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蜷缩在灶房的角落里,像一只受惊的幼兽,紧紧攥着那柄粗糙的铁匕首。外面的厮杀声、惨叫声、房屋燃烧的爆裂声,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浓烟从缝隙中钻入,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直流。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凝固。
他能感觉到胡人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嚎叫声清晰可闻,仿佛就在咫尺之外。他闭上眼睛,将身体缩得更紧,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脑海中闪过孙婆婆的脸,闪过黑土洼村的废墟,闪过山林中的逃亡……这一路挣扎,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吗?
内心独白(绝望的等待):
结束了……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时候,突然,一阵与周围混乱厮杀声截然不同的、异常嘹亮尖锐的号角声,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河口镇上空的血色喧嚣!
“呜——呜呜——!”
这号角声高亢、急促,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胡人的呼哨和喊杀!
紧接着,是如同滚雷般密集、却远比胡人马蹄声更加整齐、更加沉重的马蹄声,从镇子的东面传来!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杀——!”
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肃杀之气的怒吼,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战场之上!这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
原本嚣张的胡人嚎叫声,瞬间变得惊惶和混乱!张伟甚至能听到外面胡兵用胡语发出的急促呼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怎么回事?”张伟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冒险将头探出杂物缝隙,透过浓烟向外望去。
只见东面的街道尽头,烟尘滚滚之中,一片耀眼的白如同雪崩般席卷而来!
那是……骑兵!清一色的白色战马,披着轻甲,马上的骑士也大多身着白袍或白甲,在火光和晨曦的映照下,反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凛冽寒光!他们阵型严整,如同一把巨大的白色利刃,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切入了正在烧杀抢掠的胡人队伍之中!
为首一员将领,看不清具体面貌,只能看到他身姿挺拔,手持一杆长槊,所过之处,胡人如同草芥般被挑飞、砍倒!他身后的白色骑兵洪流紧随其后,刀光闪烁,箭无虚发!胡人的混乱队伍在这支突如其来的精锐骑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是官军!是精锐的官军!
“公孙将军!是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来啦!”混乱中,不知是哪个幸存的乡勇或者衙役,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充满狂喜和希望的呐喊!
公孙将军?白马义从?
张伟的脑子嗡的一声!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他或许对三国细节不甚了了,但“白马将军”公孙瓒和其麾下精锐“白马义从”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这是一支以强悍善战闻名的骑兵部队,尤其擅长对抗北方胡骑!
内心独白(绝处逢生):
公孙瓒?!白马义从?!他们来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心底涌起,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绝望和恐惧!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外面的战局瞬间逆转!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胡人,在白马义从摧枯拉朽般的冲击下,迅速崩溃!他们试图抵抗,但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白马义从面前,他们的骑射和弯刀显得如此无力。胡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再也顾不上抢掠和杀人了。
白色的洪流在河口镇的街道上纵横驰骋,清剿着残余的胡兵。获救的百姓从藏身之处钻出来,跪地哭拜,感谢天降神兵。
张伟依旧躲在灶房里,不敢立刻出去。但他紧紧握着匕首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他听着外面胡人溃逃的喧嚣和白马义从追杀的呼喝声,感受着那越来越近、代表着生机的马蹄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他。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天的噩梦,终于看到了尽头。
虽然河口镇已成废墟,虽然孙婆婆已经离世,虽然未来依旧迷茫……但至少,他活过了这场屠城之劫!他从胡人的刀下,捡回了一条命!
希望,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第一缕阳光,再次照亮了他几乎枯死的心田。他知道,跟着这支官军,或许……或许真的能找到一条真正的活路。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外面的厮杀彻底平息,等待着白马义从清扫战场,等待着……走出这个藏身之处,迎接九死一生后的、未知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