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沧南市上空。
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划破寂静的夜空,隐约可见是一头庞大的、周身流淌着岩浆纹路的巨龙身影。龙首之上,清风慕月迎风而立,黑色的休闲装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往自己嘴里扔了一瓣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橘子,细细品味着。
林七夜站在龙背上稍靠后的位置,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城市轮廓,眉头微蹙:“慕月,这个方向……是往城西的老工业区?我记得那边好像有条废弃了很多年的……二道巷?”
“嗯。”清风慕月头也不回,淡淡地应了一声,顺手又掰了一瓣橘子。
林七夜:“……” (内心oS:这橘子到底是从哪变出来的?!随身空间里难道还专门开辟了个水果专区吗?!还有,这骑龙吃橘子的画风是不是太悠闲了点?!我们是在追捕危险的盗秘者,不是夜游兜风啊喂!)
“为什么确定是二道巷?那里几乎与世隔绝了。”林七夜压下吐槽的欲望,继续追问。
“直觉。”清风慕月言简意赅,懒得解释。实际上,他动用了从梅林那里“优化”来的预言类能力进行了模糊定位,但以他的性格,才不屑于向林七夜详细解释过程,反正说了这家伙也不一定听得懂,还可能问东问西,麻烦。
林七夜嘴角抽了抽,识趣地没再追问。(内心oS:行吧,你牛逼,你直觉准,你说啥是啥。)
炎脉地龙(清风琰)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一片荒凉、遍布废弃厂房和破旧巷道的区域便出现在下方。月光洒在这片被时代遗忘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冷清。
“到了。”清风慕月吐出两个字,然后……想都没想,直接一步踏空,从几十米高的龙背上纵身跳了下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他跳下的瞬间,庞大的炎脉地龙周身红光一闪,瞬间收缩变形,化作那条火红土黄的项链,“嗖”地一下飞回清风慕月的脖颈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七夜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龙背瞬间消失!
“我靠!慕月!你个老阴逼!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我他妈还不会飞呢!!” 林七夜的惊呼声在夜空中回荡,整个人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朝着地面急速坠落!
而下面的清风慕月,则是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微曲,砰的一声闷响,双脚稳稳落地,顺势左手在地面一撑,卸去下坠的力道,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无比。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眼神淡漠地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
但紧接着——
轰隆——!!!
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地面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只见林七夜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脸先着地,硬生生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陷浅坑!尘土飞扬!
清风慕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七夜:“喂,没逝吧?”
坑里传来林七夜虚弱而悲愤的声音,一只颤抖的手从坑里伸了出来:“慕月……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听这声音,显然是摔得不轻,尤其是脸。
清风慕月看着他那副惨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打了个响指。
嗡!
一枚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白色棋子虚影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林七夜的体内。这是【天地棋盘】中代表“生”之力的白子,蕴含强大的治愈效果(自从在精神世界见过青色人影后,他对棋盘之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白子入体,林七夜身上的擦伤、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尤其是那张差点毁容的脸,红肿迅速消退。再加上他自身【星夜舞者】的强悍体质加持,约莫五分钟后,他便龇牙咧嘴地从坑里爬了出来,除了衣服破烂了点,基本已无大碍。
“下次跳机……不对,跳龙之前,能先给个信号吗?”林七夜揉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脸颊,抱怨道。
清风慕月没理他,终于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周围环境上。
二道巷,名副其实的一条老巷,狭窄、阴暗,两侧是早已废弃十数年的老厂房,墙壁斑驳,窗户破碎,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这里寂静得可怕,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清风慕月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他变态般地把整个大夏的详细地图,包括这种犄角旮旯,都背了下来。
他双手抱胸,闭上双眼,仔细感知。周围的气流如同他延伸出去的触角,将方圆二百米内的一切细微动静——墙角老鼠的跑动、缝隙中昆虫的蠕动、甚至空气中最微弱的温度变化——都清晰地反馈到他的脑海中。这种能力,类似于一种极致敏锐的“风之感官”。
林七夜也立刻展开自己的精神力感知,覆盖了周身百米范围。两人的感知力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交织在一起,笼罩了这片区域。
突然,一个共同的念头几乎同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这个盗秘者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现场不留痕迹,相机都拍不到……这种特性,简直就像是……
“幽灵……”林七夜低声自语。
“幽灵吗?”清风慕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装神弄鬼。”
林七夜眼神一厉,不再犹豫。他微微眯起双眼,抬头望向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下一刻,远处传来扑棱棱的翅膀声,几只蝙蝠受他召唤,飞快地向这里聚集!同时,地面之下,各种各样的昆虫——蜈蚣、潮虫、蚂蚁……纷纷钻出土壤,如同潮水般向林七夜涌来,环绕在他四周!
“哪怕是幽灵,只要你还在这沧南市的地界上,我就能把你……揪出来!”林七夜的声音带着冷意。在他的驱使下,蝙蝠飞向空中侦查,昆虫大军则如同地毯般向着巷子深处和各个角落蔓延开去!
清风慕月也再次闭上双眼,更精纯的清风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感知着每一寸空间的异常。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通过不同的方式,都感知到了脚下地面之下的异常!
“地下?”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清风慕月不再废话,直接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那卷古朴的羊皮卷轴——序列039【冥府路】!他注入精神力,卷轴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走!”
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沧南市地下,某处废弃的下水道枢纽。
这里空间远比想象中宽敞,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的秘密实验室。四周摆放着各种仪器和玻璃容器,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
一个穿着宽大兜帽衫、身形瘦削的少年——安卿鱼,正背对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一截诡异的、长着吸盘的触手样本放入盛满液体的玻璃缸中。
清风慕月和林七夜的凭空出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种空间的波动和突然多出来的两道强大气息,还是让感知敏锐的安卿鱼浑身一僵!
他猛地转过身!兜帽下,那双充满智慧却又带着一丝疯狂科学家气息的眼睛,瞬间对上了清风慕月淡漠的目光和林七夜警惕的眼神。
安卿鱼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了以下运算:
对方能无声无息突破到这里,实力远超预估。
尤其是那个戴墨镜的,气息深不可测,极度危险。
硬刚?成功率低于0.1%。
逃跑?可能性几乎为零。
结论:唯一最优解——投降!
于是,在清风慕月和林七夜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比如那四个盛满福尔马林、泡着蛇头、蜥蜴残躯、黑色手指和杂乱藤蔓的玻璃缸)并发动攻击时——
安卿鱼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愣住的动作。
他非常干脆地……抬手摘掉了遮掩身份的兜帽,露出了那张清秀却带着黑眼圈的脸庞。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双手,动作标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脸上还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清风慕月:“……”
(内心oS:这就怂了?我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呢……没劲。)
林七夜:“???”
(内心oS:安卿鱼?!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在……等等,这实验室……这些标本……原来那个神出鬼没的‘盗秘者’竟然是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林七夜手中刚刚用指定召唤魔法拔出的两柄星辰刀(一柄自己的,一柄赵空城的),此刻砍下去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僵在了半空。
秘密实验室里,只剩下福尔马林液体中气泡上升的细微声响,以及安卿鱼那略显紧张和期待的……举手投降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