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初夏的临江府联盟布庄,原料供应终于稳定,外县订单也络绎不绝,可新的难题又摆在了众人面前。这日清晨,青娘拿着最新的账目清单,召集商户们在青韵布庄议事,清单上的数字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虽然销量大增,利润却比预想中少了三成。
“大家看,”青娘指着清单上的条目,“苏州的长绒棉价格比西北的高两成,桑蚕丝更是贵重,加上水路运费,原料成本涨了近一成;还有之前给棉农的优质棉种、给跑销路商户的奖励,以及巡逻队的开销,各项成本加起来,咱们每匹布的利润比之前少了足足五文钱。”
李织户放下茶杯,忧心忡忡道:“若是利润一直这么低,咱们就算卖再多布,也攒不下钱扩大规模。可原料是好原料,又不能降品质,这可怎么办?”
张掌柜立刻提议:“要不咱们稍微涨点价?咱们的布质量好,百姓肯定能接受,涨一文钱一匹,利润就能回来不少。”
“不行!”赵染坊主当即反对,“咱们联盟能站稳脚跟,就是因为价格公道。要是涨价,说不定会把百姓推回林记那边,而且外县布商也可能因为涨价取消订单,得不偿失!”
两人各执一词,商户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涨价保利润,一派坚持平价守客源,争论不休。青娘看着吵闹的众人,抬手示意安静:“涨价和降品质都绝不可行,咱们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降低成本,找到成本与利润的平衡。”
沈行舟这时开口,手里拿着一份商队的运费清单:“我已经核算过运费了。西北的棉料之前是走陆路,运费高且容易延误,我打算和西北棉商商量,改走水路转陆路——从西北顺着黄河运到洛阳,再转陆路到临江府,这样运费能降两成。苏州的货走水路时,咱们可以和其他商户拼船,分摊运费,也能节省一部分开销。”
众人眼前一亮,张掌柜点头道:“这个主意好!运费可是笔不小的开销,能降两成就省了不少钱!”
温景然则补充道:“我可以去和知府大人商议,让联盟的运货商队享受‘便民商运’的优惠,过城门时的关税能减免一成。另外,咱们可以把染布、织布的工序集中起来,比如几家织户合用一个大织坊,共用柴火和工具,这样能节省不少杂费。”
“集中工序?”青娘眼前一亮,“这个办法更妙!之前各家都有自己的小织坊、小染缸,柴火、水都浪费不少,集中起来不仅能节省成本,还能统一把控质量,提高效率。”
可提议刚提出,就有人提出顾虑。王掌柜皱着眉道:“可各家的织机、染缸都不一样,集中起来怎么分配?而且大家习惯了自己干自己的,突然合在一起,怕是会闹矛盾。”
“这个我来安排。”青娘道,“咱们先把联盟的商户按专长分组,织布组、染布组、后勤组各司其职。织坊和染坊就设在城隍庙附近的空院子里,我让人统一修缮,添置几台新织机和大染缸。工具和柴火由联盟公账统一采购,费用按各家的产量分摊,这样既公平又节省。”
沈行舟立刻道:“我去联系木工,打造新的织机和染缸,再安排人修缮院子,保证三日内能投入使用。”
温景然则道:“我来制定工序分配表,明确各家商户的分工和时间,避免出现争抢工具、浪费原料的情况。另外,我会请老匠人来指导大家配合,提高效率。”
接下来的几日,联盟上下都忙着筹备集中工序的事。沈行舟带着木工打造新织机,温景然制定详细的分工表,青娘则带着商户们清理空院子,搬运织机和染缸。起初,各家商户确实有些不适应,比如织娘们争抢靠窗的织机,染布的伙计们对染缸的使用有分歧,但在青娘和老匠人的调解下,很快就熟悉了新的流程。
三日后,集中织坊和染坊正式启用。只见大织坊里,十几台织机整齐排列,织娘们按分工有条不紊地织布,柴火房里的柴火统一供应,再也没有了之前各家小织坊的浪费;染坊里,几个大染缸一字排开,赵染坊主统一指导染布,染料按比例调配,不仅色泽更均匀,还节省了近一成的染料用量。
“太好了!这样织布效率高多了,柴火也省了不少!”一个织娘笑着说,她之前一个人看一台织机,一天只能织一匹布,现在和另一个织娘配合,一天能织两匹布。
赵染坊主也喜滋滋地说:“集中染布就是好!之前我家的小染缸一次只能染五匹布,现在这个大染缸一次能染二十匹,染料还省了,真是一举两得!”
