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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宅回响

雨丝像缝补天空的银线,斜斜地织在青灰色的瓦檐上。林深站在“林氏旧宅”的朱漆大门前,皮鞋尖沾着的泥点洇开深色的印记。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指腹擦过冰凉的金属边框,目光落在门楣上那块斑驳的匾额上。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响如同老人的咳嗽,在寂静的雨巷里格外清晰。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表哥,这边走。”十六岁的林墨拎着煤油灯在前头引路,灯光在雕花廊柱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爷爷说您要住到遗嘱生效,让我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了。”

林深“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廊下悬挂的褪色灯笼。灯笼穗子上积着厚厚的灰,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像吊死鬼的舌头。他从伦敦回国奔丧时只带了个登机箱,此刻滚轮碾过木地板,发出规律的“咔嗒”声,与远处隐约的钟摆声奇妙地重合。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林深注意到墙角立着一座老式落地钟。钟面蒙着灰,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却还在微微晃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嘀嗒”声。

“这钟……”他伸手想去碰,却被林墨拦住。

“别碰!”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爷爷生前最宝贝这钟,上个月突然停了,说是什么时辰不对。有天夜里我听见钟响,起床一看指针在倒着走,吓得再也不敢靠近西厢房。”

林深挑眉,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探究。他学的是考古人类学,对这类民俗传说本就敏感。钟摆明明静止,他却仿佛听见持续不断的嘀嗒声,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膜上爬行。

第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窗外的雨敲打着芭蕉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总让人误以为有人在窗外窥探。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深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座停摆的钟突然发出清晰的“当”声,惊得他心脏骤停。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钟面——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纹丝不动。可那声钟鸣如此真切,仿佛还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天清晨,林深在饭厅见到了林家长辈。二姑林秀芝端着青瓷碗,手指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小深啊,你爷爷的遗嘱说要等七七四十九天,让老宅的钟重新走起来才能分家产。你学问大,帮着看看那钟是不是坏了?”

坐在主位的大伯林建国重重放下筷子,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装什么神弄鬼!爸就是老糊涂了,我看直接找修钟师傅来就是。”他话音刚落,厅里挂着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指针恰好指向九点整。

林深注意到,挂钟的时间比他手机慢了整整十分钟。

午后雨停了,他独自来到西厢房研究那座落地钟。钟身是酸枝木做的,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底座刻着模糊的“光绪年制”字样。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钟门,发现机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上过发条。

“奇怪。”林深喃喃自语,没有发条动力,钟摆怎么会动?他用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观察齿轮,突然发现齿牙间卡着一小撮黑色的毛发,凑近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时,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林墨抱着叠好的被褥走来,看见他在研究钟就脸色发白:“表哥,别碰了。昨天夜里我又听见钟响,还看见窗纸上有影子在晃,像是有人在外面走。”

林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糊着棉纸的窗户,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树影婆娑。风吹过树枝,影子确实在缓缓移动,像无数只手在窗外抓挠。

当天夜里,林深故意没睡。他坐在书桌前翻着爷爷的日记,耳朵却时刻留意着落地钟的动静。凌晨三点十七分将至时,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煤油灯的火苗开始疯狂跳动。

“嘀嗒,嘀嗒。”停摆的钟里传出清晰的走时声。林深猛地抬头,看见钟摆正在缓缓摆动,指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时针转动,从三点十七分倒回三点十六分、十五分……

钟面上的玻璃映出他身后的景象——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模糊身影正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垂在脸前,看不见五官,只有一只枯瘦的手搭在门框上,指甲泛着青黑。

林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猛地回头,门口却空无一人。再转回头时,钟摆已经静止,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七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摸了摸后颈,全是冷汗。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电池图标旁突然跳出一行诡异的小字:“时辰快到了”。

第二章 倒走的指针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西厢房时,林深还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他反复放大手机截图,那行“时辰快到了”的字迹像用鲜血写就,边缘还在微微晕染,仿佛随时会滴下来。

“表哥,该吃早饭了。”林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却驱散不了房间里的寒意。

林深把手机揣进兜,推开门发现廊下站着个陌生男人。那人穿着深蓝色工装,背着工具箱,额角有块新月形的疤痕:“你好,我是林师傅介绍来修钟的。”

“修钟师傅?”林深看向林墨,少年慌忙摆手:“不是我找的!是大伯说不能等了,一早就让人去镇上请了师傅。”

修钟师傅姓王,据说在镇上开了三十年钟表铺。他围着落地钟转了两圈,眉头越皱越紧:“这钟是老物件了,机芯是瑞士进口的,当年得花不少银子。奇怪,齿轮都是好的,就是上不了发条。”

王师傅打开钟门摆弄半晌,突然“哎哟”一声缩回手,指尖渗出鲜红的血珠:“这齿轮怎么这么锋利?”

