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仪仗出发去梠城这日,江晚收到了来自顾神医的求助信。
信上有言:患病的人是他的亲侄子,顾神医一生未娶,对这个亲侄子如若亲子,此子如今病重难以行动,还请江晚看在他这张老脸的份上亲自去一趟清河。
“收拾一下。”江晚看完信将春儿叫了过来。
“姑娘可是要随小公子去七曜山?”
这几日府上最热闹的话题莫过于小公子等人要前往七曜山学艺,春儿下意识的就以为江晚也要同去。
“不。”江晚摇了摇头:“你随我去一趟清河。”
西郊贫民窟那边的善堂已经动工,采儿走不开,蛮儿被调了回来。不过蛮儿、赢儿和江昴都要随江扬一同去七曜山,唯一能够跟着她的只剩下春儿。
“好的,姑娘。”春儿即刻转身去收拾,江晚又去了萧祈年那里。
“这一趟只为行医,我自己去就行。”将事情简单告知了一番,江晚说了这么一句。
以往出门皆有萧祈年陪着,但是前日白珩回京,带回了关于漕运使王诫勾结水寇水匪的重要证据,刑部正加班加点的调查,负责监管刑部的萧祈年不得不留京。
“一路小心。”萧祈年也没有强求,江晚的本事他是清楚的,一般人动不了她。“何时出发?”
“明日。”说着,她又将江府、裴芊芊等一应事宜都托付给了萧祈年,请他派人照看着些。
“放心。”萧祈年捏了捏小姑娘的手:“京城一切有我,你只管早去早回。”
“嗯。”
翌日,江府两队人马,一队由何钧安领头,从陆路前往西南面的七曜山,一队则是由水路前往东南方向的清河。
算起来,这还是江晚第一次坐船出行,她也没有讲究什么排场,与春儿只扮作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厮罢了。
暖阳正好,河面开阔。
最东面的一个起居舱内,江晚与春儿一人一个蒲团,对坐于一张矮桌前,江晚咬了一口手上的桃花酥,接过春儿沏好的茶:
“这几日练的如何?”
“挺好的。”春儿随手从盘子里取了枚冬枣,按照她家姑娘所授的方式凝神感受,一抹碧色自指尖闪过,没入那颗冬枣中,只片刻,冬枣顶端缓缓地冒出来嫩绿的芽儿,又缓缓长出一片、两片嫩绿的叶儿……
“还不错。”江晚满意地笑了笑。
当初在春香楼,正是感受到了江春儿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才让她答应收下。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春儿的身上应该有一些花妖的血脉,虽然不多,但悉心指导调教,自有大用。
果然,后来江府的花圃建成,江晚只是让春儿去照顾那些药草并未使用什么特殊能力,那些药草也长势喜人,那些小生命啊都很喜欢待在春儿身边呢!
前几日,当她打算将江扬他们七曜山时,也将如何控制妖灵力的方式教给了春儿,如今再看春儿的表现,还不错。
又与春儿嘱咐了几句,春儿端着托盘走出了船舱。舱外的甲板上两个读书人正摇着手中的折扇吟诗作赋,一旁两个小厮边磨墨边将新作的诗词记下。
中舱,一个中年男子正扶着上了年纪的老人慢慢往外挪,路过春儿时,那老人家还笑着与春儿打招呼:“刚忙完?”
江春儿轻声回了句:“嗯。”
这艘船上的人有十数个,姑娘不欲抛头露面,在其他人眼里还以为是身上不爽利,一切都靠她这个“小厮”照顾。
江春儿端着托盘继续往船尾走,那里有可供清洗之处,她要将用具都洗一洗。
很快,春儿就来到了船尾,那里此刻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丈夫将孩子扛在肩上,孩子望着因船行而在河面荡起的水花,满眼都是兴奋。
春儿微微一笑,低头从一旁的水桶里盛出一盆水缓缓地洗着,这时从另一侧走来两个小厮,边走边说着话。
“听说了没,前面就要经过花溪镇码头了。”身着褐色衣裳的小厮道。
“花溪镇码头?”穿着深蓝色短袄的小厮不解的问:“有什么特别吗?”
“啧,你都不知道的么?”
“啥?”深蓝色短袄小厮锁着眉头想了想:“莫非是有水匪?!”
他可是听说了,近来这河道啊可不安全,官家逮了不少人进去了。
“不是。”褐色衣裳的小厮摇头,往春儿这边瞅了一眼后低声道:“花溪镇有妖怪!”
“啊?!”深蓝色短袄小厮一脸惊讶,是他听错了吗?有什么??
“你就看吧,这个码头咱肯定是不会停靠的,直接冲过去,省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对对对……”深蓝色短袄小厮立即附和,两个人说着小话儿就走了过去。
花溪镇,妖?和她一样吗?
春儿回去时将这个消息带给了江晚。
“花溪镇?”江晚取出箱笼里的与图,这是萧祈年特意给她备的一份。
顺着蜿蜒的河道一路往下,不出半日路程就可到达那个叫做花溪镇的地方。
“姑娘,他们说船只可能不会停靠。”
“无妨。”她就站在仓外看一眼便知真假。
“爹、爹——!”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去看看怎么回事。”江晚与春儿道。
春儿起身出门很快又回来:“那位老人家晕倒了。”
能够让春儿称之为老人家的,拢共就那么一位,不久前他们还在中舱遇见过。
江晚起身,往仓外走去。甲板上此刻已围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些什么。江晚蹙了蹙眉,正考虑要不要拨开人进去,就见船主带着几个船工匆忙过来,扬声劝着:
“散一散,都散一散!”
老人家就是没毛病,被这些看客围着也该捂出毛病了。
在船主的反复劝说下,大部分的客人都离开了,留下的也都站得远远的,比如江晚。
“姑娘?”春儿知道她家姑娘出来是为了救人,不过船主驱赶人群,她们是否也要回去?
“过去吧。”江晚向前走了两步,在中年人和船主交涉着要下船就医时,伸手搭上了老人家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