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抵达《长安乐》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时,已是初秋。
基地特意仿照唐代建筑风格建造,飞檐斗拱,朱漆大门,一砖一瓦都透着古朴的气息。凌墨一下车,便感受到了与综艺、音乐录制棚截然不同的严肃氛围。
导演张毅牟亲自在门口等他,见他一身素色休闲装,气质沉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来了就好。剧本都吃透了吧?”张毅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过多寒暄,“剧组就是个浓缩的小社会,什么人都有,做好自己的事,用实力说话。”
凌墨点头:“明白,张导。”
他在助理的引领下,缓缓地朝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一路上,他穿过了几个化妆间,这些化妆间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他能隐约感觉到有一些目光正从里面投射出来。
这些目光各不相同,有的充满了好奇,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感到十分新奇;有的则是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评估他的价值和能力;还有一些目光带着几分不屑,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在意,甚至有些轻视。
然而,面对这些复杂的目光,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或不安。他的步伐稳健而自信,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这些化妆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异样的目光。
他的内心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没有被外界的干扰所影响。他知道,在这个充满竞争和压力的环境中,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实力和表现。
安顿下来后,凌墨便拿着剧本,径直去了拍摄区提前熟悉环境。主要场景“大明宫”乐坊搭建得极为恢弘,各种仿唐乐器陈列其中。
他正抚摸着一把仿制的唐代古琴,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咱们的歌王吗?怎么,来剧组体验生活,顺便给我们露一手你的‘成名曲’?”
凌墨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戏服、容貌俊朗但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的年轻男人。此人正是剧中饰演男二号,与李长安亦敌亦友的世家公子“崔淼”的演员——秦风。科班出身,童星出道,演技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扎实,但也因此养成了几分目中无人的性子。
凌墨神色不变,淡淡道:“秦老师,你好。”
秦风走近,目光扫过那架古琴,嗤笑一声:“道具而已,摆着好看的。张导要求高,待会儿拍抚琴的戏份,可不是摆个样子就能糊弄过去的。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手该怎么放吗?”
这话语里的挑衅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和提前到场的配角演员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凌墨如何应对。
凌墨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反而转向旁边的道具师,语气温和:“师傅,这把琴的岳山偏高,七弦微涩,能否借工具一用?我稍作调整,更近唐音。”
道具师一愣,没想到凌墨不仅懂,还能一眼看出细微问题,连忙点头去找工具。
秦风被晾在原地,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就在这时,张毅牟导演和剧组主要人员也到了。看到凌墨正在熟练地使用工具微调琴轸,用鹿角霜打磨琴弦,张导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各部门准备,十分钟后,先拍李长安初入乐坊,试琴惊众的那场戏!”张导下令。
这场戏,是李长安这个角色第一次展露超凡音乐才华的关键节点,也是凌墨在剧组的第一场表演,意义重大。
化妆,换戏服。当凌墨身着月白色圆领澜袍,头戴黑色幞头走出时,整个片场安静了一瞬。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眼神沉静而专注,行走间自带一股属于文人的风骨与乐师的优雅,仿佛真的从盛唐画卷中走出。
秦风看着此时的凌墨,心底那点不屑被冲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不服气。
“Action!”
打板声落,凌墨瞬间进入状态。
他走到琴桌前,袖袍轻拂,缓缓坐下。手指虚按在琴弦之上,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眼神已变得纯粹、虔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眼前的琴。
他没有像普通演员那样只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开始演奏。
指尖拨动,一声低沉古朴的散音响起,如同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紧接着,一段复杂而瑰丽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正是失传已久的古琴名曲《广陵散》的片段!
琴音初时低沉压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愤与郁结;继而转为激昂慷慨,如勇士挥戈,剑气冲霄;最终又归于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与悲壮!
凌墨的演奏,不仅技法纯熟,更重要的是情感充沛,将曲中聂政刺韩王的故事与李长安此刻虽身怀绝技却前途未卜的心境完美融合!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的、极具震撼力的琴音攫住了心神!摄影师忘了调整机位,灯光师忘了打光,连执行导演都忘了喊卡。
张毅牟导演紧紧盯着监视器,呼吸微微急促,拳头不自觉握紧。他要的就是这个!不是演的,是真的!凌墨就是李长安!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在空旷的乐坊中回荡。
凌墨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止住余韵,缓缓抬头,眼神中还残留着属于李长安的孤高与落寞。
“卡!”
张导激动地喊了一声,猛地从监视器后站起来,用力鼓掌:“好!太好了!凌墨,你就是李长安!”
瞬间,整个片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之前那些质疑、审视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惊艳和敬佩!
道具师喃喃道:“他……他真的会,而且还这么专业……”
站在一旁的秦风,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原本准备好要看笑话,却亲眼见证了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那种被绝对实力碾压的窒息感,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演技产生了动摇。
凌墨在一片掌声中缓缓起身,对着张导和周围工作人员微微躬身,神情已然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第一场戏,他用一把琴,一首曲,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