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微力弱,无奈妥协已是常态,静等蛰伏,终有一天将会变成参天大树给家人庇护。 —谓之侠者
“一人呐喊人微力弱,百人千人拥的即使是魔鬼也能变成神,这世道便是如此。”
我哭着朝他们喊,“那就由着他们糟践他们吗?”
我爸却出奇的平静,他问我,“你能干嘛?去平反?找谁平?为谁平?人家不是在台上说了吗?打的就是他们,目标明确,你能如何?”
“可他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有些时候,并非做过伤天害理才有罪,在一群不能明辨是非的眼中,无罪便是原罪。
权利人人渴望,若只是靠诬陷一些人便能得到权利和利益,谁不会去做?
你为他们出头,有何理由,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会变成利矛直指我们家。”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说的有些深奥,可我感觉我已经明白。
蚍蜉撼树,此刻我连蚍蜉都不是,有可能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只需要他们轻轻的吹一口气,便能让我万劫不复。
我爸见我不再躁动,知晓我听懂了他的话,他伸手把我揽在怀中,耐心的教我,
“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慢慢蛰伏自己,悄悄学习知识,将来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棵大树。
那时的你将会用自己所学,给那些迷茫的人指引前路的方向。
只希望那时的你莫要辜负自己如今的初心。”
听着那些话,我哑了声却不敢轻易许诺,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好’。
离开了学校,爸会在劳动间隙歇息的时候悄悄教我认字,教一些简单的算术。
后来我假借着休息或者下大雨的时候会跑到牛棚还有改造区去找人教我认字,拿着家里酪的饼或者粗面来换取机会。
我跟着不同的人悄悄学习着不同的知识,我谁都没说,爸妈默认着我的行为,悄悄为我打掩护。
我知晓耀眼在当时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所以我尽可能的伪装自己低调再低调。
爸妈因为救济舅舅那边生活拮据,而我又贡献出去一部分‘学费’,所以我们家吃穿都是能在村子里数的上的贫苦。
一时间也没人怀疑我的行为,毕竟小孩子有些天然的优势。
我在学习知识的时候,小静也跟在我屁股后面学习,带着她对我的学习之路充满了干劲。
平日里我对那些‘老师们’远远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暗地里时常会去送温暖。
我初遇高大勇的时候他正在被人家追杀,听路过的村民说是因为偷了人家东西。
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我下意识的伸出了援手。
我们两人相熟之后他告诉了他的故事,失去双亲的兄弟俩被家里的长辈霸占了房子,要把他们赶出去。
无家可归,双亲逝去,吃不饱饭,瘦的皮包骨头,小小一团的弟弟,看着这些不幸集于一身的高大勇,我二话没说摸出了自己的积蓄为他赔了人家的东西。
我硬拉着他去我家吃饭,还暗中给他出主意赶走他那个坏长辈。
平日里我爸妈教我为人予善,我带人回去他们俩也没说什么,只是帮忙把饭做好。
这个年代人人都很难,可我家还可以勉强再添两口饭,因为我若是把他们俩救成功了,我们家便多了两个劳动力。
这年头劳动力就是钱,他自己还有房子,他的年纪还不够自己独立门户,还有弟弟要养,所以他赚的工分都是我的。
而我需要一个朋友,一个不会泄我密的朋友帮手,若是我成功救了高大勇他便会把我当恩人,那么恩人的话便是圣旨。
到那时,我的身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成功救下高大勇和高大壮是我为数不可多得可以炫耀的事,通过交往和事实证明,高大勇确实如我所想,不仅聪明,人也义气,是我想要的伙伴。
后来学校重新开学,我在爸妈的强烈要求下去完成初高中的学业。
虽然我已经对书中的内容不屑一顾,可明面上的的学业必须完成,遮掩我这些年的偷摸学习的行为,最主要的是可以得到一张合法的毕业证书。
大学被废的七七八八,每个村只有一些紧张的工农兵名额可以供大家选拔,村支书的儿子优先被选中去了大学。
赵叔高兴的在村里摆了一天的大锅菜,吃着带着油星的大白菜和莲藕,我的心里也悄悄起了变化。
前几年谁说文化害人,大家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把自己的后代往城里大学里送。
好东西谁不知道抢,可见当年的他们做的有多么过分,以后我也要走出村庄,到时摆宴一定比赵大叔还大方。
村里的知青来了一茬又一茬,那些知青们学识高,说话也好听,我总是很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在无意中能开阔眼界和知识点。
看着他们在村子里痛苦的挣扎,心中也在为他们感到不值。
村里人辛苦大半辈子,托举孩子去往大城市,而大城市的孩子无奈因号召而下乡帮助农村。
我无法评断这件事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觉得残酷且无奈。
我爸成功当选大队长,而我成了赵叔和我爸的小跟班,只要不去上学,我便跟在他们后面执行着力所能及的小任务。
这种狗腿子的行为让我发现了一个最大的好处,那便是我们得到的活虽然很杂但一点也不累。
因为时常跟在我爸还有赵叔身后看着他们给人家安排伙计,没多久我也学的七七八八,赵叔不想劳心劳力,故而慢慢的开始给我放一些劳心费脑的活。
可能是因为我天生爱操心的命,我很喜欢这个活,可以和村里的人多方面的接触,了解他们的脾性,到时处理事情也方便一些,当然我最喜欢接触的还是新来的知青们。
年轻、漂亮又有学问,说话好听,虽然干活不咋行,慢慢来总会适应。
又是一年知青新面孔,其中一个长的还算不错的知青引起了我的注意,和我预想中的小姑娘一样,天真烂漫又热心。
一段时间观察下来,我感觉她挺符合我对另一半要求。
既然早晚都要娶妻生子,那么选择一个长相、身材、学识都占优势的知青总好过村里长大的蛮妹子强。
为了得到她的注意,我开始时常在她面前做一些好事给她树立一个好的印象。
那日如往常一样在田里劳作,魏书瑶他们知青划分到杨柳村隔壁一块地。
我路过他们几个知青在窃窃私语,说周边干活的男人眼睛不时的往那女孩身上打量,眼神里带着不怀好意,她的爸妈和弟弟却全然不在意,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着她抓紧时间干,可真命苦。
他们回家吃午饭却把她一个人丢在地里,料峭的寒风吹的她嘴唇发青,手一直在抖,她父母真能狠下心。
通过他们对话我注意到了一个面黄肌瘦小姑娘,看着和我妹年纪一样,却显得沧桑的多,皮肤黝黑,手上都是风吹的裂口,看着好不可怜。
面黄肌瘦的她感觉随时都要晕倒一般。
大家日子贫苦可也穿着得当,村里的女孩家里再穷家里人要脸也不会让自家孩子在众目睽睽下穿着露腰又破的露胳肢窝的袄下地。
看着和我妹妹一样大小年纪的女孩这么窘迫,终是不忍在众目睽睽下回家找了个破旧的外褂帮她遮挡了一下,看着她满是感激的眼神,我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当时的我若是知道后续会被她缠上,怎么也不会出手帮她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