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武阁秘境之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方才还因五位长老被瞬间镇压而掀起的哗然与骚动,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戛然而止。
所有弟子、执事,乃至那些尚未露面的更高层长老,都将目光投向了秘境最深处,那几座最为宏伟、气息也最为古老的骨殿。
空气仿佛凝固,连生命原液瀑布的轰鸣声似乎都低弱了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笼罩四方。
就在这万众屏息之际——
“咚!”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却又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的心跳声,毫无征兆地从那最大的主殿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有力,仿佛那不是一颗心脏在跳动,而是一头沉睡的太古巨兽正在苏醒!
整个秘境都随着这心跳声微微震颤,那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开始剧烈地翻涌、沸腾!
主殿那由不知名巨兽头骨制成的宏伟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却只露出一道缝隙。
但就是这道缝隙中涌出的气息,却让整个秘境的温度都骤然升高了几分,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酒香混合着令人心悸的炽热气血之力,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随即,一道身影从那门缝的阴影中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出。
来人身材算不得多么魁梧雄壮,甚至有些匀称修长,穿着一身简单的玄色布袍,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的小臂。
他面容看上去约莫三十许,五官轮廓分明,下颌线条硬朗,一头黑发随意披散,显得有些落拓不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并无精光四射,反而带着几分宿醉未醒般的朦胧与慵懒,但仔细看去,那朦胧深处,却仿佛有两团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火在静静燃烧。
他手中还拎着一个硕大的、色泽暗沉却宝光内蕴的朱红酒葫芦,边走边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一股更加炽烈醇厚的酒香散发出来。
正是那不灭武阁的阁主,被传“非飞升不可杀”的武擎天!
他没有御空,也没有施展任何神通,就那么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从主殿门口,悠然踏空而上,走向秘境上空对峙的秦安与秦汐。
他的步伐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落下,周身空间都微微扭曲,那强横无匹的气血之力自然外放,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赤红如霞的气血狼烟,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与秦汐的星月清辉、秦安的轮回深邃分庭抗礼。
“阁主!”
“是阁主出关了!”
下方秘境中,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激动之声。
所有武阁门人,无论弟子长老,眼中都爆发出狂热与敬畏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定海神针,先前因秦安一步镇压五位长老而产生的恐慌与不安,瞬间被这股狂热的信心所取代。
武擎天对下方的欢呼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径直落在秦安与秦汐身上,那朦胧的醉眼似乎清明了一瞬,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尤其是在秦安手中的殛天龙枪和秦汐身侧的星月神剑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那神色中混杂着一丝了然,一丝玩味。
他并未在秦安二人面前停留,而是径直越过他们,升至更高的空中,然后才转过身,面向整个秘境,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都安静。”
仅仅三个字,如同带着无上威严,下方所有的喧嚣瞬间平息。
随即,武擎天大手随意一挥。
“嗡——!”
一股远比秦安之前镇压五位长老时更加浩瀚、更加深邃的领域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扩张开来!
这领域蕴含着浓郁到极致的气血之力、不朽不灭的武道真意,以及一股仿佛能熔炼万物的炽热!
领域迅速扩张,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万米的巨大赤红色光球,将武擎天自己,以及秦安、秦汐三人完全笼罩其中。光球壁垒凝实,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视线、声音乃至神识探查。
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不断流转着赤红霞光的壁垒,再也无法感知到内部丝毫情况。
“阁主威武!”
“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个狂徒!”
下方众人虽然无法得知领域内的情况,但对自家阁主有着绝对的信心,纷纷振臂高呼,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赤红领域之内,是一片奇异的景象。脚下是氤氲的赤色霞光,如同云海,四周流转着不朽的道韵与磅礴生机,仿佛置身于生命的源头。
武擎天再次拎起酒葫芦灌了一口,然后随手将葫芦挂回腰间,那朦胧的醉眼彻底变得清明透彻,他看向对面依旧气定神闲的秦安与秦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了,清净了。”他拍了拍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现在没外人打扰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秦安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与调侃:
“神剑宗的圣子殿下,还有圣女殿下,你们这送葬者的名头挺别致啊,不过……跑到我这不灭武阁来送葬,是不是有点选错地方了?”
秦安:“……”
秦汐:“……”
两人脸上那原本从容淡定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刹那。秦安嘴角那抹慵懒的笑意微微僵住,秦汐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他们自认伪装得还算不错,气息也做了调整,却没想到,这才刚打照面,连热身都算不上,就被对方一口道破了根脚。
秦安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武阁主……好眼力。不过,您怎么就如此确定,我们就是神剑宗的那两位?”
武擎天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哈哈一笑,指了指秦安,又指了指秦汐:
“轮回,神圣。”
“一个执掌轮回,枪出如龙,带着雷霆之威;一个身负神圣,星月相伴,剑出净化万物。”
“这等鲜明至极、古界独一份的特征搭配,再加上你们这年纪,这修为,这胆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古界但凡消息灵通点的大势力,谁家案头没摆上几份关于你们的情报?”
“也就你们自己觉得还挺神秘。”
武擎天:┐(′-`)┌
秦安与秦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
秦安叹了口气,摊手道:“看来是我们想当然了。既然如此,武阁主,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此番冒昧前来,一是真心想领教不灭武体的玄妙,二来……也确实对阁主珍藏的美酒,心向往之。”
武擎天眉毛一挑,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更浓了:“哦?想打架,还想喝我的酒?有意思,真有意思。神剑宗的娃娃,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们这轮回与神圣,能不能破开我这把老骨头的不灭之躯?”
领域之内,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