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室友合租的老公寓有个诡异规矩: “夜里如果看见对方背对你站在阳台,千万别拍肩膀。” 昨晚加班回来,发现室友背对客厅站在漆黑阳台一动不动。 我以为是梦游,刚想拍醒她,突然想起那条警告。 缩回手的瞬间,她后脑勺裂开一条缝,密密麻麻的复眼在发丝间闪烁。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平安里”三号院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混杂着老房子特有的、如同旧书库深处散发出的霉变纸张和某种隐约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铁锈的怪异气息。
苏晓拖着湿透的行李箱,站在单元门口斑驳的雨檐下,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脖子里,冰冷刺骨。眼前这栋五层红砖老楼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沉默矗立,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体,爬山虎的枯藤如同老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湿漉漉地贴在墙上。她租的402室,就在四楼东头。整栋楼在雨中显得格外阴郁死寂,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就这儿了,苏小姐。”中介小吴,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眼神有些飘忽的年轻人,用手里的钥匙串指了指黑洞洞的门洞。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老房子,旧是旧了点,但胜在便宜!两室一厅,带个小阳台,这地段这价钱……”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就是……跟人合租。不过你放心,那姑娘叫林薇,挺安静的,在出版社上班,作息规律,好相处。”
便宜,合租。这两个词像救命稻草,暂时压下了苏晓心头的不安。刚毕业,工作还没着落,银行卡里的数字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她疲惫地点点头,没说话。
小吴似乎松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单元门。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潮湿、灰尘和那股怪异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时灵时不灵,墙壁斑驳,贴着各种褪色的疏通下水道和宽带广告。楼梯是水泥的,扶手冰凉,布满锈迹。
“402在四楼,东户。”小吴在前面带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带着回音。“合同在这儿,您看看,没问题就签字。押一付三。”他语速很快,手指在合同上划过,“水电煤平摊,钥匙一人一把。对了……”他猛地顿住脚步,在四楼昏暗的光线下转过身,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郑重的、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严肃。他盯着苏晓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
“苏小姐,有件事,您千万千万要记住!”
他手指神经质地戳向合同末尾,一个用很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体打印的附加条款: “承租人承诺,每日午夜零点至次日凌晨五点期间,如遇合租室友背对己方立于阳台区域,严禁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语言呼唤、肢体接触等)试图引起对方注意或使其转身。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小吴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死死锁住苏晓的视线:“这条!这条最重要!签了字,就是铁律!记住了吗?晚上,过了十二点,要是看见你室友背对着你,站在阳台上……不管她在干嘛,站着不动也好,晃悠也好,都当没看见!千万别出声喊她!更他妈不能伸手去拍她肩膀!记住了吗?!一次也不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着合同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苏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禁忌意味的警告弄得愣住了。不能拍背?这算什么规矩?她心里掠过一丝荒谬和隐隐的寒意。但现实的窘迫让她无力深究。也许是室友有严重的梦游症?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心理疾病怕受惊?她疲惫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小吴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着苏晓签下名字,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晚上锁好门”、“早点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冲下了楼梯,脚步声在楼道里仓皇地回响,很快消失在雨声里。
苏晓拿着钥匙,独自站在402室冰冷的铁门前。那股混合着霉味和怪异气息的味道,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门开了。
屋内的景象比预想的更……陈旧。客厅不大,摆着几件蒙着厚厚灰尘、样式古旧的家具,一张褪色的布沙发,一张掉漆的木茶几。地面是老式的暗红色水磨石,冰冷光滑。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在从阳台门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微光中飞舞。那股怪异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铁锈的气息,在这里更加清晰可辨。
“你好?”一个轻柔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苏晓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长发披肩、气质温婉的女生从靠里的房间走出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眉眼清秀,脸色有些过于白皙,带着一种书卷气的安静。
“我是林薇。”女生微微一笑,伸出手,手指纤细冰凉,“你就是新室友苏晓吧?欢迎。”
“你好,林薇姐。”苏晓连忙和她握了握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房间在这边。”林薇指了指客厅另一侧紧闭的房门,“我住靠阳台那间,你住这间,客厅和厨房共用。”她的声音很轻,语速平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苏晓推开属于自己的那扇门。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一张单人床,一个旧衣柜,一张书桌。窗外正对着隔壁楼同样斑驳的墙壁,光线有些昏暗。她放下行李,开始整理。
林薇果然如小吴所说,非常安静。除了必要的招呼,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门。即使出来倒水或去卫生间,脚步也轻得像猫,几乎听不到声音。屋子里大部分时间都笼罩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里。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偶尔从老旧的管道深处传来的、沉闷的“咕咚”水声,打破这片死寂。
那股怪异的味道,如同渗入了房子的骨髓,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幽幽飘散出来,尤其是在靠近林薇房间或者那个小阳台的时候。阳台不大,是那种老式的封闭阳台,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和磨砂玻璃窗。玻璃很脏,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阳台上堆着一些蒙尘的杂物,一个破旧的花盆里只剩下枯死的枝干。
