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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乡

林深的车驶进青石镇时,雨丝正斜斜地织着暮色。车轮碾过镇口那座青石板桥,溅起的水花里映出桥栏上斑驳的“忠魂桥”三个字,字迹被岁月啃噬得只剩模糊轮廓,像一道未愈合的旧疤。

“吱呀”一声,副驾驶座的车窗被他摇下半截,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与香火的气息涌进来。镇子比记忆里更安静了,沿街的老木屋大多关着门,只有几家杂货铺亮着昏黄的灯,玻璃柜台上积着薄薄一层灰。

“小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路边的屋檐下传来。

林深踩下刹车,转头看见屋檐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拄着根竹拐杖,正是镇上的老支书王德海。“王伯,是我。”他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湿了额发。

王德海眯着眼打量他,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浮出些笑意:“可算回来了,你爸在祠堂那边等你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深身后的车,“城里住久了,还习惯咱这乡下的路不?”

“挺好的,”林深扯了扯被雨水打湿的衬衫,“我爸怎么去祠堂了?”

“这不快到七月半了嘛,祠堂得提前打扫打扫,”王德海往镇子深处指了指,“你爷爷的牌位去年入了忠魂祠,你爸这阵子天天去守着,说要给你爷爷擦擦牌位,等你回来祭拜。”

林深心里一沉。爷爷去世时他正在国外出差,没能赶回来送终,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次回乡,除了处理父亲生病的事,也是想好好给爷爷上柱香。

车子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往里开,雨越下越大,敲得车顶噼啪作响。路边的老房子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约能看见飞檐翘角的影子。

“快到了。”林深低声对自己说。他对忠魂祠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祠堂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逢年过节全村人都要去祭拜,祠堂前的空地上会搭戏台,他总爱钻在人群里看变脸和皮影戏。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祠堂渐渐冷清了,大人们也不让小孩随便靠近,说那里“阴气重”。

车停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时,雨势稍歇。忠魂祠比记忆里更显破败,朱红色的大门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门楣上“忠魂祠”三个烫金大字被雨水冲刷得发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祠堂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父亲林建国。他比去年视频里看到的瘦了不少,背也更驼了,手里拿着块抹布,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门框上的灰尘。

“爸。”林深走过去,喉咙有些发紧。

林建国转过身,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他放下抹布,伸手想拍林深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又缩了回去,局促地在衣角上擦了擦手。

“不累,”林深扶住父亲的胳膊,“医生说您要好好休息,怎么还在这儿干活?”

“没事,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林建国摆了摆手,目光落向祠堂深处,“你爷爷的牌位在里屋,走,爸带你去看看。”

推开祠堂大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香烛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正厅中央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点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灯光在空气中摇曳,将牌位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这边,”林建国拉着他走到最里面一排,指着其中一个牌位说,“这就是你爷爷的牌位,我每天都来擦,你看,干干净净的。”

林深看着牌位上“显考林公讳德山之灵位”几个字,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来看您了。”

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祠堂里太安静了,除了父子俩的呼吸声,连虫鸣声都没有。而且这祠堂明明很久没好好修缮过,可爷爷的牌位却异常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反而旁边几个牌位上积着厚厚的灰。

“爸,这祠堂就您一个人打扫吗?”林深起身时问道。

林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嗯,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我闲着没事,过来帮帮忙。”他拿起桌上的香,递给林深,“来,给你爷爷上香。”

林深接过香,用打火机点燃,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眼前的牌位。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供桌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像是有只手从桌布底下伸了出来。

他心里一惊,猛地低头看去,供桌底下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只逃窜的蟑螂。

“怎么了?”林建国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什么,”林深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光线太暗看花眼了,“可能有点累了。”

上完香,林建国说要留在这里继续打扫,让林深先回家休息。林深拗不过他,只好独自开车回老屋。

老屋在镇子另一头,是座典型的江南民居,白墙黑瓦,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推开门,院子里积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收拾完房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林深泡了碗面,坐在桌边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他放下碗筷,心里有些疑惑。这时候会是谁?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用石头在砸门。

林深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敲门的人不知去向。

“是王伯吗?还是其他人?”他又问了一句。

敲门声停了。就在他以为没人准备转身时,门缝里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林深吓了一跳,猛地拉开门,院子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墙角的老槐树在路灯下摇晃着树枝,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皱了皱眉,关上门插好门栓,心里有些发毛。这镇子,好像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回到屋里,那碗面已经凉了。林深没了胃口,洗漱完就上床躺了。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的声响。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冰凉的手指带着潮湿的水汽,顺着脸颊滑到脖颈。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床边,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林深惊叫着坐起身,顺手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床边的人影消失了,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是噩梦吗?可那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绝不是梦。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林深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祠堂……牌位……倒了……”

第二章 牌位

林深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是谁?什么牌位倒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有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是有无数人在电话那头低声啜泣。

“喂?喂?”林深对着手机大喊,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他立刻拨打父亲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爸!”林深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刚拉开门就被外面的冷雨浇了个透心凉。他顾不上打伞,跌跌撞撞地往停车的地方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祠堂,找到父亲。

雨幕中的忠魂祠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黑暗里。祠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几盏长明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得门窗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

“爸!您在里面吗?”林深推开门大喊,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爸?”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供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最里面一排的牌位果然倒了,爷爷的牌位摔在地上,木质的边角磕掉了一块,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其他的牌位,其中一个牌位上的名字他认得,是镇上的老木匠刘叔,刘叔去年冬天在河里捞鱼时淹死了。

林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爷爷的牌位,手指触到牌位时,感觉异常冰冷,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牌位不止爷爷和刘叔的,还有另外三个,都是近两年去世的镇上老人。

“爸!您在哪儿啊?”他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父亲明明说要在这里守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光束扫过祠堂的角落,他看到角落里的扫帚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摊水渍,像是有人从这里离开时留下的。水渍一直延伸到祠堂后门,后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林深握紧爷爷的牌位,深吸一口气,朝着后门走去。推开后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后门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空地尽头是那片茂密的竹林。手电筒的光束在空地上扫过,他看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到竹林深处。

“爸!”林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敢想象父亲是不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穿行。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手机,手指悬在报警电话的拨号键上,轻声喊道:“是爸吗?”

