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快客便利店时,天已经过了正午,阳光却没了之前的暖意,风裹着尘土吹在脸上,带着点萧瑟的冷。陈默斜挎着那个从社区超市捡来的深蓝色帆布背包,里面塞着刚补充的“双汇”火腿肠和“桃李”面包,背包侧袋里的快客便利店剪刀硌着腰,他时不时得调整一下位置——这把银色的剪刀是刚才在收银台后面找到的,刀刃锋利,既能剪硬纸板补防具,紧急时还能当武器,比美工刀好用多了。
林悦抱着安安走在中间,手里的“全家”塑料手提袋被撑得鼓鼓囊囊,里面除了之前的“旺仔”小馒头,又多了几袋快客拿的“可比克”薯片——安安刚才看到货架上的薯片,眼睛亮了亮,林悦没忍住,就顺手拿了两袋。安安的小胳膊上还缠着昨晚用便利店硬纸板和3m胶带做的防具,走了一路,胶带有点松,她时不时会用小手拽一拽,怕防具掉下来。
灰灰还是走在最前面,鼻子贴着地面,时不时抬头嗅一嗅空气,耳朵竖得笔直。自从早上在襄阳南路遇到那个啃老鼠的感染者后,灰灰的警惕性就更高了,只要周围有一点异常动静,它就会立刻停下脚步,对着声源方向低吼。
他们要去的人民路离快客便利店大概有三公里,走的是淮海中路东侧的小路——陈默熟这条路,以前送单经常走,小路窄,车少,现在末世里,反而比主干道安全些,不容易遇到大规模的尸群。
小路两旁的商铺大多关着门,有的门是虚掩的,能看到里面散落的商品和翻倒的货架,像是被人洗劫过。偶尔能看到躺在路边的尸体,有的是普通人的样子,有的则保持着感染者扑咬的姿势,脸上还沾着血迹,看得人心里发毛。安安每次看到尸体,都会把头埋进林悦的怀里,小声说:“妈妈,我怕。”林悦就会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不怕,安安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公交站——是“淮海中路思南路”站,蓝色的公交站牌还立在路边,上面贴着几张早已过时的广告,风吹得广告纸“哗啦”响。公交站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像是在睡觉。
灰灰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公交站的方向低吼,毛发竖了起来,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陈默心里一紧,赶紧拉住林悦,让她带着安安躲到旁边一家关着门的服装店门口,自己则握紧背后的铁棍,慢慢探出头,朝着公交站的方向看过去。
长椅上的“人”慢慢抬起头——那是个穿着公交司机制服的感染者,脸上沾着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的方向,嘴角还挂着一丝肉屑。它慢慢从长椅上站起来,朝着陈默的方向走过来,步伐蹒跚,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攻击性。
“只有一只?”陈默刚想冲过去解决掉这个感染者,突然听到公交站后面传来一阵“嗬嗬”声——是感染者的嘶吼声,而且不止一只!
他赶紧缩回脑袋,拉着林悦往后退:“后面还有尸群!快躲起来!”
林悦抱着安安,跟着陈默往小路深处跑。他们跑过两家商铺,前面出现了一家五金店——门是关着的,玻璃门上着锁,门面上贴着“五金工具、水电维修”的红色贴纸,看起来还没被人闯入过。
“快!躲这里面!”陈默跑到五金店门口,从背包侧袋里掏出撬锁的小钩子和小扳手——这两样工具是从配钥匙店拿的,蓝色手册里的撬锁技巧他已经练得很熟练了。他快速把小扳手插进锁孔,卡住锁芯,然后用小钩子伸进去,勾住里面的弹子,轻轻一挑。
“咔嗒”一声,锁开了。
陈默推开门,先让灰灰进去探路——灰灰冲进店里,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对着他叫了一声。陈默赶紧拉着林悦和安安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又把旁边的一个金属货架推到门后抵着——这货架是五金店自己的,上面摆着锤子、螺丝刀和水管,很重,至少能挡住普通感染者的撞击。
几人靠在货架后面,大口地喘着气。安安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着林悦的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林悦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刚才跑的时候,被路边的碎玻璃划到了,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袖子。
“你受伤了!”陈默看到林悦胳膊上的伤口,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在社区超市医药区找到的急救包——这是个红色的“云南白药”急救包,里面有纱布、碘伏和创可贴。他又从侧袋里掏出快客便利店的剪刀,小心地剪开林悦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伤口。
伤口不算深,但很长,大概有三厘米,还在渗血。陈默倒出一点碘伏,用急救包里的棉签蘸着,轻轻涂在伤口上——林悦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出声,只是紧紧抱着安安。
“忍一下,涂了碘伏就不会感染了,”陈默一边说,一边用纱布把伤口缠好,又用急救包里的胶布固定住,“幸好有这个急救包,不然伤口很容易发炎。”
林悦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谢谢你,刚才要是没你,我们可能……”
“别说这些,我们现在是一起的,”陈默打断她,把急救包放回背包里,“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刚才那个公交站后面,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
他走到五金店的窗户边,小心地撩开窗帘的一角——外面的小路上,刚才那个公交司机打扮的感染者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而公交站后面,居然涌出了十几只感染者!它们三三两两地走在小路上,有的在翻找路边的尸体,有的则朝着五金店的方向慢慢走过来,浑浊的眼睛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活人的气息。
“至少十五只,”陈默皱着眉,心里沉了下去,“而且看它们的走向,好像在往这边来,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林悦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感染者,脸色更白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五金店里吧?这里没水没吃的,待久了会饿死的。”
“吃的和水我们背包里还有,能撑一天,”陈默指了指自己的帆布背包和林悦的塑料手提袋,“但问题是,就算等这些感染者走了,我们去浦东的路,也比想象中难走太多了。”