苏晓注意到,林薇似乎对那个阳台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回避。她几乎从不靠近,也从不打开那扇通往阳台的、同样老旧的玻璃门。每次她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阳台方向,都会极其迅速地移开,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小吴那条带着恐惧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在苏晓看到阳台或者林薇的背影时清晰地浮现。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专注于找工作投简历的现实压力。
几天后,苏晓终于接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的面试通知。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她几乎拼上了命。连续一周,她都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修改作品集,准备方案,试图用透支的精力换取一个渺茫的希望。
这天晚上,为了赶一个重要的提案ppt,苏晓在公司熬到了凌晨一点多。窗外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她疲惫不堪地关掉电脑,颈椎和肩膀传来的酸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走出写字楼,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意识反而清醒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心悸。
打车回到平安里,整片老居民区如同沉睡在雨夜的巨兽,没有一丝灯光,只有雨水敲打瓦片和地面的哗哗声。推开沉重的单元门,楼道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更浓重的潮湿霉味。声控灯毫无反应。苏晓摸出手机,打开手电。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脚下湿漉漉的水泥台阶和盘旋向上、隐没在浓黑中的扶手。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向上爬。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越往上,那股怪异的福尔马林混合铁锈的气息似乎越浓。终于摸到四楼,站在402室冰冷的铁门前。她掏出钥匙,手指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有些僵硬。
插入钥匙,转动。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晓推开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她手机的光柱扫过蒙尘的家具,投下摇晃的巨大阴影。林薇的房门紧闭着,门缝底下没有透出灯光,显然已经睡了。
她反手轻轻关上门,反锁。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她只想快点回房间躺下。
就在她摸索着墙壁,准备走向自己房间的瞬间——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头顶!
手机的光柱,无意中扫过了客厅通往阳台的那扇老旧的玻璃门。
透过布满灰尘和水渍的磨砂玻璃……
一个模糊的、穿着浅色衣服的身影,正背对着客厅,一动不动地……站在漆黑的阳台上!
是林薇!
她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凝固的剪影。肩膀微微塌着,长发披散在背后。窗外是浓墨般的雨夜,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面对着阳台外无边的黑暗,一动不动。
深夜一点多!下着这么大的雨!她站在漆黑冰冷的阳台上干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攫住了苏晓。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是梦游吗?还是……别的什么?
小吴那带着恐惧的警告如同炸雷般在脑海中轰然响起:“……要是看见你室友背对着你,站在阳台上……都当没看见!千万别出声喊她!更他妈不能伸手去拍她肩膀!记住了吗?!一次也不行!”
不能喊!不能拍!
苏晓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脚步放得极轻,想无声无息地溜回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
阳台上的那个身影,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只是肩膀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耸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啜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苏晓疲惫而紧绷的神经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一股混杂着担忧和强烈好奇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林薇姐怎么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个人站在冰冷的雨夜里?会不会着凉?会不会想不开?
小吴的警告瞬间被这汹涌的关切压了下去!苏晓几乎是本能地、完全忘记了那条禁忌,朝着阳台玻璃门的方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和试探,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林薇姐?”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客厅里,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荡开!
阳台上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苏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犹豫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扇玻璃门挪近了一步。手机的光柱再次扫过磨砂玻璃,那个模糊的背影在光影中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林薇姐?你……没事吧?外面冷,进来吧?”苏晓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更多的担忧。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拉开那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或者……轻轻拍一拍那个孤寂的背影,给予一点安慰。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门把手的瞬间!
阳台上的那个身影,动了!
不是转身!
而是……她的头,极其缓慢地、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生理结构的僵硬方式,向后……转动了!
不是整个身体转过来!只是那颗头颅,像生锈的轴承被强行扭动,朝着肩膀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后拧转!
苏晓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恐怖的一幕!
手机的光柱颤抖着,死死锁定在那颗正在向后转动的头颅上!
头颅转动的角度越来越大!苏晓已经能看到她后脑勺上披散的黑发,以及……发丝掩盖下,一小片异常苍白的后颈皮肤!
就在头颅即将完全转过九十度,露出侧脸的瞬间!
苏晓的视线,如同被冰冷的磁石吸引,猛地聚焦在……林薇后脑勺的中央!