响动停了。过了几秒,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正是林建国。

“爸!您没事吧?”林深冲过去,上下打量着父亲,发现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林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牌位,眼神空洞得吓人。他的衣服湿透了,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沾着几片湿漉漉的竹叶。

“爸,您怎么了?刚才去哪儿了?”林深扶住他的胳膊,感觉父亲的身体冰凉得像块石头。

林建国缓缓抬起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牌位,又指了指竹林深处,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它们……出来了……”

“谁出来了?”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竹林里黑漆漆的,风吹过竹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牌位……倒了……”林建国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他猛地抓住林深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它们不高兴了……要找替身……”

林深被他抓得生疼,心里却更害怕了。父亲这状态太不对劲了,像是中了邪一样。“爸,您别吓我,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林建国拉回祠堂,将倒在地上的牌位一个个扶起来放好。扶到刘叔的牌位时,他发现牌位背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透着一股诡异。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林深问父亲。

林建国只是摇头,眼神涣散地看着供桌,嘴里喃喃自语:“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林深不敢再问,扶着父亲匆匆离开了祠堂。回去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会突然颤抖一下,嘴里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之类的话。

把父亲安顿在床上后,林深坐在床边守着他。父亲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说着梦话,大多是些含糊不清的词句,只有一句听得格外清楚:“忠魂祠的门……关不上了……”

林深一夜没睡,天快亮时才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父亲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眼神比昨晚清明了些。

“爸,您感觉怎么样?”林深连忙递过去一杯温水。

林建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小深,昨天……让你受惊了。”

“您到底怎么了?”林深追问,“昨晚您在竹林里看到什么了?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建国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可现在……”他揉了揉太阳穴,“你爷爷的牌位倒了,这不是好兆头。”

“爸,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这些?”林深皱眉,“肯定是昨晚风大,把牌位吹倒了。”

“不是风的事,”林建国摇头,脸色凝重,“忠魂祠里的牌位,都是镇上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牌位受香火供奉,有神灵庇佑,怎么会被风吹倒?”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自己‘走’下来了。”

林深心里一寒:“爸,您别再说了,这太离谱了。”

“不离谱,”林建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林深从未见过的恐惧,“你不知道,忠魂祠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咱们林家的秘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很轻,带着礼貌的节奏。林深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站着的是王德海。

“王伯,您早。”他打开门。

王德海走进院子,目光在林深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屋里:“你爸醒了吗?我听说昨晚祠堂出事了。”

林深心里一惊:“王伯,您怎么知道的?”

“镇上的老黄头昨晚起夜,看到祠堂那边有火光,还听到有人哭喊,”王德海往屋里走,“他不敢去看,一早就在村口等我,把这事告诉我了。”

林建国听到王德海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老王来了。”

王德海走到床边,看着林建国:“老林,昨晚到底咋回事?我刚去祠堂看了,地上有血迹,还有几个牌位倒了。”

林建国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德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是说……那个东西?”

“嗯,”林建国点头,“牌位倒了,说明他已经‘醒’了,接下来……恐怕要出事了。”

林深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爸,王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东西醒了?”

王德海叹了口气:“小林,有些事,你确实该知道了。忠魂祠里,除了供奉着烈士和老人的牌位,还镇压着一个‘不干净’的东西。”

“镇压?”林深愣住了。

“是,”王德海点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你爷爷还是村长,他带着村里人做了一件错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东西,最后没办法,只能请道士用秘法把那东西镇压在忠魂祠的地底下,用烈士们的英魂和香火来压制它。这些年相安无事,我还以为……”

“以为它永远不会醒?”林建国接过话头,“可去年你爷爷去世,牌位入了忠魂祠,打破了祠堂里的平衡,那东西就开始不安分了。”

林深只觉得头皮发麻:“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德海和林建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过了好一会儿,王德海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血皮影。”

第三章 血皮影

“血皮影?”林深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光是这三个字,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个邪物,”王德海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十年前,咱镇上出了个有名的皮影艺人,姓周,叫周明山,人称‘周皮影’。他的皮影戏做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钟馗捉鬼》,据说能把真鬼引出来。那时候祠堂前的戏台子,只要他开演,全镇人都挤着来看。”

“那他怎么会变成邪物?”林深追问。

王德海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雨幕,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年头不太平,有支溃败的军阀队伍闯进了镇子,抢粮抢钱,还糟蹋了不少姑娘。周皮影的女儿就是那时候被他们害死的,他自己也被打断了腿,皮影箱子被烧了个精光。”

“后来呢?”

“后来那支队伍没走成,被困在了镇外的黑风口,一夜之间全死了,死状特别惨,每个人的喉咙都被割开,身上的血被放得干干净净。有人说看到周皮影在黑风口烧纸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王德海的声音压得很低,“从那以后,周皮影就变了。他不再演钟馗,天天躲在屋里刻皮影,用的不是驴皮,而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是血染的牛皮。有人说他把那些军阀的血掺在牛皮里,刻出来的皮影眼睛是红的,到了夜里会自己动。更邪门的是,只要他演新刻的皮影戏,镇上就会死人,死的都是当年没出手帮他的人。”

林深的后背一阵发凉:“那镇上的人没管吗?”

“怎么没管?当时你爷爷是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后生想去烧了他的皮影箱子,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唱戏的声音,那声音尖得像鬼哭,后生们吓得腿都软了。等第二天再去,屋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箱子血皮影,还有满地的黑血。”王德海看向林建国,“老林,还是你接着说吧,后面的事你更清楚。”

林建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后来镇上怪事不断,夜里总有人听到祠堂方向传来皮影戏的声音,还出现了‘鬼打墙’,有人在镇子周围转圈,天亮了才发现自己站在周皮影家的废墟前。你爷爷请了个云游的道士来看,道士说周皮影怨气太重,魂魄附在了血皮影上,化成了厉鬼,要是不镇压,整个镇子都会遭殃。”

“道士怎么镇压的?”

