠了,我可一秒钟都没休息过!”
“呸呸呸~自己掌嘴,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莫洋没好气地骂道,“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才太监呢!严真真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了,说打你电话一直不接,让我来看看。”高兴说着,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对着电话简短地说,“他没死。”
放下电话,他转头对莫洋说:“严真真让我们等她,她来接我们。”
“你最好祈祷我好好活着。”
莫洋没理会他的调侃,转身走进卫生间。
水龙头喷出的冷水让他清醒了些,他胡乱抹了把脸,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捋,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给我泡杯咖啡。”他对着门外喊道。
“嘿~还使唤起我来了。”高兴嘴上抱怨,却还是乖乖泡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