可没过几日,又有新的问题出现。负责管账的李织户发现,虽然工序集中节省了成本,但织娘们的工钱、染布伙计的补贴又成了新的开销——因为效率提高,大家要求增加工钱,若是不同意,不少织娘就磨洋工,效率反而下降。
李织户拿着工钱清单,愁眉苦脸地对青娘道:“青娘,织娘们要求把工钱从每日五十文涨到七十文,若是答应,工钱成本就涨了四成;若是不答应,她们就不认真干活,这可怎么办?”
青娘皱着眉,召集织娘和伙计们商议。一个织娘上前道:“青娘姑娘,咱们现在一天干的活比之前多一倍,工钱自然该涨。不然咱们辛辛苦苦的,还不如之前自己干的时候赚得多。”
“可工钱涨太多,联盟的利润就没了。”青娘温和地说,“我知道大家辛苦,也同意涨工钱,但不能一下子涨这么多。我提议,工钱改成‘基础工钱+提成’——基础工钱每日六十文,织得多、织得好的,再按匹数给提成,染布也是一样。这样既能保证大家的收入,又能鼓励大家多干活、干好活,大家觉得如何?”
织娘们和伙计们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个提议很公平。一个染布伙计道:“这个办法好!多劳多得,咱们干着也有干劲!”
就这样,工钱制度改了之后,织娘们和伙计们的积极性更高了,效率又提高了一成,而且因为质量有保障,返工的情况也少了,又节省了不少原料成本。
沈行舟这时又带来了好消息:“我和西北棉商、苏州的苏布商谈妥了,只要咱们每月的订单稳定,他们就给咱们再降一成的原料价。而且拼船运输的事也成了,苏州的运费省了三成!”
温景然也笑着说:“知府大人同意了关税减免的事,以后咱们的货过城门,关税只收九成。另外,我让人把织坊和染坊的废水收集起来,用来浇附近的菜地,还能换些蔬菜给大家当福利,又省了一笔菜钱。”
青娘拿出最新的账目清单,笑着对众人道:“大家看,经过这一番调整,咱们的原料成本降了三成,运费降了两成多,杂费也省了不少。虽然工钱涨了,但效率提高了,总体成本比之前降了近两成,每匹布的利润也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两文钱!”
众人围过来看清单,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张掌柜笑着说:“还是青娘姑娘有办法!这样一来,咱们既不用涨价,又能保证利润,还能给大家发福利,真是太好了!”
“是啊!以后咱们就按这个法子来,肯定能赚更多钱!”
青娘看着众人欣喜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欣慰。她知道,成本的平衡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不断调整和优化,既要考虑联盟的整体利润,也要兼顾商户和伙计们的利益。只有让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联盟才能长久稳定地发展。
沈行舟站在她身侧,低声道:“没想到成本能降这么多,接下来咱们可以扩大外县的订单,再推出桑蚕丝的绸缎布,肯定能赚更多。”
温景然则补充道:“我已经联系了周边几个县城的成衣铺,他们都愿意卖咱们的绸缎布,只要货一到,就能发货。”
青娘点点头,看向两人,眼中满是默契。成本的难题终于解决,联盟的发展也步入了正轨。她知道,只要他们三人继续同心协力,带领商户们守着质量、优化成本,联盟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而林记,也再也没有能力和他们抗衡了。
夕阳下,集中织坊里依旧传来织机“噼啪”的声响,那声音不再是杂乱的独奏,而是整齐有序的合奏,像一首预示着繁荣的乐曲,在临江府的街巷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