“道士在忠魂祠底下挖了个地窖,用七七四十九张黄符封了,把那箱血皮影锁了进去,还在上面供奉了烈士的牌位,用英魂的阳气压制邪祟。他说只要香火不断,牌位不倒,血皮影就永远别想出世。”林建国的声音发颤,“可去年你爷爷去世,他的牌位进了祠堂,破坏了道士设下的阵法平衡。加上这几年镇上年轻人都走了,祠堂的香火越来越少,那东西……怕是压不住了。”

林深只觉得手心冒汗:“那昨晚的牌位倒掉,就是因为它要出来了?”

“是,”王德海点头,“牌位倒,阳气散,地窖的封印就会松动。周皮影最记仇,当年参与镇压他的人,后代都在他的报复名单上。你爷爷是领头的,咱们两家……首当其冲。”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三人同时一惊,林深立刻抓起手机冲了出去。

尖叫是从隔壁张寡妇家传来的。林深跑到门口时,只见张寡妇瘫坐在门槛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屋里,嘴里“啊啊”地说不出话。

“张婶,怎么了?”林深冲进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堂屋里,张寡妇的儿子小虎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早已没了呼吸。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小虎的脸上贴着一张皮影,那皮影用血染的牛皮制成,眼睛是猩红色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皮影……血皮影……”张寡妇终于哭出声来,“我昨晚听见外面有唱戏的声音,没在意……早上叫小虎起床,就看到……”

林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退出屋,正好看到王德海和父亲赶过来。“王伯,快报警!”

王德海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用的……警察查不出什么的,这是周皮影找上门了。”他指着小虎脸上的皮影,声音发抖,“张寡妇的公公,当年是镇上的保长,当年就是他把军阀引进来的……”

林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拿出手机想拨报警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布满了裂痕,刚才冲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摔坏了。

“我去镇上的杂货铺打电话。”林深转身就往镇上跑,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镇上的杂货铺刚开门,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看到林深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吓了一跳。“小林?怎么了?”

“李婶,快借我电话用用,张婶家出事了!”林深抓起柜台上的固定电话,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电话接通后,他刚报完地址,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他回头一看,只见杂货铺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停了,指针正好指在三点十五分。

“奇怪,这钟昨天还好好的。”李婶嘀咕着走过去想摆弄一下,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挂钟后面的墙壁。

林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像是一个皮影人贴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皮影刀,正缓缓抬起手,刀尖对着李婶的影子。

“小心!”林深一把将李婶拉到身后,那道影子突然动了,皮影刀猛地刺向墙壁,李婶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和墙上影子的动作一模一样。

“啊!”李婶疼得大叫起来。

林深看着墙上的影子,那皮影人的脸上明明没有五官,却让人感觉它在笑。他突然想起王德海的话——血皮影能通过影子杀人。

“快关灯!”林深大喊着扑过去关掉了电灯开关。随着灯光熄灭,墙上的影子瞬间消失了。

李婶瘫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胳膊瑟瑟发抖:“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是血皮影。”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李婶,您家是不是和周皮影有过节?”

李婶愣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我……我爸当年是镇里的会计,军阀来的时候,他把粮仓的钥匙交给他们了……”

林深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周皮影的报复已经开始了,所有当年和军阀有关的人,都逃不掉。

他借李婶的电话报了警,又给县城的医院打了电话,然后匆匆赶回张寡妇家。警察和医生很快就到了,面对小虎离奇的死状和李婶身上的伤,警察也觉得很棘手,只能先做了笔录,说要等法医鉴定结果。

送走警察后,王德海把林深和林建国拉到一边,脸色凝重地说:“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重新镇压血皮影,不然还会死人。”

“怎么镇压?道士的方法不是已经失效了吗?”林深问。

“道士当年留下过一句话,说如果封印松动,要用‘至亲之血,至纯之心’重新祭阵,”王德海看着林深,“小林,你是林家唯一的后人,你爷爷的血脉在你身上最纯。”

林深心里一惊:“您的意思是……要用我的血?”

“不止,”林建国接口道,“还要找到周皮影的怨气源头,也就是他女儿的坟。道士说周皮影虽然成了厉鬼,但心里最念的还是他女儿,只要能安抚好他女儿的魂魄,或许能平息他的怨气。”

“他女儿的坟在哪里?”

“没人知道,”王德海摇头,“当年她被害死之后,是周皮影自己埋的,谁也不知道埋在了哪里。只听说埋在了有竹子和溪水的地方。”

林深看向祠堂方向,那里正好有一片竹林,祠堂后面还有一条小溪。“会不会在祠堂后面的竹林里?”

王德海眼睛一亮:“有可能!道士当年就是在竹林里设的阵眼。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找看。”

三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带上铁锹、黄纸和香烛,再次前往忠魂祠。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却驱不散祠堂周围的阴冷气息。

祠堂后面的竹林比想象中更茂密,竹子长得又高又密,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分头找吧,注意看有没有土坟的痕迹。”王德海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这是他年轻时从道士那里求来的。

林深拿着一把工兵铲,沿着小溪边仔细搜寻。竹林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风吹竹叶的声音。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晃动的竹影,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找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突然发现前面的竹林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的草长得格外茂盛,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走过去,用工兵铲拨开草丛,发现底下的泥土是新翻的,和周围的陈土明显不同。

“王伯,爸,你们快来!”林深大喊。

王德海和林建国很快跑了过来,看到这片空地,王德海眼睛一亮:“就是这里!快挖!”

