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云芷之问与金丹稳固
巷弄内，血腥气弥漫，月光照在五具尸体和倚墙喘息的韩小厉身上，更添几分惨烈与肃杀。那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如同月下仙子，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冰冷。她仅仅站在那里，无形的威压便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韩小厉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剧痛，握紧斩道剑，抬头迎向那清冷的目光。对方是元婴期修士，更是巡天盟的高层“巡天使”，其态度不明，是友是敌，尚未可知。但他心志坚毅，即便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亦不曾有半分怯懦。
“晚辈韩厉，见过前辈。”他声音沙哑，却依旧平稳，拱手行了一礼。煞灵早已在他心念驱动下，化作乌光重新没入袖中隐匿。
白衣女子，或者说巡天使云芷，目光在韩小厉身上细细扫过，尤其是在他手中那柄暗沉古剑上停留片刻，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此剑的不凡，那内敛的锋芒与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沉，绝非寻常法宝。更能感觉到，此剑与这名为韩厉的年轻修士之间，存在着一种远超寻常本命法宝的紧密联系。
“金丹二层，初入不久，真元虚浮，却能以一己之力，反杀四名配合默契、经验老道的金丹中期死士。”云芷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你的剑，很特别。你的剑意，更特别。”
她莲步轻移，并未在意脚下的尸体，走到韩小厉身前数丈处停下。“本使云芷，巡天盟‘皎月’巡天使。今日路过，感应到此地杀机与一股……奇特的阴煞之气，故而前来查看。”
她并未说明是恰好路过还是早有注意，但韩小厉心中明了，自己在天枢城闹出的动静，恐怕早已落入这些高层眼中。
“多谢云芷前辈出手相助。”韩小厉再次道谢，态度不卑不亢。他知道，对方若想对他不利，弹指即可，无需多言。
云芷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随即话锋一转，问道：“这些人是何来历？为何袭杀于你？”
韩小厉略一沉吟，并未隐瞒，将赵明轩招揽不成、斗法台结怨、以及百宝斋掌柜的提醒简单说了一遍，至于风罡之事，则只字未提。
“赵家……天枢城赵乾……”云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赵家并不陌生，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厌弃。“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此事，巡天盟会给予赵家相应警告。”
她并未说如何警告，但以巡天使的身份说出此话，赵家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并非为了韩小厉，而是维护巡天盟定下的规矩——天枢城内，禁止私斗，尤其还是这等恶劣的暗杀行径。
随即，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冰锥般刺向韩小厉：“你的来历，巡天盟记录是东域散修。但你的剑道，绝非散修野路所能传承。那破开合击的一剑，意蕴非凡，已触及规则边缘。还有那煞灵，阴纯至极，非寻常之地可以孕育。你，究竟是谁？”
这才是她真正关注的重点。一个身怀绝顶剑道传承、掌控强大煞灵、战力远超同阶的年轻金丹，其来历绝不简单。尤其是在如今人族与魔族战事吃紧，内部暗流汹涌之际，任何不明身份的强者，都值得警惕。
韩小厉心念急转。他知道，在一位元婴修士面前，纯粹的谎言毫无意义，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怀疑。他需要给出一个能够解释其特殊之处，又不会暴露锈剑和天机玉简核心秘密的说法。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与云芷对视，缓缓道：“晚辈确系散修出身。幼年时曾于一处上古废墟中，偶得一破损剑碑，其上铭刻三式残招与相应意境。晚辈痴于剑道，日夜观摩揣摩，方有所得。至于那煞灵，乃是于坠星涧深处一处玄阴之地侥幸收服。晚辈之道，皆源于此，并无师承。”
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上古剑碑”，这是最稳妥的说法。上古时期遗迹众多，传承零落，偶有幸运儿得到机缘，虽罕见，却并非不可能。
“上古剑碑？三式残招？”云芷秀眉微挑，显然对这个说法有所保留。能传承如此强大剑意的剑碑，绝非寻常之物。她仔细感知韩小厉的剑意，那“开天”的破禁，“辟地”的断绝，“杀人”的了断，确实风格统一，自成体系，与当今流传的诸多剑道流派迥异，倒真像是某种古老而完整的传承残留。
她沉默了片刻，清冷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韩小厉的识海。韩小厉谨守心神，三色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自身纯粹而独特的剑道意志，不做任何抵抗，亦不露丝毫破绽。
良久，云芷周身那无形的威压稍稍收敛了几分。“你的剑心，倒是纯粹坚韧。能在本使面前保持如此镇定，金丹修士中，你算一个。”
她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愿过多深究。一个拥有古老剑道传承、潜力巨大的年轻修士，若能为人族所用，未必是坏事。
“你伤势不轻，真元枯竭，随本使回巡天盟驻地疗伤。”云芷语气不容置疑，这并非商量，而是命令。一方面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防止赵家狗急跳墙，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就近观察的意思。
韩小厉略一思量，便点头应下：“谨遵前辈安排。” 眼下他状态极差，能有一位元婴修士庇护，并且是在相对中立的巡天盟驻地，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至于可能的监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云芷不再多言，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韩小厉，下一刻，两人便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巷弄中五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自有巡天盟的后续人员来处理。
巡天盟在天枢城的驻地，位于城市最中心，紧邻城主府，是一片气势恢宏的建筑群。云芷直接将韩小厉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客院，吩咐一名执事送来疗伤丹药后，便飘然离去，并未再多说什么。
客院设有禁制，环境清幽，灵气充沛。韩小厉检查了丹药无误后，便服下开始疗伤。
与四名金丹中期死士的血战，虽然凶险，但也让他刚刚突破的金丹二层修为得到了极大的锤炼。此刻在丹药和充沛灵气的辅助下，受损的经脉迅速修复，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能量。
他沉浸在深层次的入定中，不仅修复伤势，更是在回顾方才的战斗。以一敌四，险死还生，对“辟地”剑意的运用更加精妙，对“杀人”剑意的理解也更进一步，甚至触摸到了将其从“点”扩展到“面”运用的门槛。那最后强行施展的“开天”剑意，虽然消耗巨大，却也让他对其中蕴含的“破”之规则有了更深的体会。
数日之后，客院静室内。
韩小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不仅伤势尽复，原本因刚突破而有些虚浮的金丹二层修为，也彻底稳固下来，甚至隐隐有所精进。他感觉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对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他低头看向横于膝上的斩道剑。经过此次血战与修为稳固，剑柄处那几处锈迹脱落的地方，似乎又微不可查地扩大了少许，边缘处更加圆润自然。整柄剑的气息愈发内敛深沉，但当他将神识探入时，却能感觉到其内仿佛有沉睡的巨兽在呼吸，一旦苏醒，必将石破天惊。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韩小厉神识一扫，门外站着一名巡天盟的筑基执事。
“韩前辈，云芷巡天使请您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