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的商业智慧·第九卷
大乾景和三年仲夏,城隍庙前的蝉鸣渐起,青记染布庄的后院却比往常更热闹几分。青娘站在晾布架前,手里捏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指尖在“需染‘流霞色’云锦,用于宫妃夏装”的字句上反复摩挲——这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发来的订单,“流霞色”需得如晚霞般从橘红渐变为粉紫,色阶过渡要自然,还得保证云锦这类精细面料的丝质不受损,此前她试染了三次,都因色阶断层或染料伤丝而失败。
“老板娘,沈掌柜送新茶来了!”伙计的声音刚落,沈行舟便提着个锡制茶罐走进来,罐身上还印着“雨前龙井”的字样。他见青娘盯着书信蹙眉,便凑过去看了眼,笑道:“京城绸缎庄的单子,若是能成,咱们青记的名声可就传到天子脚下了。不过这‘流霞色’听着就不简单,是不是卡在色阶过渡上了?”
青娘点头,将前几日染坏的云锦样品递过去:“你看,这处橘红到粉紫的衔接太生硬,而且染料渗进丝里,让云锦没了光泽。”正说着,院外传来温景然的脚步声,他肩上扛着个藤筐,里面装着晒干的凤凰木花瓣、胭脂虫干,还有几枝带着露珠的紫茉莉。“听闻你在愁‘流霞色’,我去城郊药圃和花农那儿寻了些特殊原料。”温景然将凤凰木花瓣倒在白瓷盘里,花瓣泛着明艳的橘红,“这凤凰木花瓣性温,染出的橘红通透不刺眼;胭脂虫干磨成粉,能调出柔和的粉紫;再用紫茉莉汁做过渡色,既能让色阶自然衔接,又不会损伤云锦的丝质。”
青娘眼睛一亮,当即让人取来云锦面料和陶缸。沈行舟则在旁帮着整理原料,还从茶庄拿来几匹细纱布:“用这纱布过滤染料,能避免杂质粘在云锦上,保持面料光泽。”温景然闻言,便将凤凰木花瓣和胭脂虫粉分别用纱布包好,再浸入温水里慢慢熬煮,边煮边说:“火候得拿捏好,大火会让颜色暗沉,小火慢熬才能留住鲜亮。”
接下来的七日,三人几乎都守在染坊。青娘负责把控色阶过渡,先将云锦浸入橘红色的凤凰木染料中,煮一刻钟后捞出,再放入掺了紫茉莉汁的过渡色浆里,轻轻搅动,待颜色从橘红渐变为淡粉,才放入粉紫色的胭脂虫染料中;沈行舟则帮着记录每一步的时间和温度,还特意让人打了口银锅,用来熬煮染料——银锅导热均匀,能避免局部温度过高损伤原料;温景然则每日清晨都来检测染料的浓度,比如凤凰木花瓣熬煮过久会褪色,他便每日新熬一批,半点不肯将就。
第九日清晨,第一匹“流霞色”云锦染成。青娘小心翼翼地将云锦挂在晾布架上,风一吹,面料轻轻飘动,橘红如朝阳初升,粉紫似晚霞漫卷,色阶过渡得如同天然云霞般柔和,连阳光洒在上面,都泛着细腻的光泽。路过的绸缎商见了,都驻足惊叹:“这色儿比真的晚霞还要美,怕是宫里的绣娘见了都要称赞!”