三人轮流用铁锹开挖,挖了不到半米深,铁锹突然碰到了一块木板。他们小心地把周围的土刨开,露出一口小小的棺材,棺材是用梧桐木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

“这应该就是周皮影女儿的坟了。”王德海拿出黄纸和香烛,在棺材前点燃,“周姑娘,我们是来给你赔罪的,当年是我们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父亲怨气太重,害了不少人,求你帮帮我们,劝劝他吧。”

就在香烛燃到一半的时候,棺材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敲门。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林深握紧了工兵铲。

棺材又响了几声,然后突然裂开一道缝,从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一样,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王德海脸色大变:“不好!她的魂魄也被怨气沾染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想贴在棺材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黄符在空中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随着黄符燃尽,周围的温度骤降,竹林里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竹叶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哭。林深看到周围的竹影开始扭曲,一个个变成了人影的形状,伸出长长的手臂,朝着他们抓来。

“快跑!”王德海大喊一声,拉着林建国就往外跑。

林深也转身跟着跑,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棺材缝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又尖又长。

“啊!”林深惊叫着用工兵铲去砍那只手,可工兵铲砍在上面,像是砍在石头上一样,只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越来越多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抓向他的腿和腰,他甚至能看到棺材缝里露出的一双双怨毒的眼睛。

“小林!”王德海回头看到这一幕,急得大喊,他把桃木剑扔过来,“用桃木剑刺它的眼睛!”

林深接住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棺材缝里的眼睛刺去。桃木剑没入一半,一股黑烟从棺材里冒出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抓住他的手瞬间缩回了棺材里。

他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竹林。三人跑到祠堂门口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太邪门了……”林建国心有余悸地说,“连他女儿的魂魄都变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

王德海看着手里的桃木剑,剑身已经变得漆黑:“没办法了,只能用最后的办法,打开地窖,毁掉血皮影。”

林深一惊:“您不是说地窖有封印吗?打开会不会更危险?”

“现在封印已经松动了,血皮影随时可能自己出来,”王德海眼神决绝,“与其等着被它一个个害死,不如主动出击。道士当年说过,血皮影怕阳气最盛的东西,小林是年轻人,阳气足,或许能克制它。”

林深看着祠堂紧闭的大门,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皮影戏声。他知道,这场关乎整个镇子命运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地窖

决定打开地窖毁掉血皮影后,三人立刻开始准备。王德海回家里翻出了当年道士留下的法器:一把桃木剑、几张泛黄的黄符、一小瓶黑狗血,还有一面八卦镜。林建国则找出了祠堂的钥匙,那是一把黄铜老钥匙,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地窖的入口在祠堂的神龛后面,”林建国拿着钥匙,手指有些发抖,“当年道士封印地窖后,就把入口封死了,只有这把钥匙能打开机关。”

林深看着父亲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昨晚在爷爷牌位前看到的异样:“爸,爷爷的牌位为什么总是那么干净?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你爷爷去世前嘱咐过我,让我每天都去擦拭他的牌位,说这样能暂时稳住地窖的封印。他说林家欠周皮影的,总有一天要还,但不能让无辜的人受难。”

林深心里一动:“爷爷知道会有今天?”

“嗯,”林建国点头,“你爷爷临终前说,他当年镇压周皮影时,答应过他,只要林家还有后人在,就会每年去祭拜他女儿,可这几年我身体不好,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深已经明白了。正是因为父亲没能遵守爷爷的承诺,才让周皮影的怨气越来越重,最终导致封印松动。

三人来到忠魂祠,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长明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一排排牌位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是有无数人站在那里。

林建国走到神龛前,小心翼翼地移开最中间的一个牌位,露出后面一块松动的墙砖。他将黄铜钥匙插入墙砖上的一个小孔,轻轻转动,只听“咔嚓”一声,墙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寒气从洞口里冒出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

“就是这里了,”王德海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里面是一段陡峭的石阶,“下去之后小心点,道士说地窖里布满了机关,还有周皮影设下的幻象。”

他递给林深一把工兵铲:“你拿着这个防身,看到不对劲就往地上铲,能破幻象。”又给了他一张黄符,“实在不行就把这个点燃,能暂时逼退邪祟。”

林深接过工兵铲和黄符,深吸一口气:“我走前面。”

他率先走进洞口,石阶又陡又滑,长满了青苔。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晃动,照亮了潮湿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王德海和林建国跟在后面,两人都拿着桃木剑,神情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走了大约十几级台阶,他们来到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之前在刘叔牌位背面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林深问。

“是周皮影刻的诅咒符,”王德海解释道,“据说看到这些符号的人,会被勾起心里的恐惧,产生幻觉。别看太久。”

林深赶紧移开目光,加快脚步往前走。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锁上贴着一张黄符,黄符已经发黑,显然失去了效力。

林深用工兵铲撬开铁锁,推开木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吐出来。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窖,地窖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箱,箱子上贴满了黄符,大部分已经脱落,散落在地上。

地窖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白骨,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灯芯早已熄灭,但灯壁上却布满了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血染过。

“那就是装血皮影的箱子,”王德海指着地窖中央的木箱,“小心点,箱子周围有煞气。”

林深握紧工兵铲,慢慢靠近木箱。箱子是用阴沉木做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花纹里渗透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箱子盖没有盖严,留着一道缝隙,从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红光。

就在他离箱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林建国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哀嚎着。王德海正拿着桃木剑在他周围挥舞,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了?”林深急忙跑过去。

“你爸被幻象迷了!”王德海大喊,“他刚才盯着墙上的符号看,突然就说看到你爷爷在骂他,说他没守住承诺!”

林建国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喊着:“爸,我错了……我不该偷懒……您别罚我……”

林深心里一紧,他看向墙壁上的符号,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活了过来,在墙壁上扭曲蠕动,组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他赶紧移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王德海给的黄符:“王伯,这黄符怎么用?”

“点燃扔到他身边!”

林深立刻点燃黄符,黄色的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来,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黄符落在林建国身边,他的哀嚎声渐渐小了下去,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清明,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

“刚才……刚才我看到你爷爷了,”林建国大口喘着气,“他说周皮影要出来了,让我们快跑……”

“别信幻象!”王德海厉声说道,“这是周皮影在吓我们!越是害怕,他的力量越强!”

