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寒渊之底,林昊静静盘坐于玄冰祭坛之上。新融合的昊天镜碎片散发着清冷的月华,与原本的混沌气息交织流转,不仅修补了镜身更多的裂痕,更在他识海中投射下一片冰轮般的虚影,与中央的昊天镜影交相辉映。
化龙中期的瓶颈在这股磅礴力量的冲击下,如同春阳融雪,悄无声息地瓦解。他体内的混沌龙气愈发精纯凝练,骨骼上的龙纹更加繁复深邃,隐隐有大道之音轰鸣。周身窍穴自主开阖,贪婪地吞噬着此地精纯却危险的太阴寒气,经混沌道域转化,化为最本源的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澎湃的气息渐渐平复,归于深沉内敛。睁开双眼,眸中神光一闪而逝,左眼混沌生灭,右眼冰轮悬照,旋即恢复古井无波。
“化龙中期,成了。”他感受着体内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力量,以及对太阴、冰封法则的初步掌握,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实力的提升是必然,前路依旧漫长。
他起身,目光扫过这座空寂的祭坛。冥渊的布置已被他破除,那缕主宰意志投影的湮灭,想必会让冥渊高层震怒,但也足以让他们暂时投鼠忌器,重新评估他的威胁。短时间内,更强大的追杀或许不会立刻降临,但暗中的窥伺与算计绝不会停止。
该离开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寒渊之外,立于绝冰山脉之巅。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极北苦寒之地的苍茫尽收眼底。
识海中,几块昊天镜碎片的感应如同星辰般闪烁。除了刚刚融合的这块,尚有数道感应存于世间。其中,指向海外的那道依旧模糊缥缈;而另一道……与太阴圣地方位有所重叠的感应,在他融合了这块蕴含太阴之力的碎片后,变得清晰了少许!
“明月……”他心中低语,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太阴圣地……她会在那里吗?还有月瑶,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如今又在何方?
他必须去确认。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南下之际,眉心识海中的昊天镜影忽然轻轻一颤,一股微弱的、不同于碎片感应的波动,自极北更深处传来。那波动带着一丝熟悉的混沌气息,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仿佛跨越时空留下的道痕印记。
“这是……”林昊凝神感应,眼中露出一丝惊异。这波动并非来自昊天镜碎片,更像是某位修炼混沌之道的大能,在无尽岁月前于此地留下的痕迹,因他自身混沌道域的圆满晋升以及昊天镜力量的增强,而被偶然引动。
是机缘,还是警示?
他略一沉吟,决定前往一探。太阴圣地的线索既已稍显清晰,也不急在这一时。而这混沌道痕的波动,或许与他自身的道途息息相关。
身形再动,他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绝冰山脉以北那传说中连光线都能冻结的“永寂冰原”深处而去。
越往北,环境愈发极端。这里的寒气已然凝聚成实质的冰蓝色雾霭,神识在此地几乎完全被压制在体内,目力所及不过周身数丈。空间结构都变得不稳定,时而可见扭曲的冰晶裂隙,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
林昊全力运转混沌道域,才勉强抵御住这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致严寒。他循着那微弱的道痕感应,在能见度极低的冰雾中艰难前行。
数日后,他终于抵达了感应的源头。
那是一座完全由透明冰晶构成的、不起眼的小小冰丘。冰丘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枚指甲盖大小、色泽灰暗、看似毫不起眼的古朴符文。
符文之上,流转着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正是这气息,引动了林昊的感应。而在符文周围,冰晶之中,冻结着一些模糊的影像碎片——那是一片浩瀚的战场,神魔陨落,星辰崩碎,一道模糊的身影手持一面残缺的古镜,与无尽的黑暗征战,最终镜碎人伤,一道染血的道痕破开虚空,坠落于此……
影像破碎不堪,且充满了悲壮与苍凉。
“远古混沌强者与昊天镜旧主征战归墟的烙印……”林昊心中明悟。这枚符文,便是那位强者留下的一缕本源道痕,记录着那段被尘封的惨烈历史。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枚混沌符文。
嗡!
符文轻轻一震,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直接融入了他识海中的混沌龙珠之内。
刹那间,一股浩瀚而古老的混沌感悟涌入心田,并非具体的功法神通,而是关于混沌本质、关于宇宙生灭、关于如何以混沌衍化万道、又如何以万道滋养混沌的至高道理。这与他自行领悟的混沌之道相互印证,使得他的道基更加稳固,对混沌的理解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同时,那符文之中,还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坐标信息——并非空间坐标,而是一处存在于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名为“混沌古殿”的时空道标。那里,似乎是远古混沌强者们的一处传承或聚集之地。
收获巨大!这枚道痕符文的价值,某种程度上甚至不亚于一块昊天镜碎片!
消化了这道痕感悟,林昊对前路更加清晰。他朝着那冰丘微微躬身一礼,既是感谢前辈遗泽,亦是表达对那场远古之战的敬意。
转身,不再留恋。此间事已了,是时候南下了。
他选定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无形的波动,穿透重重冰雾,朝着南方疾驰。目标,直指那位于大陆中央区域、缥缈神秘的广寒仙域——太阴圣地所在。
然而,就在林昊离开永寂冰原不久,他之前与冥渊主宰意志投影交战、以及引动混沌道痕的冰渊深处,虚空微微荡漾,一道纤细窈窕、笼罩在朦胧月华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她望着林昊离去的方向,清冷如玉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低声轻语,声音空灵若雪落寒潭:
“混沌的气息……还有昊天镜的力量……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么?”
“师姐……我们,该见面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月光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南北之途,因果交织。太阴圣地,宿命之约,即将拉开序幕。
---
(第10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