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倏忽而过。
秦安在听松苑中静心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期间再无孩童前来打扰,想来是得了长辈叮嘱,亦或是那日极品灵石的功效,让那几个小家伙心满意足,不敢再来叨扰这位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圣子族兄。
这日清晨,天光未亮,秦苍海便已来到听松苑外。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玄色族长服饰,袖口与衣襟处用暗金丝线绣着秦族特有的轮回枪纹,神情肃穆。
“安儿,时辰将至,随我来。”
秦安推门而出,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玄衣,气息内敛,眸若晨星,平静之下是蓄势待发的锋芒。他对着秦苍海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跟随秦苍海,两人一路无言,穿过尚在沉睡中的秦族驻地,向着山脉更深处行去。
越往深处,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灵气也变得更加活跃,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古老而凌厉的意蕴,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枪锋隐匿在虚空之中,刺激得人皮肤微微发紧。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面巨大的山壁之前。
这面山壁光滑如镜,高逾千丈,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泽,上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枪痕斧凿般的古老纹路。
山壁之前,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平地,此刻,已有近百名秦族年轻子弟肃立于此,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岁不等,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显然都是族中精心挑选出来,准备进入祖地寻找机缘的精英。
而在这些年轻子弟的最前方,数位气息渊深、与秦苍海相仿的族老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见到秦安到来,目光皆是一凝,带着审视,更带着浓浓的期待。
所有年轻子弟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焦在秦安身上。好奇、敬畏、崇拜、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竞争之意,交织成复杂的网。
这位流落在外、甫一归来便声名赫赫的圣子,无疑是此次祖地之行最受瞩目的焦点。
秦苍海走到山壁前,与其他几位族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同时踏前一步,各自手掐玄奥法诀,体内磅礴的气血与枪意轰然爆发,化作数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无上枪道真意的光柱,猛地注入那面巨大的青铜山壁之中!
“嗡——!”
山壁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那些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游龙般开始流转、闪耀!
一股苍凉、霸道、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兽苏醒,轰然弥漫开来,压迫得在场许多年轻子弟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唯有秦安,屹立原地,身形如松。他体内的轮回之力自主运转,与这股古老气息隐隐呼应,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舒畅感。
轰隆隆!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那光滑如镜的青铜山壁中央,无数流转的纹路汇聚,最终勾勒出一扇高达十丈、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古老光门!
光门内部一片朦胧,看不清具体景象,只有凌厉无匹的枪意如同潮水般从中涌出,冲刷着外界的一切。
“祖地已开!”
秦苍海声如洪钟,回荡在山谷之间:“尔等谨记,祖地机缘,各凭本事,亦各安天命!一月之后,无论收获如何,务必于此门再次开启时退出,否则将永陷其中!现在,入内!”
话音落下,早已准备好的秦族年轻子弟们,立刻化作一道道流光,带着决然与期盼,争先恐后地投入那混沌光门之中,身影瞬间被吞噬消失。
秦安并未着急,他等到大部分人都进入后,才对着秦苍海与诸位族老点了点头,一步迈出。
身形与光门接触的刹那,他只觉得周身空间剧烈扭曲,一股强大的撕扯之力传来,仿佛要将他拽入无尽的混乱虚空。
但他肉身强横,轮回之力护体,这撕扯之力对他而言并无威胁。
眼前光影变幻,待到一切稳定下来,他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首先感受到的,是无所不在的枪意!
天空是暗沉的金铁之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如同枪锋般凌厉的光束在云层中穿梭闪烁。
大地呈现出一种深褐色,坚硬无比,踩在上面能感受到反震的力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腥气与一种破灭般的肃杀。
而他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巨大、幽深峡谷的入口处。
峡谷两侧的山壁陡峭如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痕迹,有枪痕、剑痕、拳印、指洞……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战斗洗礼,每一道痕迹都残留着不同的意境与气息,或霸道,或诡谲,或惨烈,或缥缈。
这里,便是秦苍海口中的祖地第一层——砺枪谷!
先他一步进来的秦族子弟们,并未走远,大多盘膝坐在谷口附近,面色凝重地抵抗着那无处不在、如同刮骨钢刀般的万千枪意洗礼。
一些修为稍弱者,甚至额头见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看到秦安如此轻松地出现在谷口,气息平稳,仿佛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影响,不少子弟眼中都露出敬佩之色。
秦安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的视线投向峡谷深处。那里,枪意更加浓郁,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气流,如同雾气般翻滚涌动。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金铁交击之声、愤怒的咆哮声、以及不屈的战吼声从深处传来,那是历代秦家强者留下的战斗残影在与闯入者交锋。
他能感觉到,这砺枪谷对他而言,磨砺的意义已然不大。他的轮回枪意早已超越了这个层次。他的目标,在更深处。
没有片刻停留,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秦安迈开步伐,不疾不徐,却坚定无比地向着砺枪谷深处走去。
他所过之处,周围那足以让寻常洞府境修士寸步难行的凌厉枪意,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民,纷纷退避、消散,无法靠近他周身三丈之内!
他就这样,如同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踏入了那片让其他秦族子弟视为畏途的枪意迷雾深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