林深扶着父亲站起来,目光重新投向地窖中央的木箱。此刻箱子缝隙里透出的红光更亮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箱子。

“不能再等了,”林深握紧工兵铲,“我们现在就把箱子烧了!”

王德海点头:“我去拿煤油,你守住箱子,别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他转身往通道口跑,刚跑没几步,地窖里的油灯突然“噗”地一声全都亮了起来,幽绿色的火苗舔着灯芯,将整个地窖照得如同鬼域。墙壁上的符号被绿光一照,竟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一道道血溪。

“不好!他醒了!”王德海惊呼。

地窖中央的木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箱盖“砰”地一声被顶开,无数张血红色的皮影从箱子里飞了出来,像一群吸血的蝙蝠,朝着他们扑来。那些皮影的眼睛都是猩红色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身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快躲开!”林深一把推开父亲,用工兵铲横扫过去。工兵铲打在皮影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几张皮影被打得粉碎,散成一地黑色的碎片,但更多的皮影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张人形皮影扑到林深面前,它的脸赫然是周皮影的模样,嘴角流着血,怨毒地盯着他:“林家后人……偿命来!”

林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就在这时,王德海拿着煤油跑了过来,将煤油泼向皮影群,点燃打火机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燃起,将半空中的皮影吞没。那些血皮影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叫,扭曲挣扎,很快化为灰烬。但地窖中央的木箱里依旧不断有皮影飞出来,像是无穷无尽。

“这样不行!烧不完的!”林深大喊,“必须毁掉箱子本身!”

他注意到木箱上还贴着最后一张黄符,虽然已经发黑,但边角还在微微发光。“王伯,那张黄符下面是不是有机关?”

王德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对!道士说过,箱子底下有个镇魂钉,拔掉它,血皮影就失去力量了!”

“我去拔!”林深大喊着冲向木箱,无视那些扑向他的皮影。王德海和林建国立刻挥舞着桃木剑和工兵铲掩护他,将靠近的皮影打飞。

林深冲到木箱前,一把撕下最后那张黄符,露出下面一个生锈的铁环。他抓住铁环,用力往上拔,只听“嘎吱”一声,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被拔了出来,铁钉上还沾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恶臭。

随着镇魂钉被拔掉,木箱突然停止了晃动,从里面飞出的皮影瞬间失去了力量,像落叶一样飘落在地上,化为灰烬。地窖里的油灯“噗”地一声全部熄灭,墙壁上的符号也停止了渗血,整个地窖陷入一片黑暗。

“结束了?”林建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深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向木箱,箱子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些黑色的灰烬。“好像……结束了。”

王德海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总算……总算解决了。”

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的,听得人头皮发麻。三人同时一惊,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地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地窖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戏台,戏台后面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拿着两张皮影,正在缓缓拉动。那两张皮影,一张是周皮影的模样,另一张是个小女孩,正是他的女儿。

“还没结束……”王德海的声音带着恐惧,“那是周皮影的本体!”

人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他拉动皮影,小女孩的皮影突然举起一把小刀,刺向周皮影的皮影。周皮影的皮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团黑烟。

“怨气散了……”人影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谢谢你们……安葬了我的女儿……”

说完,人影和戏台一起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地窖里的血腥味和霉味也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林深看着空荡荡的角落,心里五味杂陈。他走到木箱前,发现箱子底下刻着一行小字:“怨起军阀,恨落乡邻,女魂安则怨魂散。”

“原来如此,”王德海叹了口气,“他不是要报复,只是想让女儿安息。”

林建国走到林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爷爷说得对,欠的债,总要还的。”

三人走出地窖,重新封好入口,将神龛后的墙砖归位。阳光透过祠堂的破洞照进来,落在一排排牌位上,长明灯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不再晃动。

“该回去了,”王德海看着外面的阳光,“镇上的人还在等着消息。”

林深回头看了一眼忠魂祠,祠堂依旧破败,但似乎少了几分阴森,多了几分安宁。他知道,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但忠魂祠里的秘密,将会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第五章 余音

回到镇上,林深把地窖里的经历告诉了乡亲们。大家虽然半信半疑,但看到小虎的死状和李婶的伤,也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邪祟存在。王德海提议在忠魂祠前立一块石碑,记录下周皮影的故事,提醒后人要心存善念,不要留下怨气。

林深没有反对,他觉得这是对周皮影最好的告慰。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留在镇上处理父亲的病情和爷爷的后事。父亲的身体渐渐好转,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偶尔还会提起地窖里的幻象,眼神里带着愧疚。林深知道,父亲是在为没能遵守爷爷的承诺而自责。

“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林深安慰道,“我们以后好好祭拜周姑娘,也算弥补了。”

林建国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好,好……”

这天晚上,林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周皮影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消散吗?他想起地窖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想起他最后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敲打窗户。林深心里一惊,悄悄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祠堂的方向隐隐约约有火光在晃动,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唱戏声。林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穿上衣服,抓起工兵铲就往外跑。

跑到祠堂前,林深看到祠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火光。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祠堂中央点着一堆火,火堆旁坐着一个人影,正在摆弄着几张皮影。

“谁在那里?”林深大喝一声,举起工兵铲。

人影缓缓转过身,竟然是王德海。他手里拿着一张皮影,正往火堆里扔。“小林?你怎么来了?”

林深愣住了:“王伯,您在干什么?”

“我在烧这些东西,”王德海指了指身边的一堆皮影,“这些都是我从周皮影家的废墟里找到的,留着总觉得不吉利,烧了干净。”

林深看着火堆里燃烧的皮影,那些皮影和地窖里的血皮影不一样,是普通的驴皮做的,上面画着精美的图案。“这些是……周皮影以前演的皮影?”

“嗯,”王德海点点头,“都是些老物件了,留着也没用。”

林深走到火堆旁,拿起一张还没烧的皮影,上面画的是钟馗捉鬼的图案,做工精美,栩栩如生。他突然想起王德海之前说过,周皮影最擅长演《钟馗捉鬼》,据说能把真鬼引出来。

“王伯,这些皮影不能烧!”林深大喊,“周皮影的怨气虽然散了,但他的技艺不能失传!这是镇上的文化遗产啊!”

