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近一个月,林尘与星岚的状态均已恢复大半。星岚因炼化星辰本源,修为稳固在金丹中期,神识与对星盘的掌控力更是大增。林尘虽金丹裂痕尚未完全弥合,修为仍是金丹初期,但对“万寂青天域”的领悟与掌控已非昔日可比,那节“生机枝”更是被他以心神温养在丹田附近,时刻感受其“向死而生”的道韵,加速着伤势的修复与道基的巩固。
两人不再耽搁,离开那处临时栖身的冰缝,按照星盘指引,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北冥冻土,环境越发酷烈。寒风如刀,裹挟着冰晶,能轻易撕裂低阶修士的护体灵光。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不见日月,唯有永恒的冰雪反衬着微弱的天光。脚下是万古不化的玄冰,坚硬逾铁,偶尔能看到巨大的冰川如虬龙般蜿蜒盘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极寒气息。
星岚以星盘之力撑开一道稳定的星辰光罩,将绝大部分风雪与寒气隔绝在外。林尘则默默运转体内那缕混沌真元,万寂青天域的雏形虽未外放,却已在体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力场,不仅将侵入的丝丝寒意转化为精纯能量补充自身,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微观层次。他能“听”到冰层下极深处暗流的涌动,能“看”到雪花凝结时那细微的法则轨迹。
“前方三百里,有一片‘冰蚀峡谷’,星盘显示那里能量场紊乱,可能存在空间裂缝或者强大的冰系精怪,我们需绕行。”星岚一边操控星盘导航,一边提醒道。她的神识在星盘加持下,探查范围远超同阶。
林尘点头,并无异议。他此刻心神更多沉浸在自身世界的构建与感悟中,对外界的危险,他有一种源于实力提升的淡定。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偏离原定路线,绕开那片冰蚀峡谷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冰原爆响!只见一道道苍白的光束,如同由极度凝聚的冰寒之力构成,快如闪电,精准地封锁了他们所有闪避的方位,直取两人要害!这些光束不仅蕴含着足以冻裂金丹法体的极寒,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与吸附特性,仿佛活物!
偷袭!而且时机、角度都拿捏得极其刁钻,显然是早有预谋!
“小心!”星岚娇叱一声,反应极快。巡天星盘瞬间光芒大放,无数细碎的星辉如同瀑布般垂落,在她与林尘身前交织成一面璀璨的“星河壁垒”。
“嘭!嘭!嘭!……”
苍白光束密集地撞击在星河壁垒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星辉流转,不断消弭着光束的冲击与寒气,但壁垒本身也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偷袭者的力量,远超寻常金丹!
“什么人?藏头露尾!”星岚冷声喝道,美眸中寒光闪烁,神识如潮水般向下方扫去。
林尘则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太多变化。他只是微微抬眼,看向光束射来的方向——那里看似是一片平坦的冰原,但在他的感知中,却潜伏着数十道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却又带着独特生命波动的气息。
“哼!反应倒是不慢。”一个嘶哑而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贪婪。
下方的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道道身影缓缓浮现。他们身高与常人无异,但皮肤呈现出一种冰蓝色,眼眸则是纯粹的银白,没有瞳孔。身上穿着由某种不知名冰晶骨骼打磨而成的简陋甲胄,手中握着同样材质的骨矛或骨弓。他们的气息与整个北冥冻土的环境完美融合,若非主动现身,极难察觉。
为首者,是一个体型格外高大、额头生有一根螺旋状冰角的壮汉。他手持一柄巨大的冰晶战斧,斧刃上寒光流转,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他身后那数十名同类,也大多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不等。
“冰裔族?还是……雪妖?”星岚柳眉微蹙,认出了这些生灵的来历。这是北冥冻土深处的土着生灵之一,天生掌控极寒之力,性情冷酷排外,视外来者为入侵者与猎物。
“外来者,留下你们身上的星辰宝物,还有那小子身上那件蕴含生死道韵的木系奇物,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将你们的尸身完整地送回冰雪之母的怀抱。”冰角壮汉舔了舔嘴唇,银白的眸子死死盯着星岚手中的巡天星盘,以及……林尘怀中那节因感应到敌意而微微散发出青光的“生机枝”!
他们竟然能感应到生机枝的存在!显然,这群土着并非盲目袭击,而是早有目标!或许,从他们离开寂灭死域不久,就被这群善于隐匿的冰原猎手盯上了。
星岚心下一沉。对方人数众多,首领实力强悍,更是占据地利,硬拼绝非上策。她正欲开口周旋,或是寻找突围机会,身旁却传来林尘平静无波的声音:
“想要?自己来拿。”
话音未落,林尘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身法,只是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便已越过星河壁垒,出现在冰角壮汉身前不足十丈之处!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他初步领悟的空间挪移之妙,是万寂青天域对周身空间微弱影响的初步运用!
“找死!”冰角壮汉虽惊于林尘诡异的速度,但见对方不过金丹初期修为,还敢主动近身,顿时狞笑一声,手中冰晶战斧带着开山裂冰之势,卷起漫天风雪,朝着林尘当头劈下!斧刃未至,那极致的寒意已几乎要将空间冻结!
这一斧,凝聚了他金丹后期的全部力量,更是引动了周围天地间的冰寒法则,威力足以将一座小山丘瞬间冰封然后劈成齑粉!
