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的天还没亮透,刘家的灯就亮了。李玲玲在厨房忙着烙饼,刘沐暖帮着烧火,刘勇斌打着哈欠,给马添草料。刘花和贺峻霖收拾着行李,药箱、干粮、换洗的衣裳,一样样叠得整整齐齐。
\"路上吃的都装好了,\"李玲玲把一摞烙饼装进布袋,\"这是咸的,这是甜的,饿了就拿出来吃。\"她的眼圈有点红,却努力笑着,\"到了陕西,记得给家里捎个信。\"
\"知道了娘。\"刘花接过布袋,塞进行囊。
刘平贵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递给贺峻霖:\"这是我年轻时用的望远镜,虽说旧了点,但看得清楚,你带着。\"望远镜是黄铜的,磨得发亮,镜身上刻着模糊的花纹。
\"姨父,这太贵重了......\"贺峻霖想推回去。
\"拿着!\"刘平贵把望远镜塞进他手里,\"在部队,有个好望远镜,能少流血。\"
贺峻霖握紧望远镜,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手心传来,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对着刘平贵和李玲玲深深鞠了一躬:\"姨夫,姨娘,你们多保重,我们会好好的。\"
\"快走吧,别误了时辰。\"李玲玲别过头,用围裙擦了擦眼睛。
刘沐暖把一坛枣酒塞给刘花:\"这是我新酿的,还没开封,你们路上喝,能暖身子。\"
刘勇斌拉着刘花的衣角,眼圈红红的:\"姐,贺大哥,你们早点回来。\"
\"好,\"刘花摸了摸他的头,\"等我们回来,给你带陕西的柿饼。\"
贺峻霖牵着枣红马,刘花背着药箱,跟在他身后。一家人送到巷口,看着他们往城外走,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还站在原地张望。
出了平凉城,天渐渐亮了。东边的天上挂着颗启明星,亮得像颗钻石。路上的雪已经化了大半,露出黑褐色的泥土,马蹄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看,\"刘花指着远处的崆峒山,山顶的积雪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粉,\"像不像抹了胭脂?\"
贺峻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片白里透着点绯红,像是姑娘害羞时的脸颊。他笑了笑:\"等夏天来了,肯定更好看。\"
\"嗯。\"刘花应着,从包里掏出个烙饼,递给他一半,\"快吃点,不然到了营里,又得啃冷窝头。\"
两人骑着马,慢慢往前走着。枣红马很温顺,一步一步,不慌不忙。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雪的气息,也带着远处麦田的清香。贺峻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阳光,有同伴,有盼头。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但他知道,只要身边有刘花,有营里的弟兄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像崆峒山的那棵老松,不管风雪多大,总能站得笔直。
快到静宁地界时,贺峻霖回头望了一眼,平凉城已经缩成了个小黑点,崆峒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顶的积雪闪着淡淡的光,像一颗埋在雪里的星星。
他握紧了手里的望远镜,又看了看身边的刘花,她正低头给枣红马整理缰绳,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走快点吧,\"贺峻霖催了马一鞭,\"弟兄们该等急了。\"
\"好。\"刘花笑了笑,她把贺峻霖的腰搂的更紧了。
战马踏着未消的残雪,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坚定地跑去。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希望的味道,像是在说,新的一年,总会好起来的。而崆峒山的雪,会记得这个冬天里,两个年轻人的约定——等胜利了,就回来,看满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