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后,西跨院成了狼崽们的天地,也成了萧念安每日最惦记的地方。三只小家伙渐渐褪去野性,在王府的烟火气里,活出了几分家宠的模样,却又保留着狼崽独有的灵动。
清晨天刚亮,墨影便会准时扒着西跨院的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萧念安一听见动静,便会蹬着小靴子跑过去,隔着门喊:“墨影,是我!”门一打开,墨影就会率先冲出来,用脑袋蹭他的腿,追风紧随其后,围着他转圈,星儿则怯生生地跟在最后,等念安蹲下身,才敢凑过去舔他的手心。
苏瑶总会让人备好温热的羊奶,装在三个小木碗里。墨影总是最霸道,先把自己的碗霸占住,等念安转身去看星儿,它又会偷偷舔两口追风的羊奶。
追风性子温吞,被抢了也不恼,只是默默往星儿那边凑,仿佛在说“我们一起喝”。星儿最是乖巧,小口小口地舔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念安,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白日里,萧念安去书房念书,墨影和追风便趴在窗外的石阶上等着,耳朵竖着听里面的读书声。星儿胆子小,不敢靠太近,就蜷在西跨院的窝边,远远望着书房的方向。等念安一出来,三只狼崽立刻围上去,墨影还会叼来他落在院里的小木箭,像是在邀功。
萧逸尘处理完公务,常会去西跨院看看。他教念安辨认狼崽的习性,告诉小家伙“墨影的耳朵朝前,是开心;往后抿,就是生气了”。有次他故意逗墨影,把念安抱起来举高,墨影立刻炸了毛,冲着他龇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惹得萧逸尘又气又笑:“这小东西,倒真把自己当念安的护卫了。”
苏瑶来送点心时,总能看到有趣的景象:萧念安坐在石凳上吃桂花糕,墨影趴在他脚边,脑袋枕着他的鞋,眼睛半眯着,时不时抬眼看看他手里的糕点;追风蹲在一旁,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目光始终追着念安的手;星儿则被念安抱在怀里,小爪子搭在他的膝头,鼻尖嗅着糕点的甜香。
“墨影最黏你娘亲,追风最听你的话,星儿嘛……”萧逸尘走过来,戳了戳星儿的小脑袋,“是个小懒虫,就爱被抱着。”
星儿似是听懂了,往念安怀里缩了缩,惹得众人都笑。
随着天气转冷,狼崽们的毛长得愈发厚实。墨影的毛色像泼了墨,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追风的浅毛渐渐变成了米白色,跑起来像一团滚动的雪球;星儿的毛带着点浅灰,摸起来软乎乎的,像块暖手的绒毯。
萧逸尘让人给它们做了三个棉垫,墨影却不领情,总爱跑到苏瑶的院子里,趴在她常坐的软榻边。苏瑶做针线活时,它就安静地趴着,偶尔抬眼看看她穿针引线的手;她看书时,它便把头搁在她的腿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有次萧逸尘来寻苏瑶,见墨影霸占着她的膝头,故意咳嗽一声,墨影立刻抬起头,冲着他低吼,那模样,活像在守护自己的珍宝。
“你看它,倒像是你养的狼,不是念安的。”萧逸尘无奈道。
苏瑶笑着抚摸墨影的背:“许是我给它缝过一次伤口吧,记情呢。”
冬日里下了第一场雪,西跨院的屋檐上积了层白霜。萧念安带着狼崽们在院里玩雪,墨影最是兴奋,用爪子扒拉着雪堆,把鼻子埋进去,抬起头时,鼻尖沾着雪粒,活像个调皮的孩子。追风跟着念安堆雪狼,星儿则怕冷,缩在念安的怀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漫天飞雪。
苏瑶站在廊下看着,萧逸尘从身后给她披上披风:“看这光景,开春它们就能长半大了。”
“是啊,”苏瑶望着雪地里嬉闹的身影,“说不定明年秋猎,就能跟着念安跑了。”
墨影似是听到了“秋猎”二字,忽然从雪堆里抬起头,冲着苏瑶摇尾巴,像是在说“我也想去”。
雪落在狼崽们的绒毛上,落在萧念安的发间,落在苏瑶与萧逸尘相握的手上。王府的冬日因这三只小生命,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它们曾是山谷里无依无靠的幼崽,如今却在爱与陪伴里,成了这个家不可缺少的一员。
日子就这样在柴米油盐与欢声笑语中流淌,狼崽们的日常,成了王府里最寻常也最动人的风景——是清晨的等待,是午后的陪伴,是雪地里的嬉闹,更是那份跨越物种的温情,在岁月里静静发酵,酿成最醇厚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