王德海愣了一下:“可这些东西……”

“它们只是普通的皮影,没有邪祟,”林深认真地说,“周皮影虽然成了厉鬼,但他也是个伟大的艺术家。我们应该记住他的技艺,而不是害怕他的过去。”

王德海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小心了。”

林深把剩下的皮影收起来,小心地放进一个箱子里。“这些皮影我会好好保管,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它们捐给博物馆,让更多人知道周皮影的故事。”

就在这时,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灯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整个祠堂。林深仿佛看到爷爷的牌位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像是在对他微笑。

“看来你爷爷也同意你的做法,”王德海笑着说,“小林,你长大了,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开。”

林深笑了笑,心里的不安一扫而空。他知道,周皮影真的安息了,而忠魂祠里的秘密,也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几天后,林深处理完所有事情,准备回城里。临走前,他去忠魂祠祭拜了爷爷和周皮影的女儿。祠堂里已经打扫干净,牌位前的长明灯燃烧得很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

“爷爷,我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的。”林深对着爷爷的牌位深深鞠了一躬,“周姑娘,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走出祠堂,阳光明媚,镇上的乡亲们都来送他。王德海握着他的手说:“小林,有空常回来看看,镇上永远欢迎你。”

林深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他上了车,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了青石镇。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忠魂祠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他知道,这次回乡之旅,不仅让他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怨恨只会带来毁灭,而宽容和理解,才能带来真正的安宁。

忠魂祠的故事,将会永远留在青石镇的记忆里,而林深,也会把这个故事带向更远的地方。

第六章 回响

回到城里后,林深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把从镇上带回来的皮影捐给了当地的博物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这些精美的皮影赞不绝口,还专门为它们举办了一个小型展览。林深也因此成了小有名气的“文化使者”,经常被邀请去参加一些文化交流活动。

然而,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晚上,林深正在家里整理资料,突然接到了王德海的电话。电话里,王德海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小林,不好了,镇上又出事了!”

林深心里一惊:“王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是皮影,”王德海的声音有些颤抖,“昨晚镇上有人看到祠堂里又有皮影戏的声音,今天一早,李婶就疯了,嘴里不停地喊着‘血皮影来了’!”

林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已经毁掉血皮影了吗?”

“我不知道,”王德海叹了口气,“你还是回来一趟吧,镇上的人都快吓疯了。”

挂了电话,林深立刻订了最早的机票,连夜赶回了青石镇。

回到镇上,林深直奔李婶家。李婶被关在屋里,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嘴里胡乱喊着:“别过来……别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涣散,看起来十分吓人。

“李婶这是怎么了?”林深问守在门口的乡亲。

“不知道,”一个乡亲摇了摇头,“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成这样了。有人说看到她昨晚偷偷去了祠堂,不知道干了什么。”

林深心里一动:“我去祠堂看看。”

他来到忠魂祠,推开大门,里面一片狼藉。牌位倒了一地,长明灯也灭了,地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碎片,像是皮影燃烧后的灰烬。

林深心里一紧,他走到地窖入口处,发现墙砖已经被撬开,洞口敞开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冒出来。

“难道血皮影没被毁掉?”林深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拿起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地窖。地窖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中央放着那个黑色的木箱,箱子盖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林深走到箱子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箱子底下的镇魂钉还在,没有被拔掉。“这就奇怪了,血皮影明明已经被毁掉了,怎么还会出事?”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箱子旁边的地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像是小孩子的脚印,但比普通小孩的脚印要小很多,而且脚印上沾着暗红色的粉末。

林深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传来。“这是……血皮影的粉末?”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有人在模仿周皮影,制作新的血皮影?

林深立刻离开了地窖,回到镇上,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王德海。

王德海听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是说……有人在故意搞鬼?”

“很有可能,”林深点点头,“李婶昨晚去了祠堂,说不定她看到了什么,被人吓疯了。”

“那会是谁呢?”王德海皱起了眉头,“镇上的人都知道血皮影的厉害,谁会这么大胆子,敢模仿周皮影?”

林深想了想:“王伯,您想想,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或者有没有人行为异常?”

王德海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陌生人来啊,镇上的人也都好好的,没什么异常。”

林深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外人搞鬼,那会是谁呢?难道是镇上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乡亲匆匆跑来:“王伯,小林,不好了,张寡妇家的房子着火了!”

林深和王德海立刻赶到张寡妇家,只见房子已经被大火吞噬,火光冲天。乡亲们正在努力救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控制。

“张婶呢?张婶出来了吗?”林深大喊。

“没看到啊,”一个乡亲摇了摇头,“我们发现着火的时候,房子里已经没人了。”

林深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火被扑灭后,林深和王德海走进烧毁的房子里,四处寻找张寡妇的下落。最终,他们在堂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旁边放着一张血红色的皮影,皮影的眼睛是猩红色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

“是血皮影!”王德海惊呼,“真的是血皮影回来了!”

林深看着那张血皮影,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他拿起皮影,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张皮影和上次毁掉的血皮影不太一样,做工比较粗糙,像是新手制作的。

“这不是周皮影制作的血皮影,”林深肯定地说,“这是有人模仿制作的。”

王德海愣住了:“那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在镇上展开了调查。他询问了很多乡亲,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但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就在林深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小虎的同学,小石头。

小石头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在镇上四处游荡,说不定他看到了什么。

林深找到小石头,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小石头,你告诉哥哥,小虎出事那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小石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我看到李婶在祠堂门口烧纸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林深心里一动:“你看清楚了吗?李婶烧的是什么纸人?”

“看清楚了,”小石头点点头,“是用红布做的纸人,上面还画着眼睛和嘴巴,看着特别吓人。”小石头说着,往祠堂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她烧纸人的时候,旁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她一个人,”小石头摇头,“不过我听到祠堂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拉二胡,咿咿呀呀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李婶疯了前一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她去祠堂?”