林深凑近一看,昨晚发现的黑色毛发已经消失,齿牙间却多了些暗红色的碎屑。他不动声色地用镊子取下一点收好,指尖触到钟壁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明明是盛夏,这钟却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这钟修不了。”王师傅收拾着工具箱,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里面的时辰乱了,强行上弦会出事的。我爷爷说过,老宅子的钟记着一家人的生死,倒着走的时候,就是阎王爷在点卯。”

这话让林墨打了个寒颤,紧紧抓住林深的胳膊。王师傅临走前看了眼钟面,突然压低声音:“三点十七分,是凶时。你们家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这个时辰走的?”

林深心头一震——爷爷林正宏正是在上个月初三的凌晨三点十七分咽气的。

那天下午,林深带着钟里的碎屑去了镇上的化验室。等待结果时,他在老街闲逛,看见一家挂着“陈记香烛铺”木牌的老店。老板娘是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看见他就眯起眼睛:“后生面生得很,是林家人?”

“您认识我?”

“林家老宅的钟响了三夜,整条街都听见了。”老太太往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烟雾缭绕中她的脸显得模糊不清,“那钟是光绪年间你太爷爷请的,钟摆里封着人骨,能镇宅也能索命。当年你太爷爷为了抢这块地,害死了看宅的老仆人,把人骨头混在钟摆里镇着。”

林深的后背泛起寒意:“您怎么知道这些?”

“我姥姥就是当年那个仆人的女儿。”老太太从柜台下拿出个泛黄的布包,“她临终前说,钟停摆的时候,就是冤魂出来讨债的时候。三点十七分,是老仆人咽气的时辰。”

布包里包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守”字,边缘有明显的裂痕。老太太说这是老仆人随身携带的物件,当年从钟摆里掉出来的,被她姥姥捡了去。

回到老宅时,天色已近黄昏。跨进大门的瞬间,林深听见饭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推开门看见林建国正把青瓷茶杯往地上摔,碎片溅到林秀芝的旗袍下摆:“爸肯定把宝贝藏起来了!我看这钟就是个幌子,等七七四十九天一过,东西早被你们娘俩转移了!”

“你胡说什么!”林秀芝捂着心口咳嗽,银镯子在手腕上乱响,“当年要不是你挪用公司公款,爸怎么会把继承权交给小深?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

林深皱眉正要开口,墙上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明明才六点,却敲了七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盯着那座挂钟,指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从六点整倒回五点五十九分。

“鬼啊!”林秀芝尖叫着瘫坐在椅子上,林建国脸色煞白,抄起桌上的菜刀就朝挂钟砍去,“什么妖魔鬼怪,老子劈了你!”

“住手!”林深冲过去拦住他,菜刀砍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刀痕。就在这时,西厢房传来清晰的钟鸣声,一下,又一下,整整敲了七下。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林深深吸一口气,握紧口袋里的半块玉佩:“去西厢房看看。”

推开门的瞬间,他们看见落地钟的钟摆正在剧烈晃动,指针疯狂倒转,钟面上的玻璃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更诡异的是,钟身雕刻的缠枝莲纹样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缓缓流淌,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

“当——”第八声钟鸣响起时,整座老宅突然停电,陷入彻底的黑暗。林深听见林墨的尖叫从走廊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房间——落地钟的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静止不动,仿佛从未动过。但钟座下的地板上,多了一滩新鲜的血迹。

“林墨!”林深冲出西厢房,手电筒的光在走廊里颤抖。少年倒在通往东厢房的转角处,额角磕在廊柱上,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已经陷入昏迷。

把林墨送到镇上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急诊室的白炽灯惨白刺眼,林深看着护士用碘伏擦拭少年的伤口,突然注意到林墨的手腕上有圈青紫色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过。

“医生,他除了外伤还有别的问题吗?”

