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三夜。济公揣着个酒葫芦,缩着脖子躲在灵隐寺山门外的茶棚下,看着雨幕发呆。必清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寺里跑出来,裤脚都湿了大半。
“师父!师父!您怎么又在这儿偷懒?方丈让您去前殿,说城西的张大户派人来求见,说他家闹鬼,都快把人逼疯了!”必清跑得气喘吁吁,把伞往济公头顶凑了凑。
济公喝了口葫芦里的黄酒,打了个酒嗝:“闹鬼?有意思。下雨天,鬼也出来遛弯儿?走,瞧瞧去!”
两人冒着雨,跟着张大户派来的管家来到城西的张府。张府是座气派的大宅院,可此刻却死气沉沉,门口的灯笼灭了,门环上积了层薄灰。一进院子,就听见内堂传来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格外凄凉。
张大户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头发都白了大半。见到济公,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拱手:“圣僧!您可算来了!求您救救我们全家吧!”
“别急,慢慢说。”济公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张大户递来的热茶,“到底怎么个闹鬼法?”
张大户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得从半个月前说起。我从一个古董商手里买了一架唐代的古琴,说是诗仙李白用过的,我想着附庸风雅,就摆在了书房。可打那以后,家里就怪事不断。每天半夜,书房里都会传来弹琴的声音,那琴声又悲又怨,听得人头皮发麻。一开始我以为是下人恶作剧,可后来……后来我的小儿子就突然疯了!”
“疯了?”必清吃了一惊。
“是啊!”张大户的妻子抹着眼泪说,“我儿本来好好的,那天半夜听了那琴声,第二天就变得疯疯癫癫,嘴里不停地念叨‘别弹了’、‘饶了我’,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昨天晚上,我那老母亲去劝他,结果也被吓得中风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
济公摸了摸下巴:“带我去书房看看那架古琴。”
张大户领着他们来到后院的书房。书房里布置得古雅,正中央的琴桌上,放着一架古朴的古琴。琴身是深褐色的,琴弦已经有些松动,琴尾刻着“青莲”两个字。济公走到琴前,伸出手指拨了拨琴弦,琴弦发出“嗡嗡”的声响,声音沉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这琴不对劲。”济公皱了皱眉,“琴身上有怨气,而且很重。张大户,你买这琴的时候,古董商有没有跟你说过这琴的来历?”
张大户想了想:“他只说是唐代的古琴,李白用过的,其他的没多说。我当时看琴不错,就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五百两?你被骗了。”济公冷笑一声,“这琴根本不是李白用过的,而是一把‘索命琴’。琴里面藏着一个冤魂,专门靠吸食人的精气为生。你儿子和老母亲,就是被这冤魂缠上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进一阵冷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古琴的琴弦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发出一串悲伤的琴声。张大户和他的妻子吓得尖叫起来,躲到了济公身后。
“孽障!休得放肆!”济公大喝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咒,贴在了古琴上。琴声戛然而止,琴身上冒出一股黑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圣僧,现在怎么办?”张大户颤抖着问道。
“别慌。”济公说,“这冤魂被我暂时压制住了,但要彻底解决,还得找到她的来历,帮她了却心愿。张大户,你还记得那个古董商的样子吗?”
张大户点了点头:“记得,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颗黑痣,说话带着江南口音。他说他姓刘,在城东的‘珍宝阁’开店。”
“好。”济公站起身,“必清,你跟我去珍宝阁找那个姓刘的古董商。张大户,你留在家里,看好这架古琴,别让任何人碰它。”
两人冒着雨来到城东的珍宝阁。珍宝阁的老板果然是个脸上有黑痣的中年男人,见到济公和必清,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两位客官,想买点什么?”
“我们不买东西,是来问你点事。”济公开门见山,“半个月前,你是不是卖了一架唐代的古琴给城西的张大户?”
姓刘的老板脸色一变:“古琴?什么古琴?我这里没有唐代的古琴卖。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找错地方?”济公冷笑一声,“你别装了。那架古琴是‘索命琴’,里面藏着冤魂,已经害了张大户家两个人了。你要是老实交代,本僧可以饶你一命;要是敢隐瞒,后果自负!”
姓刘的老板见济公不像开玩笑,顿时慌了神:“圣僧,我……我也是被骗了!那架古琴是我从一个游方道士手里买来的,他说这琴是宝贝,能卖个好价钱,我就信了。我真不知道它是索命琴啊!”
“游方道士?”济公皱了皱眉,“那道士长什么样?”
“他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很沙哑,我没看清他的样子。”姓刘的老板回忆道,“他只说这琴是他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其他的就没多说了。”
济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又是一个神秘人。看来这背后还有人在搞鬼。”
就在这时,珍宝阁的伙计突然跑了进来,慌张地说:“老板!不好了!刚才有人送来一个包裹,说要交给您,打开一看,里面是……是一只断手!”
姓刘的老板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上。济公走到柜台前,看着那个包裹。包裹是用黑色的布包着的,打开后,里面果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玉扳指,正是张大户的玉扳指!
“不好!张大户有危险!”济公大喊一声,立刻朝着张府跑去。必清和姓刘的老板也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张府时,只见书房里一片狼藉,古琴已经不见了,张大户倒在地上,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没了气息。他的妻子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晚了一步。”济公叹了口气,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张大户的尸体,“伤口是被利器划开的,而且上面有妖气,应该是那个游方道士干的。他不仅杀了张大户,还抢走了古琴。”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王捕头带着衙役赶了过来。看到张大户的尸体,王捕头也吃了一惊:“圣僧,这……这是怎么回事?”
济公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说:“王捕头,你立刻派人搜查全城,寻找那个戴斗笠的游方道士和那架古琴。另外,把这个姓刘的古董商带回衙门审讯,问清楚那个游方道士的下落。”
王捕头点了点头,立刻吩咐衙役们行动起来。
姓刘的老板吓得浑身发抖:“圣僧,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道士的下落啊!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济公冷笑一声,“你为了钱财,贩卖邪物,害死了张大户,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济公转身看着张大户的妻子,安慰道:“张夫人,你别太伤心。本僧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为张大户报仇。”
张夫人抹着眼泪,点了点头:“多谢圣僧。”
雨还在下,冲刷着张府的庭院,也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济公站在雨中,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个戴斗笠的游方道士一定不简单,而且这架古琴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他必须尽快找到道士和古琴,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