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甚嚣尘上,连深居简出的长公主都再次派人“关切”地询问苏清欢,言语间带着敲打之意。
苏清欢不胜其烦,却只能强自隐忍。
这日,她正在痘局指导学徒,忽见外面一阵骚动。一名身着侯府亲卫服饰的军官大步走入,朗声道:“奉镇北侯令,痘局推广牛痘,功在社稷,然近期多有宵小散布流言,惑乱人心,干扰善政。侯爷有令:即日起,调一队卫兵驻守痘局及各主要种痘点,凡有恶意滋事、散布谣言、阻挠种痘者,一律按扰乱公务、危害社稷论处,严惩不贷!”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在场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
侯府亲卫随即接管了衙局的防务,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苏清欢愣住了。她没想到谢晏会用如此直接、强硬的方式回应流言。这无异于公开宣告他对她的支持,并将种痘之事上升到了“社稷”高度,任何反对和诋毁都成了“危害社稷”。
效果立竿见影。明面上的流言瞬间消失无踪,那些暗中窥探的目光也收敛了许多。
傍晚,苏清欢回到太医院,心情复杂。谢晏的维护让她感激,但如此强势的介入,也可能将她更紧密地绑在他的战车上,引来更深的忌惮。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侯府道谢。
书房内,谢晏正在批阅公文,见她来了,只抬了抬眼:“有事?”
“今日……多谢侯爷解围。”苏清欢轻声道。
谢晏放下笔,看着她:“区区流言,何足挂齿。你是在为朝廷办事,为国谋利,岂容小人作祟。”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如此一来,恐将侯爷也置于风口浪尖……”苏清欢有些担忧。
谢晏冷笑一声:“本侯何时不在风口浪尖?他们针对你,无非是想借此打击我,或是阻挠陛下看重的新政。既然如此,不如撕破脸面,看看谁先撑不住。”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怕了?”
苏清欢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怕。只是不愿连累侯爷。”
“连累?”谢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从你救我开始,我们便已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需做好你该做之事,其他的,有我。”
他的话霸道而直接,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清欢心中微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垂下眼帘:“是,臣明白了。”
“痘局之事,放手去做。若有难处,直接报与我知。”谢晏重新拿起笔,顿了顿,又道,“近日天气转凉,你奔波劳碌,自己也多注意。”
这突如其来的、略显生硬的关心,让苏清欢又是一怔。
“……谢侯爷关心。”
从侯府出来,苏清欢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谢晏的态度越来越明显,维护得也越来越不加掩饰。这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医患关系或上下级关系。
她对他呢?是感激?是敬畏?还是……
她不敢深想下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流言风波看似平息的当口,一桩新的、更直接的危机,悄然降临。
这日,一名在痘局接种过牛痘的孩童,突然发起高烧,身上出现大量脓疱,病情危重!
家属哭天抢地,一口咬定是种痘所致!
一直蛰伏的反对势力立刻抓住机会,大肆渲染:“看!妖术害人矣!”
“牛痘根本无效,反而引毒入体!”
“严惩妖医苏清欢!”
消息飞速传开,刚刚建立的信任瞬间崩塌,恐慌再次蔓延。无数已报名种痘的百姓纷纷反悔,痘局门前围满了要求讨要说法的民众和闻风而动的御史言官。
形势急转直下!
苏清欢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检查患儿,心猛地一沉。
那脓疱的模样……并非牛痘反应,更像是……感染了真正的天花!
有人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