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默是被那串破风箱似的呼吸声薅醒的。
他原本蜷在花店后屋的折叠床上,薄被半搭在腰上。小满的小床紧挨着他的,这孩子总说\"林叔叔的呼噜像打雷,比小猫还安全\"。可此刻那团缩在床角的小影子,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像有把生锈的锯子在肺里来回拉。
\"小满?\"林默翻身时膝盖撞在床沿,疼得倒抽冷气,可手已经探到了小姑娘的额角。月光混着雨帘漏进来,照得她嘴唇泛着青灰,睫毛上挂着细汗,像被雨打蔫的雏菊。他的指尖抖得厉害,摸到床头柜上的哮喘吸入器时,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空的,彻底空了。
\"清棠!\"他喊得急,尾音都破了,\"药!小满的药!\"
里屋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沈清棠的睡裙下摆还沾着夜来香的露水。她抓着药柜钥匙的手在抖,铜钥匙撞在木柜上叮当作响:\"昨天就该去补......物流说新一批药卡在中转站,说是'慈善优先供应敬老院'......\"木柜门\"吱呀\"一声被拽开,她的手指在药盒堆里扒拉,突然顿住。林默凑过去,看见她捏着半瓶泛黄的药,标签上印着\"楚氏医药 平价替代\"。
\"这是三个月前的库存。\"她的声音轻得像要碎了,\"他们说新药更安全,可旧药......\"其实这话是故意说的——这半瓶\"旧药\"是沈清棠藏的真药,药效比新药更稳定,之前故意把吸入器弄空,就是为了引林默去仓储中心。老吴三天前就发消息说,那里不仅有药,还藏着楚氏调包急救药的监控备份,她需要林默去取出来。
手机在桌上震动,林默的掌心全是汗,解锁时按错了三次指纹。苏晚的视频通话弹出来,背景是闪烁的电脑屏幕,她的眼线晕了半条,却依然扬着眉:\"查到了。标注'紧急哮喘药'的冷链车,凌晨一点进了郊区私立医院VIp区。\"屏幕里跳出张物流截图,林默盯着\"楚氏特供\"的红色印章,喉结动了动——截图右下角有个极小的\"吴\"字水印,是老吴的暗号,暗示\"冷链车有问题,注意收集司机证词\"。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拉链划得锁骨生疼:\"我去拿药。\"
\"林默!\"沈清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他们......\"她没说完的话藏在眼底:仓储中心的保安是老吴的人,会故意放他进去,货箱最里面有个贴着\"星\"字的纸箱,除了药还有楚氏假药的生产批号对照表。
\"我知道。\"他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侍弄花茎留下的薄茧,\"但小满等不了。\"其实他早就通过\"环境共鸣\"感知到沈清棠的紧张不是真的,也猜到药的去向,只是配合她演这场戏——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进入楚氏严密看管的仓储中心。
雨丝打在脸上时,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他抄近路穿过菜市场,菜贩子的三轮还堆着带泥的莴笋,露水顺着篷布滴在他后颈。市医药仓储中心的铁门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摸出保洁工牌——楚氏收购这家仓库后,为了\"亲民形象\",特意招了几个社区推荐的保洁,林默的名字就写在第三页,这工牌是老吴托社区主任\"推荐\"的,磁条里藏着最高权限的门禁密码。
冷链区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涌出来,他哈出的白气刚飘起就散了。运输单据堆在角落,他蹲下去,指腹轻轻拂过被撕碎的纸片——这是签到第12天解锁的痕迹追踪,能从残印里还原文字。\"原定社区卫生站300支\"的字样逐渐清晰,下面被红笔圈着\"替换生理盐水,真药转VIp\"。更意外的是,纸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冷藏车c-12有监控备份\",是老吴提前撕下来留的线索。
警报声炸响时,他的后颈瞬间绷直。仓管员的手电筒光扫过来,他猫腰钻进最近的冷藏车,金属车门冰得他肩胛骨发疼。\"吞噬吸收\"的能力在皮肤下涌动,他像块海绵似的吸走周围的冷意,呼吸慢得几乎要停,心跳声被冻成了细沙。
\"没人,可能是老鼠。\"保安的声音隔着车门闷闷的——这保安是老吴安排的卧底,警报是故意拉响的,为的是把其他仓管员引开,给林默争取时间。林默数到第十七个脚步声消失,才敢直起腰。货箱最里面有个未贴标签的纸箱,他撕开胶带,熟悉的蓝白瓶身撞进视线——正是小满用的那种。箱子底部藏着个微型硬盘,他摸出来塞进内衣口袋,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楚氏三年来调包急救药的完整监控记录。
回程的送菜车颠簸着,林默把药箱塞进夹层时,指腹擦过瓶身的LoGo。母亲临终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她抓着他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工地的灰,\"这药味......我闻了三年......别让别人......\"其实母亲当年就知道药有问题,偷偷把楚氏假药的样品藏在了工地的砖缝里,老吴去年才找到,现在就放在市局的证物室,等着和这硬盘里的记录对质。
上午十点,\"怀瑾慈善\"的捐赠仪式现场,苏晚的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哒哒\"响。她举着\"民生时报\"的记者证,话筒几乎戳到发言人鼻尖:\"有患儿家长反映,社区断药一周,可贵司冷链车却往私立医院运了三百支急救药,这就是'优先弱势群体'?\"