穿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奇怪,各项指标都正常,但体温只有三十五度,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在他头发里发现这个。”

医生递过来一张油纸,里面包着几根黑色的长发,发丝间缠着细小的钟摆齿轮碎片。林深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头发和他从落地钟里取出的碎屑一模一样。

回到老宅时,林建国和林秀芝已经不见了。饭桌上留着张字条,字迹潦草:“这宅子邪门得很,我们去城里住。等四十九天过了再说。”

空荡荡的老宅只剩下林深一人。他走到西厢房,阳光透过窗纸照在落地钟上,钟摆的阴影在地板上拉得很长。他蹲下身检查那滩血迹,用手指蘸了一点捻了捻,不是人血,倒像是某种动物的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手机突然震动,化验室发来消息:钟里的碎屑不是毛发,是人类的指甲碎屑,混杂着微量的朱砂和……骨灰。

林深盯着落地钟,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座停摆的钟,正在用某种方式记录着什么。而倒走的指针,或许不是在回溯时间,而是在预告死亡。

第三章 血玉玄机

老宅的清晨总是弥漫着薄雾,像裹尸布一样缠绕着飞檐翘角。林深站在天井中央,看着阳光艰难地穿透雾气,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自从大伯和二姑逃走后,整座宅子安静得可怕,连鸟鸣声都带着回音。

他拿出那半块刻着“守”字的玉佩,对着光仔细观察。玉佩边缘的裂痕很新,像是最近才摔碎的。老太太说这是老仆人随身携带的物件,可为什么会从钟摆里掉出来?

“表哥,你在看什么?”林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少年额角贴着纱布,脸色依旧苍白,“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但我不敢一个人睡,能不能……”

“来西厢房睡吧。”林深打断他,“我正好有话问你。”

回到西厢房,林深把玉佩放在桌上,推到少年面前:“见过这个吗?”

林墨的眼神瞬间凝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勒痕:“这是……爷爷书房里的玉佩!上个月我看见他对着玉佩叹气,说什么‘时辰快到了,该还了’。后来有天夜里,我听见书房有动静,偷偷看去,看见爷爷拿着锤子砸玉佩,好像还在跟谁说话。”

“跟谁说话?”

“不知道,”少年摇摇头,“爷爷背对着我,对着空气说‘再等几天,等时辰到了就送你走’。第二天书房的地上就有碎玉片,我捡了一块藏起来,后来找不到了。”

林深拿起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突然想起落地钟底座的缠枝莲纹样,那些雕刻的线条似乎和玉佩上的纹路能对应上。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玉佩碎片凑近钟座的凹槽——严丝合缝!

就在玉佩嵌入凹槽的瞬间,落地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钟摆开始微微晃动。林深和林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更诡异的是,钟面上蒙着的灰尘开始自动脱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刻度。

“嘀嗒,嘀嗒。”钟摆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七分,但钟面边缘的小窗口里,数字开始跳动——48,47,46……

“这是倒计时?”林墨指着数字,声音发颤,“还有四十八天?”

林深没说话,他注意到钟身雕刻的缠枝莲正在变色,暗红色的纹路逐渐清晰,像是在重新渗血。他伸手触摸那些纹路,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仿佛摸到的不是木头,而是烧红的烙铁。

当天下午,林深去了镇档案室。泛黄的卷宗散发着霉味,他在光绪年间的地契记录里翻到了林家老宅的原始图纸。图纸右下角标注着一行小字:“丙山壬向,钟镇中宫,忌三点十七分动土。”

旁边还附着一份验尸报告,死者名叫陈守义,正是当年的看宅仆人,死因是“意外身故”,死亡时间恰好是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十五的凌晨三点十七分。报告里夹着一张老照片,黑白影像中穿长衫的年轻人眉眼清秀,胸前挂着的玉佩赫然就是完整的“守”字玉。

档案室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见他在查陈年旧案就凑过来说:“后生查这个干嘛?林家老宅的事镇上老人都知道,当年修宅子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听说地基下埋着不干净的东西,得用活人血祭才能镇住。”

“血祭?”

“是啊,”老头往茶杯里续着水,“我太爷爷当年是瓦匠,说最后封顶那天,林家太爷爷把看宅的老陈头绑在钟摆下,活生生打死了。血顺着钟摆流进机芯,那钟才开始走的。后来每到七月十五,老宅里就会听见哭声,说是老陈头在找他的玉佩。”

林深的后背泛起寒意,他想起玉佩上的裂痕,难道爷爷是故意砸碎玉佩的?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让钟重新启动?

回到老宅时,暮色已经笼罩庭院。推开西厢房的门,他看见林墨正蹲在落地钟前,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表哥你看,钟里面好像有东西!”

