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谷的夏夜,蛙鸣虫唱交织成一片安宁的乐章。经过上次强行催动战魂化形的反噬,林浩在姚若曦的精心调理下,伤势已好了大半,只是体内的灵力还需时日才能完全恢复。这些天,他并未急于修炼,而是将精力放在了落霞谷的防务和锐锋营的整训上,谷内一派欣欣向荣,丝毫看不出风雨欲来的迹象。
深夜,万籁俱寂。林浩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白日里姚若曦送来的新药,还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让他想起她为自己施针时专注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就在这时,他耳尖微动,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衣袂破风声——不是谷内巡逻士兵的步伐,轻盈得像一片落叶。
林浩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枕边的短刀。
这落霞谷外围有三重暗哨,内部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来者绝非等闲之辈。
破风声在窗外停顿了片刻,随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窗缝中滑了进来,落地无声。借着月光,林浩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床上的林浩。
“林将军好警觉。”黑衣人开口,声音经过刻意伪装,沙哑难听,“深夜造访,多有打扰。”
林浩没有起身,握着短刀的手却更紧了:“阁下是谁?潜入落霞谷,意欲何为?”
黑衣人轻笑一声,不答反问:“林将军就不好奇,是谁派我来的吗?”
林浩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北境之内,想取我性命的人不少,阁下若是来杀我的,不妨动手试试。”
“将军误会了。”黑衣人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温和,“我家主人对将军仰慕已久,特命在下前来,送将军一场泼天的富贵,一个……为林家平反昭雪的机会。”
“林家平反?”林浩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被警惕取代,“你家主人是谁?”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普通的中年男子面容,唯独那双眼睛,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阴鸷:“在下张谦,奉镇国公之命,特来拜见林将军。”
镇国公!
林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心底涌起,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害死他林家满门的元凶,竟然派人来找他了!
张谦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诡异的笑容:“将军不必动怒。不错,当年林家之事,确与我家主人有关。但将军有没有想过,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林浩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刺骨,“所以就可以诬陷忠良,满门抄斩?张大人,你不觉得这话太可笑了吗?”
“将军息怒。”张谦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家主人知道将军心中有恨,但恨解决不了问题。将军如今虽然在北境颇有势力,但终究是个中郎将,想要为林家平反,难如登天。而我家主人,手握重权,在朝中根基深厚,只要将军肯归顺,我家主人保证,不出三年,定能为林家洗刷冤屈,恢复名誉,甚至……让将军承袭林家旧爵,荣归故里。”
他抛出的诱饵,不可谓不诱人。为林家平反,是林浩毕生的心愿,也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若是能通过镇国公之手实现,似乎……
但林浩心中的警惕,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太了解镇国公的为人了,阴险狡诈,出尔反尔,怎么可能真心为林家平反?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归顺?”林浩故作沉吟,“让我归顺一个害死我全家的凶手?张大人,你觉得可能吗?”
“将军此言差矣。”张谦摇了摇头,“当年之事,不过是朝堂争斗的牺牲品。我家主人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将军崛起于北境,锋芒毕露,连陛下都颇为关注,我家主人正是看中了将军的才能,才想化干戈为玉帛,与将军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林浩挑眉,“镇国公想要我做什么?”
张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来林浩已经有些动摇了。他压低声音:“很简单。将军只需在北境暗中配合我家主人,监视镇北侯的动向,必要时……提供一些便利。待我家主人在朝中站稳脚跟,扳倒镇北侯,到时候,北境就是将军的天下!”
果然如此!林浩心中冷笑。镇国公是想利用他来制衡甚至扳倒镇北侯,巩固自己的权势。所谓的平反林家冤案,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但他没有立刻戳穿,反而露出一丝犹豫:“张大人,你也知道,我与镇北侯虽有间隙,但他毕竟是北境主帅,我若是……”
“将军放心。”张谦打断他,“我家主人早已为将军准备好了后路。只要将军肯合作,我家主人会暗中支持将军扩充实力,落霞谷需要什么物资,尽管开口。至于镇北侯那边,我家主人自有办法应对。”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雕刻精美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镇”字:“这是我家主人的信物,将军若是答应,便请收下。日后有任何需求,只需持此玉佩,到断云关的‘迎客楼’,自会有人与将军接洽。”
林浩看着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被他掩饰过去。他装作沉思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可以考虑归顺镇国公。但我有一个条件。”
“将军请讲。”张谦心中一喜。
“我要亲眼看到林家平反的希望。”林浩看着张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至少,你要让我知道,当年林家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姚家……姚家的案子,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提到姚家,张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将军果然精明。既然将军有诚意,在下也不妨透露一些。”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当年林家确实是被诬陷的,起因是林老将军发现了我家主人与蛮族走私军械的秘密,想要上奏朝廷。我家主人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至于姚家……姚军医令确实查到了一些不该查的东西,比如我家主人利用漕运走私私盐,赚取军费,所以才……”
张谦越说越得意,为了取信林浩,竟将镇国公走私军械、私盐,构陷忠良的罪行,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甚至还提到了几个参与其中的官员名字和交易的细节。
林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握着短刀的手,却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原来,林家的冤案背后,还有这么多肮脏的交易!镇国公不仅走私军粮,竟然还敢走私军械给蛮族,简直是罪该万死!姚家的遭遇,果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张谦说完,看着林浩,得意地问道:“将军,现在相信在下的话了吧?只要将军肯合作,我家主人保证……”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浩突然动了!
如同蛰伏的猎豹,林浩猛地从床上弹起,手中的短刀带着一道寒光,快如闪电,直刺张谦的咽喉!
张谦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林浩会突然动手,仓促之间想要躲闪,却已经晚了!
“噗嗤!”
短刀精准地刺入张谦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张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浩,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倒下,彻底没了声息。
林浩拔出短刀,任由鲜血溅在自己的身上。他看着张谦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和刻骨的仇恨。
“想利用我?镇国公,你太天真了!”
他迅速在张谦的身上搜查,除了那枚玉佩,还找到了一封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镇国公与北境几个将领的联络方式和走私路线,与姚若曦父亲留下的地图相互印证,形成了更完整的证据链。
“很好,这些都是你罪该万死的证据!”林浩将密信收好,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吹了一声低沉的哨声。
很快,王虎带着几名亲卫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多问。
“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林浩下令道,“尸体扔到黑风山的狼窝,做得像被野兽叼走的样子。”
“是!”王虎等人立刻上前,熟练地处理现场。
林浩走到窗边,望着黑风山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和密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镇国公的密使,来得正好!
他不仅没有被诱饵迷惑,反而从张谦口中套出了更多证据,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虽然与镇国公彻底撕破了脸,未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力量。
他转身回到桌前,将张谦透露的信息与之前的证据一一整理,越看越是愤怒,也越是坚定。
“镇国公,你的死期,不远了!”林浩低声怒吼,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桌上那些染血的证据。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林浩知道,与镇国公的决战,已经不远了。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巩固落霞谷的防御,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处理张谦尸体的同时,断云关的一处密室内,赵公公正对着一封密信冷笑。
“林浩啊林浩,你果然上钩了。”赵公公喃喃自语,“接下来,就该收网了。”
北境的局势,因为这一夜的变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而林浩,正一步步走向与镇国公的最终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