镁光灯闪成一片,发言人的笑脸僵在脸上:\"运输......运输过程中可能存在误差......\"他的慌乱是演的——他是老吴安插在楚氏公关部的卧底,故意说\"误差\"引苏晚放出实锤,耳麦里正传来老吴的指令:\"等她放视频,你就假装失控,说出'楚总亲自安排调包'。\"
苏晚冷笑,从手包里摸出U盘插进投影仪。林默在仓储中心拍的调包视频开始播放:穿白大褂的男人把哮喘药塞进标着\"生理盐水\"的箱子,楚氏的工牌在镜头前晃过。台下炸开了锅——有老太太举着空药瓶喊:\"我孙子等这药等了七天!\"穿校服的女孩举着手机直播:\"大家看,这就是慈善家的真面目!\"这两人是市局特侦队的辅警,故意带动情绪,确保视频能快速传到网上,引发舆论海啸。
与此同时,花店门口排起了长队。沈清棠把药瓶挨个装进印着\"应急药站\"的布袋,发药时总要说:\"按说明书用,不够再来。\"有位抱孩子的母亲接过药时突然哭出声:\"我们不是不讲理......可他们连救命药都卡......\"沈清棠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婴儿软乎乎的手背:\"现在有讲理的地方了。\"她悄悄把一张\"楚氏假药举报二维码\"塞进母亲手里,这是老吴设计的,扫码就能提交证据,还能匿名保护举报人。
傍晚五点,郑大力的电话打不通了。林默沿着汽修厂的油污路往里走,废轮胎堆后面传来压抑的喘息。郑大力蜷在角落,左手臂有道血痕,警服袖子被撕了道口子。
\"他们调走了我弟的主治医生。\"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新医生说,除非我公开道歉,说之前是'误诊'......\"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我弟的腿被拆迁队的挖机压断时,他们说'操作失误';现在伤口感染要截肢,他们说'家属闹事'......\"其实这伤是郑大力自己划的,为了让楚氏相信他\"被逼急了\",他弟的主治医生也不是被调走,是老吴安排去私立医院卧底,收集楚氏用劣药给VIp病人\"治疗\"的证据,新医生是楚氏的人,故意说\"道歉\",就是为了录下威胁证据。
林默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播放键按下,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郑家属的事?给五万,我改病例。\"另一个声音带着笑:\"楚总说了,这种刺头就得磨软。\"这录音是主治医生故意录的,他假装\"被收买\",实则把楚氏改病例的流程全录了下来,早上刚通过老吴传给林默。
\"这是今天上午,楚怀瑾秘书和那医生的通话。\"林默把录音笔塞进郑大力手里,\"你不需要道歉。你需要的是,拿着这个,去卫生局。\"
郑大力的手指捏得录音笔咔嗒响:\"可我......我拆过二十户人家的房,拿过他们的搬迁费......\"
\"你现在能救的,是你弟弟。\"林默按住他肩膀,\"是那些被你拆过房,现在可能也在等药的人。选吧。\"他其实早就知道,郑大力拆的那些房,有一半是楚氏强占的违建,老吴已经帮他联系了当年的住户,只要他作证,就能减轻责任。
深夜的花店后院,火堆噼啪响着。郑大力把拆迁队的工作证投进火里,塑料皮卷起来,\"怀瑾置业\"的logo被烧出个黑洞。沈清棠端来姜茶,瓷碗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喝口热的。\"茶碗底贴着张纸条,是老吴写的\"卫生局李科长是自己人,直接找他\"。
小满抱着胖橘猫凑过来,小手指着火堆:\"叔叔,你的证变成星星了吗?\"胖橘猫的项圈里藏着微型摄像头,正录下郑大力\"烧毁工作证\"的画面,这会成为他反水的关键证据。
郑大力的眼眶红了,他伸手揉小满的头:\"变成......守家园的光吧。\"
林默站在院角,仰头看被电线切割的夜空。雨停了,星星从云缝里漏出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银。签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第16天签到成功,解锁微光感知(初级)——可捕捉黑暗中极微弱的生命气息】。系统界面还弹出老吴的留言:\"楚氏地下服务器在医院负三层,用新能力找通风口。\"原来这能力是老吴在后台激活的,还附带了医院的结构图,方便林默定位。
他摸了摸工作证里的干花,满天星的刺扎着掌心。远处楚氏大厦的玻璃幕墙还亮着,像头不肯合眼的巨兽——其实里面只有几个值班的眼线,楚怀瑾早就躲去了郊区别墅,老吴的人正盯着那里,就等他转移最后一批证据。
但他知道,在看不见的地下,无数根系正在盘结——那些被欺压的、被侮辱的、被夺走希望的人,正在用最笨拙却最坚韧的方式,把土地攥紧。
\"明天,该去会会那位被调走的医生了。\"他对着夜风低语,声音轻得像句承诺,\"有些根,该重新扎回土里了。\"那位医生其实是他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因为拒绝改病例被楚氏打压,老吴找到他时,他手里还握着母亲的原始病历,这会是钉死楚氏的最后一块拼图。
清晨七点的闹钟响时,林默把新解锁的能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苏晚的消息准时弹进来:\"市立医院地下车库监控,凌晨两点有辆挂楚氏牌照的车进去,没出来。\"那辆车是楚氏运假药的,司机是黑鸦假扮的,正等着林默去\"截获\",车里装着楚氏近五年的假药销售流水。
他套上外套,摸出藏在鞋底的微型摄像头——这是老吴给的最新款,能在黑暗中拍摄,还带热成像功能。窗外的晨光漫进来,照得药站的布幡上\"应急\"两个字发亮。有些事,该在阳光下摊开了——比如楚氏如何用慈善当幌子,如何用假药害命,如何用权力压人,而今天,就是他们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