林深凑过去,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去——机芯深处卡着一卷泛黄的纸。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纸卷夹出来,展开后发现是半张药方,上面用毛笔写着几味药材:“朱砂三钱,尸香二钱,人骨粉一钱,和血为引,封入钟摆,可镇邪祟……”

药方的落款是爷爷林正宏的名字,日期正是上个月停摆的那天。

“人骨粉?”林墨捂住嘴,“爷爷真的在钟摆里放了这些东西?”

林深没回答,他注意到药方背面还有几行字:“冤有头债有主,陈家后人索命来。七月十五钟声响,林家血脉断三代。唯守字玉能续命,分作两半待时辰。”

最后一句话让他心头一震——玉佩分明是两半,可老太太只给了他一半。另一半在哪里?

第四章 夜半歌声

深夜,林深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惊醒。那歌声像是女人在哭腔里哼唱,咿咿呀呀的调子从东厢房传来。他抓起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颤抖,照亮积灰的回廊。歌声时断时续,像被水泡过的棉线,湿漉漉地缠在耳骨上。林深摸到东厢房的门板时,指尖传来黏腻的凉意,仿佛门板在出汗。

“谁在里面?”他低声喝问,歌声戛然而止。

门板上的铜锁早已生锈,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腐朽的霉味,让林深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手电筒的光扫过房间,正照在梳妆台的铜镜上——镜中映出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青丝垂落,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林深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表哥?”林墨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少年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我听见唱歌……”

光束重新落回铜镜,镜中女人已经消失,只有他们俩的影子在晃动。梳妆台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散落着些银簪玉钗,还有个褪色的胭脂盒。林深拿起胭脂盒打开,里面的脂膏已经硬化发黑,边缘却沾着点新鲜的红色,像刚被人用过。

“这是……奶奶的房间?”林深问。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对林家老宅的布局并不熟悉。

林墨点头又摇头:“是曾祖母的房间,爷爷说她在我出生前就走了。但上个月我看见过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进这里,当时以为是眼花……”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嗡”地震动起来,镜面泛起水波状的涟漪。林深看见涟漪里浮出一行血字:“还我玉佩”,字迹扭曲,像有人用指甲在镜面上硬生生刮出来的。

“快跑!”林深拽起林墨就往外冲,身后传来抽屉剧烈开合的声响,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哭喊。跑出东厢房的瞬间,他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铜镜里伸出只苍白的手,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正抓向他们的背影。

关上门的刹那,那只手消失在门板后,只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回到西厢房,两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落地钟不知何时又开始“嘀嗒”作响,钟面边缘的数字跳到了47,46……林深盯着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药方背面的话:“七月十五钟声响,林家血脉断三代。”

今天是六月初七,离七月十五还有三十七天。

“曾祖母是不是姓陈?”林深突然问。他记得奶奶的姓氏是赵,可刚才镜中女人的身影,总让他想起档案室那张老照片里的陈守义。

林墨愣了愣:“好像是……爷爷提过曾祖母是陈家的养女。对了!我在爷爷的日记里见过‘陈月容’这个名字,后面画着个玉佩的图案!”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陈家后人,果然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清晨,林深在老宅的阁楼里找到了爷爷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苍劲的字迹记录着三十年前的事:“月容总在夜半梳妆,说听见钟摆里有哭声。她把半块玉佩藏进钟摆,说这样就能镇住冤魂。可那钟还是越走越慢,像在倒计时……”

日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凌乱:“她回来了,带着怨气。玉佩碎了,时辰要到了。林墨是最后一个,不能让她带走他……”

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老宅后院的枯井位置,旁边写着“另一半玉”。

午后的阳光透过阁楼的气窗照进来,在日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深合上日记,发现封底夹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爷爷抱着婴儿,身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间竟和镜中女人有七分相似。女人胸前的玉佩,正是完整的“守”字玉。

“去后院。”林深抓起铁锹,“我们要找到另一半玉佩。”

老宅的后院荒草丛生,那口枯井被半人高的蒿草掩盖着,井口盖着块青石板。林深移开石板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喷涌而出,像是腐烂的血肉混着泥土的气息。

“小心点。”林墨递过手电筒,光束照进井里,隐约能看见井底堆积的杂物。

林深放下绳索,深吸一口气顺着井壁往下爬。潮湿的砖石刮擦着掌心,井壁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指尖触到的地方黏糊糊的,分不清是泥水还是别的什么。

快到井底时,手电筒的光扫过井壁——上面布满了抓痕,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在坠落时拼命抓挠留下的。井底堆积着破旧的木箱和麻袋,其中一个麻袋破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白骨,指骨上还套着枚银戒指。

