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一凡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之际,三皇子夏侯琮阵营的核心智囊——“千面人”,也并未闲着。朝堂上那几封不痛不痒却又精准无比的弹劾奏折,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人心烦意乱,更是一种明确的信号:陈一凡不仅没在净琉璃宗的刺杀下胆寒,反而开始了反击。
安国公别院,那间唯有核心几人知晓的密室内。
千面人依旧是那副平凡无奇的中年文士模样,但眼神比往日更加幽深。他站在夏侯琮面前,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
“殿下,巡天司那边的反击,虽然稚嫩,却也不可小觑。这说明陈一凡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他如今像只察觉到危险的刺猬,而我们之前的策略,略显急躁了。”
夏侯琮脸色不愉:“先生的意思是,净琉璃宗那步棋走错了?胥先生已经去催促他们准备下一次行动了。”
“胥先生联系净琉璃宗,是必要的威慑,让他们去对付陈一凡这硬骨头,无论成败,都能消耗对方。”千面人分析道,“但对我们自身而言,当前最紧要、也最稳妥的,是必须先一步拿到婉儿小姐手中的‘月华石’。此物关乎后续与‘彼岸’的交易,不容有失。只是,硬抢是下下之策,不仅会彻底恶了婉儿小姐和安国公府,若是传扬开来,只为抢夺一面镜子,显然有失偏颇,届时必定会引起众多人瞩目。”
夏侯琮皱眉:“那先生有何高见?婉儿那丫头把那镜子看得比命还重,好言相劝定然无用。”
千面人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殿下,属下近日仔细分析了婉儿小姐的情况。她心疾缠身,忧思郁结,其根源,大半都在那面镜子上,或者说,在赠镜之‘故人’身上。我们或可从此处着手。”
“哦?详细说来。”
“属下已查明,那赠镜的‘故人’,乃是婉儿小姐少时的至交,名为柳烟儿,是已故镇远将军的独女。两人情同姐妹。然而数年前,柳将军卷入一桩旧案,获罪身死,家道中落,柳烟儿也不知所踪。这面镜子,便是柳烟儿在家族变故前,赠予婉儿小姐的纪念之物。婉儿小姐睹物思人,加之对好友遭遇的悲痛与无力,这才郁结于心,落下病根。”
夏侯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先生是想从这‘柳烟儿’身上做文章?”
“殿下明鉴。”千面人微微躬身,“我们可以‘找到’柳烟儿。”
“找到?”夏侯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找人冒充?”
“不错。”千面人点头,“找一个身形样貌与柳烟儿有几分相似,又机敏可靠的女子,加以训练,让她带着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回来。比如,她当年侥幸逃生,流落江湖,历经磨难,如今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昔日好友一面,并……取回那面象征着她们友谊的镜子,作为念想,陪伴自己走完最后一程。”
夏侯琮听得目光连闪:“妙啊!婉儿心地善良,又对那柳烟儿心怀愧疚与思念,听闻此讯,必定心绪激动。在那种情况下,面对‘弥留之际’好友的最后一个愿望,她很大可能会答应!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拿到镜子,还能全了婉儿的念想,甚至让她因为满足了‘好友’心愿而得到一丝慰藉,缓解病情!安国公和母妃那边,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正是此理。”千面人笑道,“而且,此事我们可以完全避开陈一凡和巡天司的耳目进行。等镜子到手,那假冒的‘柳烟儿’自然会被妥善‘送走’,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日后婉儿起疑,人海茫茫,她又去何处寻找?只会当做是好友心愿已了,悄然离世罢了。”
“好!此计甚好!比硬抢高明百倍!”夏侯琮抚掌大笑,心情顿时舒畅起来,“先生果然算无遗策!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安排好一切细节!”
“属下领命。”千面人躬身,“如此一来,我们既能拿到‘月华石’,又能安抚婉儿小姐,还让陈一凡的企图落空,可谓一箭三雕。至于陈一凡本人,就让他先去应付净琉璃宗的疯狂和胥先生准备的其他‘麻烦’吧。”
密室内,阴谋的气息在无声蔓延。千面人利用人心的弱点,编织着一张更为精巧也更为残忍的网,目标直指林婉儿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
而此刻的巡天司内,陈一凡虽然通过玄镜的情报隐隐感觉到对手策略的变化,却尚未洞悉这即将针对林婉儿情感而来的致命一击。他仍在等待着辛如玉那边的好消息,等待着撬开林婉儿心防,找到拿到“半月隐核”并揭露夏侯琮罪证的机会。
双方都在与时间赛跑,一场围绕着人性与情感的隐秘争夺,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安国公府深宅内,悄然上演。
【第9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