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是在七日后恢复如初,活蹦又乱跳的,第八日就被她的四叔押回了王府。
得到消息的太子妃亲至辰王府接人,同时也带来了那日他们走后太子府的一干情形。
江晚能看到的东西,普寂大师和了尘也看到了。顺着那团实质化的阴气,一行人直接去了素馨苑。
“你都不知道,普寂大师见到蒋庶妃的第一句话就是:人鬼殊途,活人携带鬼物,本就是逆天而行。”
蒋庶妃,就是当初差点带着肚子里的崽儿嫁给白珩的那个蒋馨儿。
她后来倒是如愿了,趁着夜色,被太子府一架寻常的轿子自侧门抬了进去,没有聘礼,没有嫁妆,没有鼓乐……什么都没有,轿子前甚至连盏红灯笼都没挂,那一夜,太子表哥也没有出现。
蒋馨儿知道太子表哥是厌了她,但是没关系,她还有腹中的孩子。
可住了没两日,刚刚用完早食的她忽觉肚子疼得紧,身下不受控的流出一抹红。
素馨苑的名儿听着好听,像是特意为她取的,可这个院子也最偏。
她忍着痛叫人,但院子里的婢女像是都死了一般,丝毫没有回应。很久很久,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终于叫了府医……但是晚了!晚了!身下那一滩红早就预示着,她的孩子……没了。
太子表哥那日罕见的过来了,轻声安慰了几句。她想着……只要有机会,孩子还会有的。
可是之后几个月,太子表哥根本没来过素馨苑,没有!
即使她画了最娇美的妆容、穿了最好看的衣饰去见他,除了收获来自太子妃的鄙夷外,什么都没有!
是她,一定是她!
是文曦那个贱人,害她没了孩子!
蒋馨儿想要孩子想得魔怔了,可被府上众人孤立的她拿文曦根本没办法。不仅如此,就连太子府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也明里暗里无视轻慢于她。只有喜儿……从蒋府就跟着她的喜儿心疼她,偷摸着回去给娘亲报信,娘亲虽愤怒于太子府上下如此作贱她,可到底不敢与太子表哥杠上,只能偷偷的拿银子给她……
这香瓶,就是某一次娘亲让喜儿带给她的,她打开看过,镂空的铜制香瓶里是一个玉雕观音。娘说了,这是……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
太子表哥根本不来她这里,观音娘娘也能送子吗?
事实证明,可以。
就在她潜心供奉这尊送子观音的三个月后,她再次怀孕了!
为什么会怀孕?
冬至那日,太子表哥不知为何喝醉了,踉踉跄跄的去了她的素馨苑……
只一夜!
她就怀上了!
蒋馨儿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将怀孕的事情说出去,而是比之前更加诚心诚意的供奉送子观音,她觉得,一定是观音娘娘开恩,重新将孩子送还给她了。
“你知道她是用什么供奉那个所谓的送子观音的吗?”太子妃忽然道。
“……血?”江晚回答。
太子妃有些诧异,却还是下意识地附和:“对,就是血,而且是心头血!”
她起初还惊讶于原来一个人日复一日,损失了那么久心头血竟然是不会死的吗?
但是了尘师父出手了。
是的,普寂大师没有动,而是让他的关门弟子了尘出的手。
说到这里,太子妃紧张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她挂在胸口的那个铜制镂空香瓶被了尘师父凌空取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文曦只觉得了尘师父在取下那香瓶的同时,她好似听见了一道尖戾的叫声……
蒋馨儿自然是不愿意失去她的送子观音的,哭着叫着让太子和了尘还她观音娘娘,但是了尘无动于衷,只对着那香瓶轻轻一握……太子妃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忽然上升了许多。但是——
“但是你们没看见,就在了尘师父握住香瓶的刹那,蒋馨儿她、她……”
那般可怖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太子妃失态的粗喘了几声口才继续往下说。
香瓶被佛光镇压、净化,蒋馨儿忽然捂着肚子尖叫,疼得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太子妃于心不忍正想要唤人去扶她时,却见汩汩黑水自蒋馨儿的身下蔓延而出,伴随着黑水而来的是蒋馨儿面容的变化——刚刚还双颊红润丰满、年龄尚不足二十的女儿家,忽然皱纹横生如同三四十岁的妇人,继而持续枯槁好似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最终只剩下皮包骨头宛如干尸,风一吹……四散在地。
太子妃吓坏了,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是普寂大师,及时出手护住了她的心神,连诵了三遍经文才堪堪稳住太子妃的心神,反观太子殿下,倒是镇定得多。
“后面是如何处理的我就没有再过问了。”太子妃抚了抚心口,就见江晚递了杯茶给她:
“安神的。”
太子妃望着江晚澄澈干净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就接了茶一饮而尽。还真别说,茶一入口便驱散了那些不适,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带萧筱回去了。”其实她是不愿回太子府的,一想到素馨苑发生过的事情她就觉得害怕,即便殿下已经下令将素馨苑封禁。
“对了。”太子妃起身后又道:“虽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是本宫还是很感激四弟与郡主此番相助。”
说着,太子妃让跟来的下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并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箱子,只瞬间财气扑面而来。
江晚挑了挑眉,太子府不愧是太子府,即便是曾经被她洗劫一空过,但还是很富有呢!
送走太子妃,萧祈年将所有的金银都给了江晚,只一句:“北霁城需要。”
江晚也没拒绝,痛快的收了这些银子,不过也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当初是谁害得蒋馨儿落了胎?”
蒋馨儿一直认为是太子妃,但江晚觉得不像。可若不是太子妃,那又会是谁呢?
萧祈年眸色沉沉,其实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人身上。随着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萧祈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伪装的实在太好、太深。
“关于勋王……我这里倒是也查到了一些旧事。”萧祈年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