“找到什么了吗?”林墨在井口喊。

“别下来!”林深刚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少年的尖叫。他猛地抬头,看见井绳正在剧烈晃动,井口的阳光被个巨大的黑影挡住,隐约能看见月白色的衣角在风中飘动。

“表哥!救我!”林墨的声音越来越远,夹杂着女人的低笑。

林深心急如焚,拼命往上爬。手指抓住井沿的瞬间,他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正拖着林墨往正屋走,少年的双脚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脖颈上赫然缠着几圈黑色的长发。

“放开他!”林深抄起地上的铁锹追过去,女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阳光照在她身上,竟没有留下丝毫影子。

追到西厢房门口,女人突然消失了。林墨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的勒痕红得发紫,眼睛翻白,嘴里不停念叨着:“钟响了……三点十七分……”

落地钟的钟摆正在疯狂摆动,钟面边缘的数字飞速跳动,45,44,43……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七分,但钟身雕刻的缠枝莲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液体顺着木纹往下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血洼。

林深冲过去扶住林墨,少年的体温低得吓人,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突然注意到林墨的右手紧握着什么,掰开一看——是半块玉佩,和他口袋里的那块严丝合缝。

就在两块玉佩拼合的瞬间,落地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当”声,指针猛地开始顺时针转动,从三点十七分跳到三点十八分、十九分……钟面边缘的数字停在了43,不再跳动。

旗袍女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浓浓的哭腔:“百年血债,该清算了……”

第五章 百年血契

玉佩合二为一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掌心。林深将完整的“守”字玉重新嵌入钟座凹槽,落地钟的“嘀嗒”声突然变得沉稳有力,仿佛沉睡百年的心脏终于重新跳动。

钟面玻璃自动擦拭干净,露出底下精致的鎏金花纹。林深凑近细看,发现花纹里藏着细小的字迹,像是用血写就的契约:“光绪二十三年,林氏以陈守义之命换宅地百年安宁,钟摆不停则香火不断。若钟停摆,陈家后人可取林家三代性命抵债。”

“三代……”林深喃喃自语。爷爷是第一代,大伯二姑是第二代,他和林墨是第三代。难道这就是爷爷说的“林家血脉断三代”?

林墨缓过劲来,指着钟底的血洼:“表哥你看,那是什么?”

血洼里的液体正在凝结,渐渐显露出模糊的人影。是个穿长衫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眶空洞,正对着他们作揖:“多谢后生归还玉佩……”

“你是陈守义?”林深问。

老者点头,身影在血洼里微微晃动:“我被困在钟摆里百年,日夜受齿轮碾骨之痛。林家太爷爷当年立契,说百年后归还玉佩让我投胎,可你爷爷却想毁约……”

血洼里的影像开始变化,浮现出上个月的场景:爷爷林正宏拿着锤子砸玉佩,陈守义的魂魄在钟摆里痛苦挣扎,旁边站着穿旗袍的女人,正是陈月容。

“月容是我的曾孙女,”陈守义的声音带着叹息,“她当年嫁入林家,本想化解恩怨,却发现你爷爷偷偷在钟摆里加了人骨粉,想把我的魂魄永远镇在钟里。她气不过,才引怨气入宅……”

林深这才明白,爷爷根本不是要修钟,而是想毁约续命。他砸碎玉佩,是为了阻止契约生效,却反而激化了百年的怨恨。

“那现在怎么办?”林墨怯生生地问,脖子上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

“七月十五前,必须让钟摆走完百年的刻度。”陈守义的身影越来越淡,“否则时辰一到,阴阳失衡,你们都会被拖入钟摆地狱……”

血洼里的影像彻底消失,只留下暗红色的印记,很快渗入地板,消失无踪。落地钟的钟摆依旧稳健地摆动,指针已经走到了四点零二分,和林深的手机时间分毫不差。

当天傍晚,林建国和林秀芝突然回来了。两人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像是几夜没睡。林秀芝一进门就抓住林深的手,银镯子叮当作响:“小深,我们错了!城里根本待不住,总看见穿旗袍的女人在窗外晃……”

“爸的书房里有个保险柜,”林建国蹲在地上抽烟,烟灰掉了满身,“我昨天撬开了,里面有本账簿,记着当年太爷爷买凶杀人的事,还有……还有你奶奶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着‘钟摆意外身亡’。”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奶奶去世时他才五岁,家里只说是急病去世,没想到竟和这座钟有关。

打开书房的保险柜,里面果然放着本牛皮账簿。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光绪年间的交易,其中一页画着钟摆的剖面图,标注着“封魂处”,旁边用朱砂写着“需至亲血脉滋养”。

死亡证明夹在账簿最后,死亡时间是三十年前的七月十五,凌晨三点十七分。证明背面有奶奶的字迹:“钟摆异响,月容索命,吾儿切记,守玉保命。”

“原来奶奶早就知道!”林深恍然大悟,“她把玉佩藏进钟摆,是为了保护我们!”