“看到了!”小石头立刻点头,“她手里拿着个黑布包,鬼鬼祟祟地进了祠堂,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包是空的,脸上还笑眯眯的,特别奇怪。”

“黑布包?”林深追问,“你看清楚包里面是什么了吗?”

小石头挠了挠头:“没看清,不过好像是硬邦邦的,方方正正的,像是个盒子。”

林深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谢过小石头,立刻拉着王德海往祠堂赶。“王伯,李婶疯了肯定和那个黑布包有关,说不定她从地窖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两人赶到祠堂,直奔地窖入口。林深用电筒往地窖里照,果然发现木箱旁边多了个空的黑布包,和小石头描述的一模一样。他跳进地窖,仔细检查木箱,发现箱子内侧有个暗格,暗格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这里面肯定放着重要的东西!”林深指着暗格,“李婶偷走的就是这个!”

王德海皱起眉头:“可地窖里除了血皮影,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道士当年只说过血皮影的事啊。”

林深突然想起爷爷牌位背面的凹槽,之前他一直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另有玄机。他立刻爬上地窖,跑到爷爷的牌位前,小心翼翼地将牌位取下来,果然发现牌位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血皮影有灵,需以心养之,心不正则邪生。”

“心不正则邪生……”林深喃喃自语,“难道李婶拿走的是能控制血皮影的东西?”

就在这时,镇上突然传来一阵锣声,这是镇上出事时集合的信号。两人赶紧跑出祠堂,只见乡亲们都往镇口跑,脸上满是惊慌。

“出什么事了?”林深拉住一个跑过的乡亲。

“是……是李婶!她从家里跑出来了,手里拿着把刀,见人就砍!”乡亲气喘吁吁地说。

林深和王德海心里一惊,立刻往镇口赶。远远就看到李婶挥舞着菜刀,在人群中乱砍,嘴里不停地喊着:“都得死!你们都得死!周皮影让你们偿命!”她的眼睛通红,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和之前地窖里看到的血皮影一模一样。

“拦住她!”王德海大喊着举起桃木剑冲上去。林深也捡起地上的木棍,紧随其后。

李婶看到他们,突然怪笑起来:“来得正好!你们林家欠我的,今天一起还!”她挥舞着菜刀砍向林深,刀风凌厉,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林深连忙用木棍格挡,“铛”的一声,木棍被砍断,他趁机后退几步,躲过了致命一击。王德海趁机用桃木剑刺向李婶的胳膊,桃木剑刺中的瞬间,李婶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出黑烟,动作也迟缓了几分。

“她被邪祟附身了!”王德海大喊,“用黄符贴她的额头!”

林深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黄符,趁李婶被王德海缠住的间隙,冲上去将黄符贴在她的额头上。黄符瞬间燃起金光,李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很快就晕了过去。

乡亲们赶紧上前将她绑起来,抬回了家。林深看着地上晕过去的李婶,心里的疑惑更重了:“王伯,李婶怎么会被附身?难道她真的和血皮影有关?”

王德海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道士当年留下过一个镇魂木盒,说里面装着周皮影的一缕残魂,能镇压血皮影的煞气,要是木盒丢了,残魂就会附在心术不正的人身上,操控他们制造新的血皮影。”

“镇魂木盒!”林深恍然大悟,“小石头看到的黑布包,肯定就是这个木盒!李婶偷走了木盒,被周皮影的残魂附身,才会变得疯疯癫癫,还模仿制作血皮影害人!”

“没错,”王德海点头,“张寡妇家的火,肯定也是她放的。张寡妇的公公当年间接害死了周皮影的女儿,她这是在报复。”

林深立刻组织乡亲们寻找镇魂木盒,最终在李婶家的床底下找到了。木盒是用阴沉木做的,上面刻着和地窖木箱一样的花纹,盒子已经打开,里面的残魂不见了踪影。

“残魂附在李婶身上,现在她被黄符镇住,残魂暂时无法作祟,但只要木盒找不到,迟早还会出事。”王德海看着木盒,眉头紧锁。

林深看着木盒,突然想起爷爷牌位上的字:“心不正则邪生。或许我们应该用正心来感化残魂,而不是一味镇压。”

“正心感化?”王德海愣了一下,“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深坚定地说,“周皮影本来是个善良的艺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只要我们让他知道,镇上的人已经知道错了,愿意弥补,说不定他会放下仇恨。”

王德海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当天晚上,林深在忠魂祠前搭了个戏台,把从周皮影家废墟里找到的皮影拿了出来。乡亲们都来围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林深穿上爷爷留下的旧戏服,拿起皮影,在戏台上演起了《钟馗捉鬼》。

他的手法虽然生疏,但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诚意。戏演到一半,祠堂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戏台的布帘哗哗作响。林深知道,周皮影的残魂来了。

他没有害怕,而是放下皮影,对着祠堂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周前辈,我知道您心里有恨,您的痛苦我们都明白。但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更多人受苦。您的女儿已经安息,镇上的人也知道错了,求您放下仇恨,安息吧。”

说完,他拿出镇魂木盒,将从周皮影女儿坟前取来的一捧土放进盒子里:“这是您女儿坟前的土,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她不希望您再被仇恨折磨了。”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皮影戏声从祠堂里传来,像是周皮影在回应。紧接着,一道金光从祠堂里飞出,钻进了镇魂木盒里。木盒的盖子“咔哒”一声自动合上,上面的花纹发出淡淡的金光,然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林深知道,周皮影的残魂被感化了,他终于放下了仇恨。

第二天,李婶醒了过来,恢复了正常,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记忆。张寡妇家的火也查明了原因,是电线老化引起的,和邪祟无关。

青石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忠魂祠里的长明灯重新燃起,照亮了每一个牌位。林深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第七章 传承

风波过后,青石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深没有立刻回城里,他决定留在镇上,完成爷爷的遗愿,也为周皮影做些什么。

