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李家祖地最深处,悟道秘境。
此地已非往日景象。原本氤氲的灵气被一种更为霸道、更为古老的金色道韵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秘境中央,那卷大罗道统玉简悬浮半空,洒下无尽光辉,仿佛一轮金色的太阳。玉简下方,一道身影盘膝而坐,正是李龙生。
此刻的李龙生,周身气息浩瀚如海,奔腾不休。他的修为,竟已从三日前初入化神中期,一路势如破竹,悍然冲破了化神后期的壁垒,并且势头丝毫不减,直逼那化神期的巅峰之境!
“轰隆隆——”
秘境虚空之中,隐隐有雷鸣道音回响,那是天地法则与急速提升的修为产生的共鸣与挤压。李龙生紧闭双目,眉头微蹙,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的体内,磅礴如长江大河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凝聚、蜕变。这种提升速度,若是传扬出去,足以让整个天玄大陆的修行认知彻底崩塌!
三天!从化神中期到化神巅峰!这已非“天才”可以形容,这是神迹,是逆天!
然而,在这令人疯狂的提升背后,李龙生敏锐的神魂深处,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的涟漪。这股力量太强了,强得超出了他自身境界的掌控极限。它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狂放,固然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强大感,但也让他有一种随时可能被这股力量反噬、撕裂的预感。尤其是灵力运转至某些隐秘经脉时,会偶尔闪过一丝极其隐晦、与自身生机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之感,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道心微颤。
“稳住!这是大罗道统的无上玄奥,是我李龙生超越凡俗、登临绝顶的契机!些许不适,定是肉身与神魂尚未完全适应这等伟力所致!”李龙生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引导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之中,疯狂冲击着化神巅峰的最终瓶颈。
终于,在第三日夕阳西沉之际,李龙生身躯猛然一震,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光柱之中,隐约有龙形道纹盘旋长吟!一股远超普通化神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秘境,甚至连秘境之外的李家祖地都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化神巅峰!成!
李龙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四射,目光所及,虚空都微微扭曲。他感受着体内那足以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力量,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然而,那丝对力量掌控的滞涩感,以及深藏灵力本源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死寂之气,如同附骨之疽,让他狂喜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影。
就在李龙生突破的同一时间,李家祖地另一处绝对禁地——幽冥渊。
此地与悟道秘境的煌煌道韵截然相反,深处地下万丈,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冰冷的冥石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九幽寒气。这里是李家惩戒叛徒、囚禁死敌,也是历代家主修炼某些禁忌秘法之地。
李玄机独自一人,负手立于渊底一座古老的祭坛之上。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骨骼垒成,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中央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无尽杀意的古剑——戮魂剑。此剑,据传需以万千生灵的魂魄与恨意滋养,是李家最阴暗的底蕴之一。
李龙生突破时引发的天地波动,即便隔着层层禁制,也清晰地传到了这里。李玄机感应到那股气息,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是一片冰寒的肃杀。
“化神巅峰……三天……”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幽冥渊中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好一个大罗道统,果然逆天。龙生,你的确是我李家万载不遇的奇才,这把刀,足够锋利了。”
他的目光投向祭坛中央的戮魂剑,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刘钦尊、曹正雄、王渊……还有那两个小杂种,楚枫岚,萧易……”他一个一个念出仇敌的名字,每念一个,周围的九幽寒气便浓郁一分,戮魂剑上的锈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渴血的轻鸣。
“你们以为,逼退本座,就能高枕无忧?就能享受那可怜的胜利果实?”李玄机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错了!大错特错!那只是开始!是你们噩梦的开始!”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暴戾与怨恨:“我李家千年积累,岂是尔等乌合之众可以撼动?断我资源,伤我子弟,辱我威严……此仇,唯有用血来洗刷!用你们六族的覆灭,来铸就我李家无上威名!”
“灭门!”李玄机猛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周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整个幽冥渊的温度骤降,“不是击溃,不是臣服,是彻底的、一个不留的——灭门!我要让中州大地,再无刘、曹、王、何、孙、薛、张之名!我要用你们的尸骨,铺就我儿龙生踏上大罗的阶梯!用你们的魂魄,滋养这戮魂剑,让它成为我李家横扫八荒的利器!”
疯狂的杀意如同风暴在渊底肆虐。然而,发泄之后,李玄机又迅速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阴沉。他深吸一口冰冷的九幽寒气,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算计。
“不过……还不是时候。”他像是在对戮魂剑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龙生的力量提升太快,根基未稳,那股力量……似乎还有些不易掌控的瑕疵。需要时间让他彻底消化、磨合。六大世家虽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拼死反扑之下,难免损伤我李家元气。”
他踱步到戮魂剑前,伸手轻抚剑身,感受着那刺骨的杀意:“隐忍……还需隐忍。让龙生再巩固一番,让六大世家再放松一些警惕,让他们在重建的希望中沉醉……然后,再给予他们最绝望的雷霆一击!”
“等着吧……”李玄机最后看了一眼幽暗的渊顶,仿佛穿透了层层岩石,看到了遥远的中州,“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得罪我李玄机,得罪我陇西李氏,会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话音落下,幽冥渊重归死寂,只有那柄戮魂剑,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幽光,以及李玄机那如同毒蛇般冰冷而耐心的目光。
李家这头受伤的猛兽,正在暗处舔舐伤口,磨砺着更锋利的爪牙,等待着将猎物一击毙命的最佳时机。而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往往最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