话音刚落,书房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明明才七点,却敲了十三下。窗外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乌云像墨汁一样在天空蔓延,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像无数只流泪的眼睛。

“不好!”林深抓起账簿就往外跑,“她要毁钟!”

冲到西厢房,果然看见陈月容的身影站在落地钟前,惨白的手正按在钟面上,指甲深深掐进木纹。钟摆的摆动越来越慢,指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三点十七分的刻度上渗出鲜红的血珠。

“住手!”林深将完整的玉佩举到她面前,“恩怨该了结了,但不该牵连无辜!”

陈月容缓缓转身,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五官——竟和档案室那张老照片里的陈守义有七分相似。她的眼睛流着血泪,声音凄厉如刀:“无辜?当年我曾祖父被活活打死时,谁又说过无辜?林家欠我们的,要用血来偿!”

她猛地抬手,无数根黑色的长发从袖中飞出,像毒蛇般缠向林墨。林建国扑过去护住侄子,头发瞬间缠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脸色发紫。

“大伯!”林深情急之下将账簿扔过去,“你看这个!太爷爷当年留了后手,说百年后用林家产业补偿陈家后人!”

陈月容的动作顿住了。长发松开林建国,卷着账簿飘到她面前。她一页页翻看,血泪渐渐止住,眼神变得复杂:“补偿?我要的不是补偿……”

“我知道你要什么。”林深慢慢走近,“你要的是公道。明天我就去公证处,把老宅和林家产业都转到陈家后人名下,再为陈守义立碑修墓,让这段恩怨彻底了结。”

落地钟的钟摆重新稳定下来,指针清晰地指向七点十五分。陈月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月白色的旗袍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朵即将凋零的梨花。

“七月十五,记得让钟走完最后一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否则……前功尽弃……”

身影彻底消失后,窗外的雨突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钟摆的影子,规律地左右晃动,像在丈量着剩下的时光。

林建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这就结束了?”

林深看着钟面上跳动的指针,摇摇头:“不,这才刚开始。离七月十五还有三十七天,我们要守着这座钟,直到它走完百年的刻度。”

他拿起桌上的玉佩,月光下“守”字的纹路格外清晰。他突然明白,这玉佩不仅是镇邪的法器,更是守护的承诺——守护百年的恩怨,守护未了的心愿,守护着生与死之间那道脆弱的界限。

第六章 钟摆惊魂

接下来的日子,老宅渐渐恢复了平静。林建国和林秀芝不再提分家的事,每天轮流打扫庭院,给落地钟上发条。林墨脖子上的勒痕慢慢消退,但他总说夜里能听见钟摆里传来叹息声,像有人在低声诉说往事。

林深按照承诺,联系了公证处和陈家后人。陈月容的孙子住在邻市,是个做古董生意的中年人,听说老宅的事后唏嘘不已:“奶奶生前总说太爷爷死得冤,没想到真有这段往事。补偿就不必了,能还他老人家一个公道就好。”

七月初,工匠来给陈守义立碑。石碑立在老宅后院的枯井旁,刻着“义仆陈守义之墓,林家后人立”。立碑那天晴空万里,林深却看见石碑的影子在正午时分竟成了钟摆的形状,在地面上来回晃动。

那天晚上,落地钟突然开始异常。本该沉稳的“嘀嗒”声变得急促,钟摆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挣脱钟身的束缚。凌晨三点十七分时,钟摆猛地停住,整座老宅陷入死寂,连窗外的虫鸣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林墨抱着枕头冲进西厢房,手电筒的光扫过钟面——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纹丝不动,和刚回来时一模一样。

林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检查钟座的玉佩,发现“守”字上竟出现了道新的裂痕。就在这时,钟身突然剧烈震动,雕刻的缠枝莲纹路里渗出黑色的液体,腥臭难闻,像是腐烂的泥浆。

“快走!”林深拽起林墨就往外跑,身后传来齿轮断裂的声响。跑出西厢房的瞬间,他回头看见落地钟的玻璃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只苍白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抓向他们的背影。

回廊里的灯笼突然集体亮起,昏暗的红光中,林深看见无数人影在廊柱间晃动——有穿长衫的老者,有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有些看不清面容的孩童,都伸着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是枉死的冤魂!”林秀芝的声音从饭厅传来,她和林建国正背靠着门板发抖,“太爷爷当年修宅子时害死的工人,都被困在宅子里了!”

