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相识之后,林尘与外门弟子苏晴之间,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熟稔。偶尔在传功堂相遇,两人会点头致意,有时也会交流几句修炼心得。苏晴性子温和,勤奋刻苦,对林尘那日的援手始终心怀感激。这份平淡的交往,在这冷漠的外门中,如同寒夜里的微弱炭火,给林尘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赵虎自考核那日受辱,手腕骨裂虽经丹药治疗已无大碍,但心中的怨恨却与日俱增。他不仅将林尘视为眼中钉,连带着与林尘稍有接触的苏晴,也成了他嫉恨的对象。在他看来,林尘这个“乡巴佬”定然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通过考核,甚至还敢打伤他,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而苏晴,一个同样出身低微的下品水灵根,竟敢与林尘走得近,更是不可饶恕。
这日晚间,林尘结束修炼,正准备从传功堂返回丁字区的木屋。月色朦胧,山径清冷。当他走到一处靠近弟子居住区边缘、平日少有人至的松林附近时,心中那敏锐的直觉再次发出了预警——有危险,带着恶意。
他脚步不停,神色如常,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蕴灵诀在体内悄然加速运转,灵识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开去。
果然,就在他即将穿过松林时,三道身影从暗处闪出,呈品字形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者,正是满脸狞笑的赵虎。他左右两边,依旧是考核时跟着他的那两个跟班,此刻也都面带不善,摩拳擦掌。
“林尘,你可真是让虎爷我好等啊!”赵虎活动了一下手腕,那里似乎还隐隐作痛,这更激起了他的凶性,“考核的时候,你偷袭老子,很爽是吧?今天,咱们就把这笔账好好算算!”
林尘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赵虎气息比考核时浑厚了一些,显然这三个月也没闲着,估计稳固了炼气一层,甚至有所精进。他两个跟班也都有炼气一层的修为。三人联手,若是一个月前的林尘,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但现在……
他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层炼气二层的壁垒,经过这些时日的积累和今晚的修炼,已然薄如蝉翼,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而眼前这三人,或许正是送上门来的“契机”。
“赵虎,考核之事,孰是孰非,你心知肚明。”林尘语气淡漠,“我无意与你争斗,让开。”
“让开?”赵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你以为今天还能像考核时那样走运?告诉你,这片地方虎爷我早就看好了,没人会来打扰!今天不打断你几条腿,老子跟你姓!”
他话音未落,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低吼一声,周身灵气勃发,虽然微弱,但联合起来倒也颇有声势,挥舞着拳头便向林尘扑来!他们显然也学乖了,知道林尘身法灵活,剑术刁钻,这次干脆不用兵刃,打算依靠人数优势和近身缠斗,以蛮力压制。
若是寻常炼气一层弟子,面对三人围攻,恐怕瞬间就要落败。
但林尘不是。
就在三人扑上的瞬间,他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他们冲了上去!脚下步伐玄奥,身影如同鬼魅般晃动,竟是后发先至,从三人合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同时手肘如同毒龙出洞,狠狠撞在左侧那名跟班的肋下!
“呃啊!”那跟班只觉得一股尖锐的气劲透体而入,剧痛传来,半边身子都麻了,惨叫一声,踉跄着向一旁栽倒。
一击得手,林尘毫不停留,腰身一拧,避开赵虎含怒挥来的一拳,右腿如同钢鞭般扫向另一名跟班的下盘。那跟班反应不及,被扫中脚踝,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抱着脚踝哀嚎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跟班已然失去战斗力!
赵虎又惊又怒,他完全没看清林尘是如何做到的!对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对时机的把握更是精准得可怕!
“你……你找死!”赵虎又惊又怕,色厉内荏地狂吼一声,将全身灵力灌注右拳,土黄色的微光泛起,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使出他赵家祖传的、勉强算是不入流的武学“开山拳”,狠狠砸向林尘面门!这是他压箱底的手段,威力颇大,自信就算林尘身法再好,硬接这一拳也绝不好受。
然而,面对这看似势大力沉的一拳,林尘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嘲。在他远超同阶的灵识感知下,赵虎这一拳看似凶猛,实则灵气运转滞涩,破绽百出。
他不闪不避,右手五指微拢,体内蕴灵诀全力运转,那精纯而富有韧性的木灵气瞬间凝聚于掌心,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淡薄的青色光华。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掌拍出,迎向赵虎的拳头。
拳掌相交!
“嘭!”
一声闷响,气劲四溢,卷起地上的尘土。
赵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痛苦!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拳砸在了一块坚韧无比的千年古藤编织的盾牌上,不仅未能撼动分毫,反而有一股阴柔而连绵的力道,如同潮水般沿着他的手臂反涌而来!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再次响起,这次比考核时更加响亮!
“啊——!”赵虎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松树上,又滑落在地。他抱着呈现诡异弯曲角度的右臂,痛得满地打滚,额头冷汗涔涔,看向林尘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他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尘缓缓收回手掌,面色平静,呼吸都未曾紊乱。刚才那一掌,他不仅动用了接近炼气二层的灵力,更将蕴灵诀那股“韧性”的特性发挥了出来,以柔克刚,轻易震断了赵虎的手臂。他感觉到,经过刚才那一下全力爆发,丹田内灵气激荡,那层困扰他的壁垒似乎又松动了几分。
他走到瘫倒在地、哀嚎不止的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我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尘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刺入赵虎的心底,“考核时,我已是手下留情。今日,是你自找的。”
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跟班,那两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动。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林尘盯着赵虎,一字一句地说道,一股淡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杀意弥漫开来,“若再敢来惹我,或去找苏晴的麻烦……”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意味,让赵虎瞬间如坠冰窟,连疼痛都忘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触怒对方,林尘真的会下杀手!
“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赵虎忍着剧痛,忙不迭地求饶,声音带着哭腔。
林尘不再看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松林的阴影中。
直到林尘的身影彻底消失,赵虎才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后怕和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打垮的绝望。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难以超越那个看似平凡的少年了。
林尘走在返回木屋的路上,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气,以及那即将破茧而出的突破感,眼神锐利。
“隐忍,换不来尊重,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他内心总结着今晚的教训,道心愈发通透、坚定,“从今往后,再敢来惹我,绝不留情。唯有展现足够的实力和锋芒,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赢得立足之地!”
他推开木屋的门,盘膝坐下。今晚这一战,不仅彻底解决了赵虎这个麻烦,更让他明悟了自身之道。他闭上双眼,全力引导着体内激荡的灵气,向着那最后的壁垒,发起了冲击。
夜色渐深,外门依旧平静,但某些人的命运轨迹,却已因今夜的松林之战,而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