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或墓穴般的沉寂,而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广阔空间。
这是一座巨大到望不见穹顶的殿堂,一根根需要十人合抱的蟠龙石柱支撑起无尽的黑暗,石柱与地面皆由那种温润的乳白色神玉铺就,散发着朦胧而恒定的圣洁光辉,将偌大的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古老灵气,却也充斥着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而威压的源头,正屹立在殿堂的中央。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山般的巨兽!它的基本形态与石门上的浮雕一致,狮头、鹿角、龙鳞、牛尾……正是传说中的麒麟!然而,与浮雕上祥瑞慈悲的形象截然不同,眼前这头活生生的麒麟,通体覆盖的并非金色或五彩的鳞甲,而是一种深邃、混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灰色**鳞甲。鳞甲的边缘流转着如同破碎玻璃般的扭曲光泽,隐隐有混沌气息弥漫。
它那双如同熔金铸就的眼眸,巨大而冰冷,其中没有丝毫温情与仁德,只有万古不变的冷漠与审视,仿佛高踞九天的神只,俯瞰着误入神域的渺小蝼蚁。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圣者中期**的骇人层次!比之外面的虚空鳌,强大了何止数倍!
这并非象征祥瑞的圣麒麟,而是一头秉混沌而生、执掌毁灭与秩序边缘的——**混沌麒麟**!
“蝼蚁……安敢惊扰圣域沉眠?”
一道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亿万钧重锤,直接轰击在姚若曦以及每一位尚保持清醒的青木卫神魂深处!仅仅是一道意念,就让众人气血翻腾,元神摇曳,仿佛随时会崩散开来!
姚若曦强忍着神魂仿佛要被撕裂的痛苦,强行稳住几乎要跪伏下去的身形,再次躬身,以神念回应,声音虽因威压而微颤,却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意志:“晚辈姚若曦,携青阳界之望,冒昧前来,并非有意惊扰圣尊。只为寻得‘上古传送阵盘’,求取仙界坐标,为我界亿万生灵,在万族联盟威胁之下,求得一线飞升生机!”
她将青阳界面临的危机、林浩的飞升计划,以及虚空木灵感应到此处坐标的经过,以神念迅速而清晰地传递过去。她没有隐瞒,也无法隐瞒,在这等存在面前,任何谎言都毫无意义。
混沌麒麟那熔金般的眼眸微微转动,目光扫过姚若曦肩头那截微微颤动的虚空木枝干(木灵早已吓得缩回去不敢露面),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
“传送阵盘……确在此地。乃上古‘启明仙尊’所留,定位仙界‘昆吾山’之坐标,为其道统遗留之火种。”
“然,仙尊有谕:非大毅力、大智慧、大功德者,不可得之。妄动者,形神俱灭。”
“汝等……凭何?”
最后一个意念,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上的威严与质疑,震得整个白玉殿堂都微微晃动。那圣者中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更加汹涌地压向姚若曦,重点关照着她,要让她知难而退,乃至心神崩溃!
姚若曦只觉得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皇级巅峰的灵力在圣威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被压缩到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与识海。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那是内腑受创的迹象。
但她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梁,那双清澈的美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她没有试图去辩解青阳界有多么正义,也没有空泛地承诺未来,只是凝聚起所有的神念,将自己那份为了守护而甘愿冒险的决心、那份对亿万生灵的责任、以及那份源自生命本源的纯粹与善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晚辈不知何为大毅力、大智慧、大功德。”姚若曦的神念回应,如同风中残烛,却坚韧不拔,“晚辈只知,身后是亟待拯救的苍生,身前是唯一的希望之路。纵前方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亦……万死不辞!”
“若圣尊定需考验,晚辈……愿一试!”
她的声音,她的意志,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折射出内心的光芒。那精纯的生命能量虽然微弱,却始终如同护心之莲,在狂暴的圣威中摇曳不灭。
混沌麒麟那冰冷的金色眼眸,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它沉默着,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更加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渺小却异常坚韧的人类女子。那浩瀚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掠过姚若曦的肉身、灵力、乃至灵魂深处,探查着她的根骨、心性、以及那冥冥中的……因果气运。
殿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无形的圣威如同磨盘般碾压着众人的神经。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良久,混沌麒麟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语气似乎依旧冰冷,但那股纯粹的杀意与驱逐之意,却稍稍缓和了一丝:
“汝之生命本源,纯净罕见。汝之意志,尚可一观。”
“然,规矩不可废。”
“欲得阵盘,需过‘三问心关’。”
“窥见本心,明辨前路,方有资格承载仙尊遗泽。”
“若心志不坚,幻境沉沦,则神魂永锢,化为这圣殿基石。”
话音刚落,不等姚若曦回应,混沌麒麟猛然抬首,发出一声低沉却引动整个殿堂法则共鸣的咆哮!
“吼——!”
它周身混沌色的鳞甲光芒大盛,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中,骤然射出两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尽幻灭与拷问之意的**金色光柱**,瞬间将姚若曦的身形彻底吞没!
“帝后娘娘!”身后的青木卫们失声惊呼,却根本无法靠近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姚若曦被那金色的光辉吞噬,身影消失在茫茫金光之中。
金光之内,法则变幻,姚若曦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的白玉殿堂、混沌麒麟、青木卫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混沌虚空!一股远比之前物理威压更加恐怖、直指道心破绽与内心恐惧的无形力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开始疯狂冲击她的心神!
混沌麒麟那冰冷的意念,如同天道法则,在这片幻境中回荡:
“第一问:道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