落地钟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钟而出。林深突然想起账簿上的记载:“钟镇中宫,聚百鬼怨气,若钟毁,则百鬼出。”

“必须让钟重新走起来!”林深当机立断,“墨墨,跟我去西厢房!大伯二姑,你们守住大门,别让冤魂出去!”

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这是从爷爷书房找到的,据说能辟邪。冲进西厢房时,落地钟的钟摆已经掉落在地,机芯暴露在外,无数根黑色的长发从齿轮间缠绕而出,像毒蛇般扭动。

陈月容的身影站在钟前,脸色惨白如纸:“太晚了……契约已毁,百鬼要出世了……”

“还没完!”林深将裂开的玉佩重新嵌入凹槽,“只要玉佩还在,就能镇住它们!”

玉佩接触钟座的瞬间,发出刺眼的白光。长发纷纷缩回齿轮,冤魂的哭喊声渐渐减弱。但林深注意到,玉佩上的裂痕正在扩大,“守”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玉佩快碎了!”林墨指着钟面,指针开始缓慢转动,但每走一步,玉佩就多一道裂痕,“这样下去撑不到七月十五!”

陈月容突然抬手,月白色的旗袍袖子里飞出无数光点,落在钟摆上。那些光点是她的怨气凝结而成,接触到钟摆的瞬间,竟让断裂的钟摆重新立了起来。

“用我的怨气续钟摆,”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要透明,“但我撑不了多久……你们必须在十五那天子时,用至亲血脉滴在玉佩上,才能彻底化解百年恩怨。”

“至亲血脉……”林深愣住了。林家三代,爷爷已死,大伯二姑是第二代,他和林墨是第三代。难道要用他们的血?

陈月容没有回答,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钟摆之中。落地钟的“嘀嗒”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沉稳有力,指针稳步走向三点十八分。

第七章 血脉献祭

落地钟恢复走动后,老宅的空气却愈发凝重。玉佩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每天清晨都会发现新的纹路,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林深按照陈月容的嘱咐,开始研究血脉献祭的仪式,爷爷的日记里提到一种古老的方法:需三代血脉各取一滴,在子时月光下滴入玉佩,方能激活守字玉的灵力。

“可我们只有两代人了。”林秀芝捏着银镯子,指节泛白,“爸已经走了,第一代的血脉怎么办?”

林深翻开爷爷的遗物箱,在底层找到个紫檀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附带着张字条:“吾之骨灰,可代血脉。”他心头一震,爷爷早就预料到今天,竟提前备好了自己的骨灰。

七月十四这天,乌云再次笼罩老宅。傍晚时分,狂风骤起,廊下的灯笼被吹得疯狂摇晃,烛火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落地钟的“嘀嗒”声变得格外响亮,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钟摆好像变重了。”林墨盯着落地钟,脸色发白,“我听见里面有骨头摩擦的声音。”

林深凑近钟身细听,果然听见齿轮转动时夹杂着细碎的“咯吱”声,像是有人的骨头被绞进了机芯。他打开钟门查看,发现齿轮间缠绕的不再是黑发,而是细小的指骨碎片,正随着转动互相摩擦。

“是那些枉死的工人。”林建国蹲在地上抽烟,烟灰簌簌掉落,“他们的骨头被埋在地基下,现在跟着怨气一起钻进钟里了。”

深夜十一点,离子时还差一个时辰。老宅突然断电,黑暗中只有落地钟的钟面泛着微弱的绿光。林深点燃早就备好的三炷香,插在钟前的香炉里,烟雾刚升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散。

“它们不想让仪式进行。”林深握紧桃木剑,剑身在黑暗中微微发烫,“大伯,二姑,你们守住门口。墨墨,跟我来。”

他将爷爷的骨灰撒在玉佩周围,林墨颤抖着伸出手,林深用消毒针刺破他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玉佩上。就在血珠接触玉佩的瞬间,落地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钟摆疯狂晃动,绿光骤然变亮,照亮了满墙扭曲的人影。

“啊!”林秀芝突然尖叫起来,林深回头一看,她的脚踝被从地板缝里伸出的黑发缠住,正被往钟底下拖。林建国扑过去拽住她的胳膊,却被更多的黑发缠住,两人一起被拖向钟摆。

“快用你的血!”陈月容的声音在钟里响起,带着焦急的哭腔,“第二代血脉不能断!”