在浓密的黑色长发深处……在头颅正中央的位置……
一条细细的、暗红色的缝隙……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如同熟透的果实爆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
缝隙猛地向两侧撑开!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
缝隙深处……不是头骨!也不是血肉!
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闪烁着幽暗冰冷光泽的……复眼!
无数只细小的、如同昆虫般的眼睛!它们拥挤在一起,不断地转动、聚焦!冰冷、怨毒、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穿透了布满灰尘的磨砂玻璃,死死地锁定了门外僵立如冰雕的苏晓!
“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短促的抽气声,终于从苏晓被恐惧彻底撕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极致的惊恐让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她像一头被高压电击中的野兽,猛地向后弹开!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的撞击力让她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手中的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唯一的光源熄灭!
客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阳台玻璃门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像是骨骼在强行扭转摩擦!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足在粗糙表面爬行的“窸窣”声!
苏晓的魂都吓飞了!巨大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她!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逃离那个……东西!
她顾不上后背的剧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着记忆和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疯狂爬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
黑暗中,她撞翻了椅子,膝盖重重磕在桌角,钻心的疼痛传来,但她完全感觉不到!她只想冲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门板!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拉开房门,扑了进去!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死死关上门!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仿佛要用身体堵住门外那无形的恐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门外客厅,死寂无声。
刚才那恐怖的景象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随着光线的消失而一同湮灭了。
黑暗中,苏晓背靠着门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的落叶。冷汗顺着额角和脊背涔涔而下。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呜咽。小吴那张惊恐的脸,合同上那条诡异的附加条款,还有……还有林薇后脑勺上裂开的缝隙里那密密麻麻、冰冷转动的复眼……所有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回、放大、扭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依旧是一片死寂。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苏晓如同虚脱般,缓缓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就这样蜷缩在门后的黑暗里,一动不敢动,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声响。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在粘稠的恐惧中缓慢流逝。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苏晓的体力在极度的惊吓和紧绷中消耗殆尽,意识开始模糊,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就在她即将被疲惫和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
“笃…笃…笃…”
三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在她紧贴着的卧室门板上响起!
声音的来源,就在门外!近在咫尺!仿佛敲门者的手指,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轻轻叩击在她的后背上!
苏晓的心脏瞬间骤停!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比刚才更冰冷、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瞬间僵硬!
谁?!是……是林薇?!
不!不可能是林薇!那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敲门声只响了三下,又消失了。
死寂重新降临。只有苏晓自己狂乱的心跳在死寂中疯狂擂动。
她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死死屏住!身体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一动不敢动!
一秒。 两秒。 三秒。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苏晓以为那东西已经离开,紧绷的神经即将崩溃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从门锁的方向传来!
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苏晓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逆流!她像触电般猛地向后缩去,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床沿上!
“咔哒……咔哒……”
钥匙在锁芯里转动!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不紧不慢、充满恶意的试探!
有人在用钥匙开她卧室的门!
是谁?!除了她,只有林薇有钥匙!是那个……东西?!
“不……不要……”苏晓的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瘫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眼睁睁地、充满绝望地看着那冰冷的门把手!
“咔哒!”
锁舌弹开的清脆声响,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卧室里炸响!
门把手……缓缓地向下转动了!
冰冷的金属在黑暗中反射着窗外极其微弱的、被雨水模糊的光。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重福尔马林和铁锈味道的气息,如同来自停尸房的寒风,瞬间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苏晓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地瞪着那条不断扩大的黑暗缝隙!
缝隙后面……是客厅更深的黑暗。
没有身影。
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漆黑。
然而!
苏晓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就在那门缝后面!有什么东西……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地、用那冰冷怨毒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地“盯”着她!
那股令人作呕的、带着窥视感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了整个卧室!
门缝不再扩大。它就停在那里,敞开着一个足以让手臂伸进来的宽度。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苏晓蜷缩在床边的阴影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她死死地盯着那条黑暗的门缝,等待着……等待着那无法想象的恐怖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苏晓紧绷的神经即将彻底断裂的瞬间——
门缝外,那片浓稠的黑暗里……
一只眼睛……缓缓地……贴了上来!
不是林薇的眼睛!
那只眼睛巨大!布满了暗红色的、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是浑浊的、如同死鱼般的灰白色!在瞳孔的深处,似乎还有无数更细小的、不断蠕动闪烁的幽暗光点!
它就那样,死死地、怨毒地、贪婪地……透过门缝,盯住了蜷缩在阴影里、魂飞魄散的苏晓!
“呃……”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风箱般的、非人的嘶哑声音,从门缝外幽幽地飘了进来。
苏晓眼前一黑,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沉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