沈行舟伸手轻轻抚过云锦,笑道:“京城绸缎庄若见了这布,定要追加订单。”温景然则蹲在染缸旁,在纸上补充着数据:“‘流霞色’云锦,需凤凰木花瓣四两熬橘红染料,胭脂虫粉二两调粉紫染料,紫茉莉汁一两做过渡色,银锅小火慢熬,每步染色时长一刻钟,水温控制在五成热,染后用温水轻漂,可保色牢度与丝质光泽。”
青娘接过数据纸,指尖刚触到纸面,便想起昨日染制时的情形——她不小心被银锅烫到手指,温景然当即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拉过她的手轻轻涂抹,指尖的温度透过药膏传过来,让她心头微微一颤;沈行舟看在眼里,笑着递过一杯凉茶:“天热手滑,往后熬染料时,我来帮你看着火候。”话虽平常,却悄悄化解了两人间的微妙氛围。
正出神间,伙计匆匆跑来报:“老板娘,京城绸缎庄的掌柜亲自来了,说要亲眼看看‘流霞色’云锦!”青娘刚要起身,温景然忽然递过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装着用紫茉莉汁调的色浆,若掌柜想微调色阶,可加少许进去。”沈行舟则帮她理了理衣襟:“放心去见客,我在这儿盯着染缸,不会出差错。”
青娘握着锦盒走到前堂时,京城掌柜正围着晾布架打转,手指轻轻抚过“流霞色”云锦,眼中满是惊艳:“这色儿、这质感,比我在宫里见的贡品还要好!我今日就订二十匹,往后宫里的夏装云锦,都从你家订!”说着便取来厚厚的银票,当场定下了长期订单。
送走掌柜后,青娘回到后院,见沈行舟正帮着伙计将“流霞色”云锦小心叠好,温景然则在整理特殊色配方的数据。阳光透过院中的梧桐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那匹“流霞色”云锦上,竟比院外的蝉鸣还要让人觉得舒心。青娘忽然想起试染失败时的沮丧,若不是沈行舟四处打听云锦的特性,温景然熬夜寻找特殊原料,她恐怕很难突破这道难关。
暮色降临时,染坊的灯盏次第亮起。三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摊着“流霞色”的配方细则,还有京城绸缎庄的订单。青娘指着细则上的“特殊色注意事项”,对两人笑道:“有了这个,往后再染这类特殊色,便不会手忙脚乱了。咱们还可以把‘流霞色’作为招牌色,写在布庄的幌子上,吸引更多客户。”
沈行舟点头附和:“我已让人把‘流霞色’云锦的样品寄给各地布庄,相信用不了多久,订单就会像雪花般飞来。”温景然则补充道:“原料方面,我已跟花农订了长期供应的凤凰木花瓣和紫茉莉,胭脂虫也托药商从南方采购,保准不会断货。”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流霞色”的配方细则上,映得那些字迹格外清晰。青娘看着身边的两人,忽然觉得,这仲夏的夜晚格外温暖——有挑战可破,有伙伴相伴,哪怕未来还有更多特殊色要开发,她也有信心一一攻克。染缸里残留的染料还泛着淡淡的粉紫色,像是在为这“流霞色”的成功,奏着喜悦的序曲。
子夜时分,青娘终于将“流霞色”的配方细则誊写完毕,封面上写着“青记染布特殊色配方(流霞色)”。她刚要吹灯歇息,却见窗纸上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沈行舟正帮着温景然将新采的紫茉莉搬进库房,两人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几声轻笑。青娘望着那两道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这场关于染料与梦想的征途,她从未独行。
第二日清晨,青记染布庄的“流霞色”云锦样品准时挂了出来,阳光洒在上面,色阶流转间,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绸缎商们挤在布庄里,争相预订“流霞色”面料,连附近的绣坊都派人来订布,想要用这颜色绣制夏季的新样式。青娘站在柜台后,看着沈行舟从茶庄送来新茶招待客人,温景然在旁帮着解答“流霞色”的染色工艺,忽然觉得,这便是她想要的日子——有惊艳四方的作品,有温暖可靠的伙伴,岁岁年年,皆是好时节。
几日后,京城绸缎庄派人送来感谢信,信中说“流霞色”云锦送到宫里后,深得贵妃喜爱,还特意赏赐了一匹宫缎,让青记照着染制新色。青娘将信读给沈行舟和温景然听,两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沈行舟提议:“不如咱们再开发几种特殊色,比如‘月影白’‘松烟墨’,组成‘四季特殊色系列’,这样客户选择更多。”温景然点头赞同:“我已在琢磨‘月影白’的配方,可用月光花汁加少许珍珠粉,染出的白色会泛着珠光,适合做冬装里料。”
青娘看着两人认真的模样,心中暖意涌动。她忽然起身,走到染缸旁,舀起一勺新调配的“流霞色”染料,对两人笑道:“走,咱们再染一匹云锦,就当是为‘流霞色’的成功庆功!”沈行舟和温景然相视一笑,纷纷围了过来。晨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染缸里的云霞色笼罩,那些关于特殊色、梦想与情谊的故事,正随着染料的流转,在大乾的仲夏里,缓缓续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