林深咬咬牙,刺破自己的指尖——他虽是林家第三代,但从小在国外长大,血脉与老宅的联系本就薄弱。血珠滴在玉佩上,绿光猛地暗了下去,黑发的力道却更紧了,林建国的胳膊已经被勒出了血痕。

“不对!”林深突然明白,“必须是大伯的血!二姑嫁入林家,血脉不纯!”

林建国脸色煞白,却还是立刻刺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三代血脉终于集齐,玉佩上的裂痕开始渗出金光,将黑发纷纷灼烧殆尽。落地钟发出“嗡”的共鸣声,钟摆的晃动变得规律,绿光渐渐转化成温暖的金色。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月光突然穿透乌云,恰好照在落地钟上。钟面玻璃自动打开,玉佩从凹槽中升起,悬浮在钟摆前。金光中,陈守义的身影缓缓浮现,这次不再是血洼里的模糊影像,而是清晰的长衫老者,面容平和了许多。

“多谢后生。”他对着林深作揖,“百年恩怨,今日终了。”

“那些枉死的工人……”林深问。

陈守义叹息着指向钟摆:“我会带着他们一起投胎,钟摆里的怨气,从此消散。”

金光越来越盛,将整个西厢房笼罩。林深看见无数人影从钟里飞出,在月光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里。陈月容的身影最后出现,对着他们微微点头,月白色的旗袍在金光中化作蝴蝶,围着钟摆飞了三圈,最终消失不见。

第八章 钟鸣破晓

七月十五清晨,阳光终于穿透乌云,洒满老宅的庭院。林深推开西厢房的门,落地钟正平稳地走动着,指针指向六点整,钟摆的“嘀嗒”声清脆悦耳,再没有夹杂任何杂音。

玉佩已经消失,钟座的凹槽里只留下淡淡的金色纹路,像从未有过裂痕。齿轮间的指骨和黑发都已不见,机芯干净得仿佛刚被精心擦拭过。林深打开手机核对时间,分秒不差。

“表哥,遗嘱生效了!”林墨拿着律师送来的文件跑进西厢房,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爷爷说老宅归我们所有人,但要改成纪念馆,展出这段历史,让后人记住恩怨要及时化解。”

林建国和林秀芝也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神色。林秀芝的银镯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小深,我们决定把林家产业转给陈家后人,就像你说的,还他们一个公道。”

当天下午,陈家后人陈先生带着家人来到老宅。他站在落地钟前,久久沉默不语,最后对着钟深深鞠了一躬:“太爷爷,太奶奶,恩怨了结了,你们安息吧。”

他婉拒了林家转赠产业的提议,只要求在老宅里设一个陈守义的纪念角,摆放那张老照片和修复好的玉佩仿制品。“历史不能忘,但仇恨要放下。”他握着林深的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常来常往。”

七月十六的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深再次被钟鸣声惊醒。他走到西厢房,看见落地钟的指针正稳稳地指向三点十七分,钟摆从容摆动,发出清脆的“当”声,不再是之前的沉闷诡异。

阳光升起时,钟鸣自动停止。林深看着钟面,突然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他不是要让钟重新走起来分家产,而是要用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让林家后人学会面对历史,化解恩怨。停摆的钟不仅记录着时间,更记录着人心的善恶。

林墨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时,指着钟摆笑道:“表哥,你看钟摆的影子,像不像在跳舞?”

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阳光下钟摆的影子在地板上左右晃动,确实像个轻快的舞者。他想起陈月容化作的蝴蝶,或许那些未曾安息的灵魂,真的在钟声中获得了自由。

离开老宅前,林深最后看了眼落地钟。钟面映出他的身影,旁边仿佛还站着穿长衫的陈守义,穿旗袍的陈月容,还有爷爷林正宏的模糊轮廓。他们对着他微笑,随着钟摆的晃动渐渐淡去。

“嘀嗒,嘀嗒。”钟摆依旧在走,记录着新的时间,也见证着恩怨的终结。林深知道,这座老宅和这口钟会永远留在这里,提醒着每一个来过的人:有些债,必须还;有些仇,该放下;有些承诺,要用心守护。

车开出雨巷时,林深回头望去,阳光洒在“林氏旧宅”的匾额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远处传来清晰的钟鸣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诉说着百年的故事,也像是在迎接崭新的黎明。停摆的钟终于重新走动,而那些被时间尘封的往事,也终于在钟声中找到了归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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