后方,那些冰原猎手们眼中都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被一斧劈成冰渣的场景。星岚也是心中一紧,虽然对林尘有信心,但对方毕竟是金丹后期,而且此地环境对其有巨大加成。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斧,林尘面色不变,甚至没有取出任何法器。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呼啸而来的战斧,轻轻一按。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法术光华。
以林尘掌心为中心,一个仅有丈许方圆、内部混沌气流缓缓旋转的灰扑扑领域,悄然展开——正是万寂青天域的雏形!
战斧携着万钧之势,悍然劈入了这小小的领域之中!
下一刻,让所有冰原猎手,包括那冰角壮汉自己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足以冻结金丹、劈碎山岳的恐怖一斧,在进入那灰扑扑领域的瞬间,就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粘稠至极的泥沼!斧刃上凝聚的磅礴冰寒之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一部分被领域内的生机之力中和转化,一部分被寂灭道则直接归墟,还有一部分被那流转的混沌之力同化吸收!
冰角壮汉感觉自己劈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正在不断吞噬、消化他力量的宇宙漩涡!他全力一击的力量,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与法力,都隐隐有被那诡异领域牵引、剥离的趋势!
“这……这是什么妖法?!”冰角壮汉骇然失色,想要抽回战斧,却发现战斧如同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沉重无比,难以动弹!
林尘眼神淡漠,按出的手掌轻轻一握。
“咔嚓……”
那柄由不知名冰晶骨骼打造、坚不可摧的战斧,从斧刃开始,竟然寸寸断裂!断裂处没有碎屑飞溅,而是直接化作了最精纯的冰属性能量,被万寂青天域吞噬吸收!
“噗!”本命法器被毁,冰角壮汉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淡蓝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首领!”
“怎么可能?!”
身后的冰原猎手们发出惊骇的呼喊,他们无法理解,一个金丹初期的外来者,怎么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毁掉首领的全力一击,甚至毁掉了首领的武器!
林尘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身形再动,如同闲庭信步般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那丈许方圆的万寂青天域如影随形。
一个金丹初期的猎手怒吼着刺出骨矛,骨矛进入领域,瞬间化作飞灰。
一个猎手施展出冰封法术,寒流涌入领域,如同溪流汇入大海,不起波澜。
另一个猎手试图后撤,却被领域边缘扫过,一条手臂瞬间失去所有生机,变得干枯脆弱,轻轻一碰就断裂开来!
无声无息,却恐怖绝伦!
林尘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死亡禁区,任何攻击进入他的领域,都被迅速分解、吸收。任何被他领域触碰到的生灵,轻则伤残,重则生机直接被剥夺,化作一具冰冷的干尸!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碾压!
他甚至没有动用多少自身的法力,更多的是依靠万寂青天域自身的神异,借力打力,以战养战!那些冰原猎手攻击中蕴含的能量,反而成了补充他领域消耗的养料!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数十名凶悍的冰原猎手,已是死伤过半,剩余者无不胆寒,看着林尘的目光如同看着从九幽爬出的魔神,再也兴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那冰角壮汉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伤势,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蓝光就想遁走。
“我允许你走了吗?”
林尘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道混沌色的指风后发先至,轻易洞穿了他的护体蓝光,点在他的后心。
冰角壮汉身形一僵,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那个碗口大的空洞,空洞边缘没有丝毫鲜血,只有一片彻底的死寂与虚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最终从空中栽落,生机彻底断绝。
林尘袖袍一卷,将冰角壮汉和几个实力稍强的猎手遗留的储物器具和那根独特的冰角收起,这才缓缓收敛了身周的领域。
整个战斗过程,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从出手到结束,不过十息时间。原本杀气腾腾的伏击圈,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和若干具迅速被风雪覆盖的干尸。
星岚撤去星河壁垒,飞至林尘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美眸中依旧难掩震撼。她知道林尘创出的新领域很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面对数十名同阶甚至高阶的、占据地利的土着围攻,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反杀、碾压!
这已不仅仅是实力的提升,更是生命层次的某种跃迁!他的力量本质,似乎已经凌驾于普通的五行法则之上!
“你的领域……”星岚忍不住开口。
“初步掌控,尚不完善。”林尘微微摇头,似乎并不满意,“消耗颇大,且范围太小。对付这等杂鱼尚可,若遇真正强者,还需谨慎。”
他内视了一下,刚才看似轻松,实则维持万寂青天域对外御敌,对心神和真元的消耗不小,金丹上的裂痕都隐隐有些发烫。不过,吞噬了那些攻击能量和部分生机后,消耗也补充了大半,甚至感觉修为还有一丝精进。
“看来,这万寂青天域,不仅是攻防手段,更是一门无上修炼法门。”林尘心中明悟。
他看向那些溃逃的冰原猎手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凝:“他们能精准找到我们,并觊觎生机枝,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北冥冻土深处,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热闹。”
星岚点头:“不错。而且,他们似乎对星辰之力也格外敏感。我怀疑,他们与我们要去的那个星辰节点,或许有所关联。”
“无妨。”林尘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借此机会,磨砺我的领域。”
他目光眺望北方,风雪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前路纵有千般险阻,我自一拳破之,一掌覆之。
经此一战,林尘道心愈坚。万寂青天域初试锋芒,便展露出碾压同阶的恐怖威能,这让他对前路,对大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两人稍作整理,不再停留,化作流光,继续向北。只是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气息也更加凝练,仿佛出鞘的利剑,直指目标。
而关于“一个掌控诡异灰域的外来者”的消息,也随着那些溃逃的冰原猎手,迅速在这片冰原的黑暗世界中传播开来,引发了不少潜藏势力的关注与忌惮。
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