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兽皇城另一隅,白煜那处清雅安静的府邸门前。
风尘仆仆的白煜刚踏着最后一缕落日余晖归来,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老管家立刻迎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大人,您回来了。”
“嗯。你怎知我今日回来?”白煜微微颔首,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管家紧随其后,低声禀报:“大人,今日快日落时分,府上来了一位客人,是狼族的兽人,说按着路程您今日会回来,他还说有极其要紧之事必须当面与您相商。
老奴见他不似作假,且神色焦急,便擅自做主,请他先在客房休息。老奴便来门口等您了。”
“狼族的?”白煜脚步一顿,睫毛微抬,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时笙。\"不对,笙笙不会在我之前回来。\"
“是的,大人。”
“是何模样?年轻兽人?”白煜追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回大人,是一位十分年轻健壮的雄性兽人,气息强悍,似乎……心事重重。”管家谨慎地描述着。
白煜心中一动:“快带我去见他!”能让夜祁赶在他之前到达兽皇城的要紧事,除了笙笙,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事情了。
“是,大人请随老奴来。”
两人步履匆匆,穿过寂静的回廊,很快便来到客房门前。
管家刚推开房门,里面焦急踱步的身影猛地顿住,转过身来——正是满脸焦灼、眼中布满血丝的夜祁!
“白煜!”夜祁一见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根本来不及寒暄解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外走,“快走!”
“发生了何事?”白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
“路上细说!”
“那你带我去哪?”
“皇宫!”
白煜听到这两字后,立即手腕巧妙一翻,反而用力拉住了冲动焦急的夜祁:“夜祁!冷静点!你看清楚,现在已是什么时辰?日落之后,宫门已下钥,非召不得入内!这是兽皇城的铁律!”
他语气沉肃,带着一股令人镇定的力量:“你如今已是一族之长继承者,身后关乎整个狼部落的安危,岂可如此莽撞行事,夜闯皇宫?那是重罪!”
“可是笙笙怎么办?!”夜祁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慌和无力感,“我好不容易又感应到她了!
她就在皇宫里面!但我找不到具体位置!印记的感应很模糊,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了!我担心她有危险!我必须立刻找到她!”
白煜闻言,紫眸骤然一缩:“你说什么?笙笙在皇宫里?具体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清楚!”他强行将夜祁拉回客房内,关上了房门。
夜祁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将自己如何心生感应、如何追寻至兽皇城、又如何发现印记指向皇宫却无法精确定位、以及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快速而清晰地告诉了白煜。
白煜凝神听完,眉头紧锁:“所以,你并未亲眼见到笙笙,只是通过伴侣印记模糊感应到她在皇宫范围内?”
“是!但那种感觉不会错!她一定在那里!”夜祁语气斩钉截铁。
“那你可感应到她是否有危险?”
“暂时没有。”
白煜沉吟片刻,冷静分析道:“既然如此,盲目硬闯绝非良策。皇宫守备森严,高手如云,你我纵然实力不弱,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闯入寻人,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为笙笙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看着夜祁焦急万分的脸,提出一个更稳妥的方案:“明日一早,我便以拜见师父的名义申请入宫。你随我一同进去。
进入宫内后,你再仔细感应笙笙的具体方位。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夜祁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白煜的分析在情在理,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明日一早!”
白煜见他冷静下来,这才稍稍放心,扬声唤道:“白管家。”
一直守在门外的老管家立刻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带夜祁族长去休息,准备最好的房间,务必仔细照料,不可怠慢。”白煜吩咐道。
“是,大人。夜祁族长,请随老奴来。”管家恭敬地对夜祁说道。
夜祁看了白煜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跟着管家离开了。
客房内只剩下白煜一人。
他独自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彻底沉入黑暗的夜空,以及远处皇宫方向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兽般匍匐的轮廓,清冷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笙笙为何会在皇宫?是谁带她去的?笙笙目前没有危险,那可能是友?龙垚王子那日在宫中相遇,倒是对笙笙颇有兴趣,难道……与他有关?\"
无数猜测在他心中翻涌,一种莫名的不安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酸涩感悄然蔓延。
他沉默良久,忽然转身,扬声唤来另一名侍从,语气决断:“立刻去请城中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工,用库房里那匹月华丝和雪蛟绡,按我之前吩咐的式样,尽快将结侣仪式所需的兽裙和兽衣制作出来!越快越好!”
白煜庆幸自己第一次向时笙表明心意后就准备好了结侣仪式所需的样式。
“是!大人!”侍从虽感惊讶,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白煜望着侍从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凤族府邸,烛火摇曳,将凤曦修长的身影投在绘有古老图腾的壁面上。
他垂眸静立,指尖一遍遍抚过手中那柄的兽骨刀。刀身冰凉,纹路深刻,每一道都似刻着旧主的气息。
“还没有找到?”他开口问道,听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迫人的压力。
下首的凤石将身子躬得更低,谨慎回道:“望少主恕罪,老奴已加派人手,扩大范围细细搜寻。只是……”
他略一迟疑,“我们的探子传来消息,说龙殿下前日带回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雌性,眼下正安置在他自己的院内精心调养。”
凤石悄悄抬眼,见少主神色未变,才继续道:“王子殿下院内的人嘴巴极严,皆是心腹,我们的人几番试探,也未能探出那雌性的身份来历,只知殿下颇为紧张,用药看护事事巨细。”
他顿了顿,补充了另一个消息,“还有,白煜大人回来了,现已回到自己府中。时姑娘的那位……咳,狼族伴侣,也在他府内。只是白煜大人回府后再无动静。”
“回来了?”凤曦终于抬起眼,眸中似有流光一闪而过,指尖在兽骨刀的锋刃上微微一顿。
“是。”老奴恭敬应道。
凤曦沉默片刻,忽然将兽骨刀轻轻置于案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转而问道:“我族还未派人与大巫商讨来年主持祈福大典的事宜吧?”
“回少主,尚未。”
“嗯,”凤曦微微颔首,唇角牵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我一会去请示阿父,那你也准备一下,明日随我进宫一趟。”
“是。”老奴应声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映照着凤曦深邃的眼眸,无人知晓他此刻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