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组的监视器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怀表上,我们的一举一动估计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明着去找那个什么“时间神殿”肯定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苏婉利用苏家残留的人脉和资源,弄来了一份高度加密的、关于那片传说区域的古代商路图和地质扫描数据。结合怀表给出的模糊坐标,我们总算锁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一片位于大陆腹地、早已被风沙掩埋了千百年的死亡禁区。
借口是现成的,晓晓“病情”需要静养,我们打算带她去找个偏远的“疗养圣地”。龙组那边虽然怀疑,但一时也找不到理由硬拦,只是派了无人机远远地吊着。
我们费了老大劲,换了四五种交通工具,最后一段路甚至是骑着当地人都不敢深入沙漠的骆驼进去的,总算把那烦人的尾巴甩掉了。
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烈日炙烤着沙丘,空气扭曲着,热浪扑面而来,吸进肺里都感觉火辣辣的。
根据地图和怀表微弱的指向,我们在这片沙海里跋涉了整整两天。
就在携带的淡水快要见底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地方。
那不是什么雄伟的宫殿,只是一片残破不堪的废墟,大半都被黄沙掩埋,只有几根断裂的巨大石柱和坍塌的墙壁倔强地露出沙面,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风化的石头表面刻满了完全无法辨认的古老符号,和怀表上的星辰图案、《往世书》残页上的纹路,隐隐透着同源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千面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沙子簌簌落下。
“怀表的指向到这里就变得非常强烈。”苏婉看着手中那枚依旧在倒走的怀表,又看了看探测器上混乱的能量读数,“而且这里的空间参数……很异常。”
何止是异常。
我们刚踏入废墟的范围,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前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周围的光线就猛地暗了下来,像是瞬间进入了黄昏!
空气中浮现出一些模糊、半透明的影子,穿着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服饰,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又像是在仓惶奔逃。他们的身影闪烁不定,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还能听到隐约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喧嚣声。
紧接着,周围的景象又猛地一变,变成了深夜,繁星满天,废墟却仿佛恢复了部分原貌,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然后又是白天,但建筑变得更加古老和宏伟……
时间的碎片在这里交错、重叠,我们像是站在一条混乱的时间河流边上,看着不同时代的倒影走马灯般闪过。
“小心!是时间乱流!”我一把拉住差点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古代武士幻影撞到的晓晓。
感觉脑子有点晕,像是有人把过去、现在、未来的画面撕碎了胡乱塞进我的视野里。
晓晓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不仅能“看”到,更能“感觉”到那些碎片中携带的、属于不同时代的混乱情绪,喜悦、恐惧、虔诚、绝望……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感官。
“哥……这里的时间……是碎的……”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声音发颤。
苏婉试图用设备记录和分析这些乱流,但数据完全混乱,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和图像疯狂跳动,根本没法看。
千面则显得异常沉默,他的拟态能力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身体轮廓偶尔会微微模糊一下。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时空错乱的废墟中穿行,寻找着可能的线索。怀表在这里似乎失去了精确指向,只是微微震动着,指针逆时针转动的速度好像……变快了一点点?
“这样乱找不是办法。”千面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沙子,他的眼神比平时更锐利,像是在努力分辨着什么。“这些幻影……有的很虚,有的……感觉稍微‘实’一点。”
他指着不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残垣断壁。
“去那边看看。”
我们跟着他走过去。那片区域的时间乱流似乎稍微平缓一些。
千面仔细查看着墙壁上的古老刻痕,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风化的纹路。
突然,他脚下的一块石板似乎松动了!
他反应极快,想稳住身形,但就在他重心变化的瞬间,周围的时间乱流猛地加剧!
我眼睁睁地看着千面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仿佛瞬间衰老了几十岁,鬓角出现了白发,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原状,甚至变得像个少年!
这诡异的变化只持续了一刹那。
但就在这变幻的间隙,他脚下那块松动的石板,被他身体的重量和那瞬间的不稳定,猛地压得向下沉陷了一寸!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机关转动的声响,在混乱的时间噪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我们脚下的地面,却实实在在传来了震动!
紧接着,在我们面前那面看起来无比坚固、刻满未知符号的石壁底部,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一道之前完全看不见的缝隙缓缓裂开!
沙子簌簌落下,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黑暗洞口。
一股带着陈腐泥土气息的、冰冷的风从洞内吹出,驱散了周遭的一丝炎热。
我们全都愣住了,凑到洞口前往里看。
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石阶向下延伸,没入未知的深处。
而在洞口边缘,那被磨蚀得几乎难以辨认的石壁上,我们用手擦开浮尘,看到了几个用那种古老花体字刻下的文字。
苏婉用手电照着,仔细辨认着那与《往世书》同源的字符。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抬起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时之殿堂……”
她轻声念出了那几个字的含义。
找到了!
怀表指引的终点,时间神殿的入口,竟然以这种方式,被千面在时间乱流的意外干扰下,阴差阳错地打开了!
我看着那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加速倒走的怀表。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下面,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