他把周皮影的皮影整理好,在镇上开了个小小的皮影馆,教镇上的孩子们学做皮影、演皮影戏。起初孩子们还有些害怕,但在林深的耐心教导下,渐渐爱上了这项传统技艺。

“小林,你真打算留在镇上啊?”王德海经常来皮影馆帮忙,看着孩子们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

“嗯,”林深笑着说,“城里的工作可以远程做,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而且周皮影的技艺不能失传,这是我们镇上的宝贝。”

王德海点点头:“你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对了,祠堂那边我已经找人修缮好了,牌位也重新摆放整齐了,过几天就是重阳节,我们可以在祠堂前办个皮影戏晚会,让全镇人都来热闹热闹。”

“好啊!”林深高兴地说,“我正想让孩子们展示一下学习成果呢。”

重阳节那天,忠魂祠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戏台搭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孩子们穿着崭新的戏服,在台上表演着《钟馗捉鬼》。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赢得了乡亲们的阵阵掌声。

林深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孩子们,心里充满了欣慰。他仿佛看到了爷爷和周皮影的笑容,看到了青石镇的未来。

晚会进行到一半,林深走上台,拿起话筒说:“乡亲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皮影戏晚会,不仅是为了庆祝重阳节,更是为了纪念一位伟大的艺人——周皮影。他的技艺曾是我们镇上的骄傲,虽然他曾被仇恨蒙蔽,但我们不能忘记他的才华。从今天起,忠魂祠不仅供奉着烈士和先辈的牌位,也将成为我们传承皮影技艺的地方,让周皮影的故事和技艺永远流传下去。”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乡亲们纷纷点头赞同。林深看到人群中的王德海和父亲,他们眼里都含着泪光,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晚会结束后,林深独自来到忠魂祠,为爷爷和周皮影的女儿上了一炷香。祠堂里很安静,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在轻轻晃动。他看着爷爷的牌位,轻声说:“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守护这个镇子,守护周皮影的技艺,不会再让仇恨滋生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爷爷的牌位后面闪过一道微光,像是有人在对他微笑。林深知道,这是爷爷在回应他。

从那以后,忠魂祠成了青石镇的文化中心,不仅是乡亲们祭拜先辈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学习皮影技艺的场所。林深的皮影馆越办越好,甚至吸引了城里的游客来参观学习。

周皮影的故事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人们不再害怕他,而是敬佩他的才华和对女儿的爱。每年重阳节,镇上都会举办皮影戏晚会,纪念周皮影,传承他的技艺。

林深的父亲身体越来越好,经常来皮影馆帮忙,看着孩子们学习皮影戏,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的笑容。王德海也退休了,每天在皮影馆里喝喝茶,看看孩子们表演,日子过得悠闲而充实。

青石镇再也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镇上的人都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充满了欢声笑语。忠魂祠里的长明灯一直燃烧着,照亮了牌位,也照亮了乡亲们的心灵。

林深知道,这才是爷爷和周皮影最希望看到的景象。仇恨已经消散,爱和传承在青石镇生根发芽,永远流传下去。

第八章 归宿

几年后,林深在青石镇成了家,娶了一个温柔善良的本地姑娘。他们的孩子出生后,林深给孩子取名叫林念安,希望他能记住这份安宁,传承这份善良。

念安渐渐长大,对皮影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天缠着林深教他做皮影、演皮影戏。林深很欣慰,耐心地教导着儿子,就像当年爷爷教导他一样。

这天,念安拿着自己刚做好的皮影,跑到林深面前,兴奋地说:“爸爸,你看我做的皮影,是周爷爷的钟馗!”

林深看着儿子手里的皮影,做工虽然稚嫩,但很有灵气,钟馗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正义感。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做得真好!念安,你知道周爷爷的故事吗?”

念安点点头:“知道!王爷爷告诉我的,周爷爷是个伟大的皮影艺人,他很爱他的女儿,虽然他曾经犯过错,但后来放下了仇恨,和我们成为了朋友。”

林深欣慰地笑了:“没错,念安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被仇恨蒙蔽心智,要心存善良,用爱和理解去化解矛盾,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着皮影跑去和小伙伴们玩了。林深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青石镇的未来,周皮影的技艺,都有了最好的传承。

又过了几年,王德海和林建国相继去世了。林深按照他们的遗愿,将他们的牌位请进了忠魂祠,让他们和先辈们一起,享受乡亲们的祭拜和思念。

忠魂祠经过几次修缮,变得更加庄重典雅。祠堂里不仅供奉着牌位,还摆放着周皮影的皮影作品和林深父子制作的皮影,成了一个小小的皮影博物馆。每天都有游客来参观,了解青石镇的历史和皮影文化。

林深已经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每天依旧在皮影馆里教孩子们做皮影、演皮影戏。念安也长大了,成了一名优秀的皮影艺人,接过了父亲的班,将皮影技艺传承下去。

这天,林深坐在忠魂祠前的老槐树下,看着孩子们在空地上表演皮影戏,念安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温暖而宁静。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回到青石镇,经历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那些恐惧和不安仿佛还在眼前,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感动。他感谢爷爷的指引,感谢周皮影的放下,感谢乡亲们的支持,让青石镇有了今天的安宁和繁荣。

“爸,您在想什么呢?”念安走过来,递给林深一杯热茶。

林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在想,这就是最好的归宿啊。”

念安点点头:“是啊,爷爷,周爷爷,还有王爷爷他们,肯定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深看着忠魂祠的大门,仿佛看到了爷爷、王德海和周皮影的笑容。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守护着青石镇,守护着这份传承和安宁。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忠魂祠上,将祠堂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念安一起走进祠堂,为先辈们上了一炷香。长明灯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照亮了牌位上的名字,也照亮了青石镇的未来。

林深知道,他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念安和孩子们了。而他,将和先辈们一样,守护着这个小镇,直到永远。

忠魂祠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永不熄灭的长明灯,永远照亮着青石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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