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妈的“社区团购”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
不过三天,第一批五十罐玉容膏的钱就全部收齐,二百五十块钱,一分不差地交到了江晚念手里。
江晚念按照约定,送了五罐正装玉容膏给崔大妈当提成。
崔大妈抱着那五罐玉容膏,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的人生开启了第二春。
她现在在胡同里的地位,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街道主任了。
谁家媳妇要是跟她不对付,她只要暗示一句“下批玉容膏可能有点紧张”,对方立马就得赔笑脸。
江晚念对此乐见其成。
她的小院,在崔大妈的庇护下,清净无比。
马伟带着他的办事员们,也没闲着。
他们像一群被放出笼的鸽子,散入京城的四九城。
凭借着混迹街头多年练就的本事,各种小道消息、秘闻八卦,源源不断地汇总到江晚念这里。
“主任,东城赵副部长的夫人,最近跟她儿媳妇闹得不可开交。”
“主任,西城总医院的王院,有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下不了床。”
“主任,北边大院新来的那位周师长,他家的小孙子,挑食得厉害,瘦得跟猴儿似的。”
江晚念听着这些情报,手里拿着笔,在一本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这些,都是她未来的潜在客户。
每个人,都是一个行走的钱袋子。
周末,陆渊终于得了半天假。
他按照江晚念给的地址,找到了胡同里的小院。
当他推开那扇朱漆院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墙角还种了几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月季。
北边的正房,门口挂上了“南华贸易驻京办”的牌子。
他走进去,里面更是让他惊讶。
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木桌椅,擦得锃亮。
墙边立着一个铁皮文件柜,桌上还摆着一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
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拂去桌上的灰尘。
看到陆渊,那年轻人立刻站直了身子,有些紧张。
“您是……陆营长吧?”马伟试探着问。
他听江主任提过,她爱人是部队的营长。
眼前这人一身军装,肩宽腰窄,气势迫人,肯定就是了。
陆渊点点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江主任呢?”
“主任在西厢房,说是……在研发新产品。”马伟恭敬地回答。
陆渊走到西厢房门口,一股淡淡的药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他推开门,看见江晚念正围着一条围裙,站在一张桌子前,捣鼓着一堆瓶瓶罐罐。
桌上,摆满了各种他叫不上名字的药材。
“你回来了?”江晚念听到动静,抬起头,冲他一笑。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脸上沾了一点黑色的药灰,像一只偷吃的小花猫。
陆渊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脸。
“这是在干什么?”他看着满桌的瓶罐,问道。
“拓展业务啊。”江晚念献宝似的,拿起一个小瓷瓶,“你看,这是我新调制的安神香,专门治失眠的。”
“闻闻?”
她把瓷瓶凑到陆渊鼻子下。
一股清雅的香味,钻入鼻腔。
陆渊只觉得连日来在学院高强度学习带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你那个表叔,还寄这些东西?”陆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那可不,我表叔说了,京城卧虎藏龙,光靠玉容膏,打不开高端市场。”江晚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陆渊没再追问。
他媳妇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她,支持她。
“对了,下个星期,学院要组织一次联谊会。”陆渊想起一件事。
“什么联谊会?”
“就是邀请在京的一些高级干部的家眷,来学院参观,顺便跟我们这些进修的学员,搞个座谈。”陆渊解释道,“算是给我们拓展人脉。”
江晚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高级干部的家眷?
这不就是把客户,打包送到她面前吗!
“都有哪些人参加?有名单吗?”她激动地抓住陆渊的胳膊。
“名单是保密的,但我听我们队长提了一句,好像轻工业部的郭副部长家,也会来人。”
郭副部长?
江晚念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在安城让她吃了瘪的“女阎王”郭琳。
真是冤家路窄。
“行,我知道了。”江晚念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想干什么?”陆渊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是去拓展人脉啊。”江晚念眨了眨眼,“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吗?”
“你没有请柬,进不去的。”
“谁说我没有?”江晚念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陆渊还想说什么,院子里,传来了马伟的声音。
“主任,您要的报告,我整理好了!”
江晚念走出西厢房,马伟立刻递上一本厚厚的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这几天打探来的情报。
江晚念翻开第一页,目光就落在一个名字上。
“秦翰林,七十二岁,前国家高级委员,着名国学大师。现已退休,居住在咱们胡同最里头的那个院子。”
“性格古板,脾气臭,最看不起商人。唯一的爱好,是下棋。”
“老伴儿常年身体不好,他自己也有慢性咽炎,一到秋冬就咳嗽不止。”
江晚念的指尖,在这个名字上轻轻敲了敲。
这可是条大鱼。
要是能把他拿下,比卖一百罐玉容膏都有用。
“这个秦老,家里有什么人?”江晚念问。
“就他和老伴儿。”马伟答道。
江晚念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她合上笔记本,对陆渊说:“走,陆营长,陪我去视察一下工作。”
“视察什么?”陆渊不解。
“视察一下咱们的邻里关系。”
江晚念从西厢房,拿了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拉着陆渊,就往胡同最里面走去。
秦老的院子,是这条胡同里最大,也最气派的一座。
青砖灰瓦,门口还蹲着两个石狮子。
院门紧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江晚念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一个满头银发,面容清瘦的老爷子,探出头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江晚念和陆渊。
“你们找谁?”
“秦老您好,”江晚念笑着开口,“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那边那个小院。我爱人是部队的,叫陆渊。”
她把陆渊推到前面。
秦老看到陆渊一身笔挺的军装,和那股军人特有的正直气质,脸色缓和了一些。
“有事?”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也没什么大事。”江晚念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
“听说您爱下棋,我爱人也喜欢。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一点茶叶,给您尝尝。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我爱人的棋艺。”
秦老看了一眼那个油纸包,眉头皱了起来。
“无功不受禄。东西,拿回去。”他冷冷地拒绝,“我也不跟外人下棋。”
说着,他“砰”的一声,就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