他靠在墙上,慢慢坐下来,脑子里开始复盘从末世爆发到现在的路程:从徐汇的便利店出发,到快客便利店,再到现在躲进五金店,不过才走了不到五公里,就遇到了四次感染者,还差点被尸群包围。而从这里到浦东的延安东路隧道,至少还有五公里,中间要经过人民路、金陵东路,那些都是市中心的主干道,平时人就多,现在末世里,不知道藏着多少感染者。
更别说,就算过了隧道,到了浦东,他的出租屋在张江,离隧道还有十几公里,中间还要经过陆家嘴——那里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末世爆发时,人流量最大,现在肯定是尸群最密集的区域。他之前想的是“回到出租屋拿东西,再去张江的大型超市找物资”,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简直是天方夜谭。
安安靠在林悦怀里,慢慢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林悦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里满是担忧:“陈默,你说……我们真的能到浦东吗?安安还小,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刚才就已经喊累了,要是再遇到几次尸群,她肯定撑不住。”
陈默沉默了。他看着安安熟睡的脸,又想起刚才林悦胳膊上的伤口——如果继续坚持去浦东,他们可能走不到一半,就会被尸群包围,或者安安体力不支,甚至可能有人受伤感染。他没有系统,没有空间,不能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开外挂,他能依靠的,只有手里的铁棍、撬锁工具,还有身边这两个需要他保护的人,和一只狗。
“我们……放弃去浦东吧。”陈默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林悦愣了一下,看着他:“放弃?那我们去哪里?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不一定非要去浦东,”陈默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这附近有很多老小区,比如刚才路过的思南路小区,那些小区里有居民楼,有小卖部,甚至可能有药店。我们可以找一个高层的、易守难攻的楼道,或者一个带院子的一楼,作为临时据点,比去浦东安全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去浦东的风险太大了,路程远,尸群密集,我们的物资和体力都撑不住。而且,就算到了浦东,出租屋和超市也不一定还在,说不定早就被其他幸存者占了,或者被尸群围了。与其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如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稳住脚跟,再慢慢想办法。”
林悦看着陈默,又看了看怀里的安安,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安安确实撑不住了。刚才走那三公里,她就已经很辛苦了,要是再走十几公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找个近点的小区当据点,确实更安全。”
陈默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怕林悦不同意,毕竟她之前说过“想带安安回浦东的家”。现在林悦能理解,他也少了一份顾虑。
“那我们就等外面的尸群走了,去前面的思南路小区看看,”陈默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小区大门,“那个小区是老小区,楼层不高,大多是六层楼,没有电梯,我们可以找一个顶楼的楼道,或者一个门是锁着的一楼住户,用撬锁工具打开,作为据点。”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从配钥匙店带回来的蓝色手册,翻到撬锁技巧那一页,又拿出撬锁工具:“我再练练撬锁,等会儿去小区里,说不定要打开很多门,得更熟练点才行。”
林悦抱着安安,靠在旁边的货架上,看着陈默练习撬锁,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了不少。虽然放弃了去浦东的计划,但他们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更实际的生存方向。在这末世里,比起遥远的“家”,眼前的安全和活下去的希望,才更重要。
灰灰趴在陈默脚边,看着他手里的工具,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腿。外面的感染者嘶吼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但五金店里却很安静,只有陈默练习撬锁的轻微声响,和安安均匀的呼吸声。
陈默练了大概半个小时,撬锁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十秒钟就能打开一把普通的门锁。他收起工具,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尸群已经散了不少,只剩下几只还在小路上游荡,朝着远离五金店的方向慢慢走去。
“差不多了,尸群快散了,”陈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们再等十分钟,等最后几只感染者走了,就去思南路小区。”
林悦点点头,轻轻叫醒安安:“安安,醒醒,我们要走了,去一个新的地方,有床可以睡觉哦。”
安安揉了揉眼睛,小声问:“妈妈,我们不去浦东了吗?”
“不去了,”林悦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找个更近的地方,那里更安全,还有好吃的。”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抓住了陈默的衣角——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慢慢信任这个总是保护她的叔叔了。
陈默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安安,我们去新家。”
十分钟后,外面的最后一只感染者也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陈默挪开抵门的金属货架,打开玻璃门,先让灰灰出去探了探——灰灰跑出去,在小路上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对着他们叫了一声。
几人跟着灰灰走出五金店,朝着思南路小区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小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他们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浦东计划,找到了更务实的生存方向。在这末世里,每一次及时的调整和妥协,都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