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几乎是飙车回到沈公馆的。
一路上,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母亲突然来访,念安被带走后未归……这绝不是巧合!
“念安呢?!”他冲进客厅,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焦灼。
佣人们噤若寒蝉,最终还是管家硬着头皮上前,战战兢兢地汇报:“少爷……老夫人下午来过,请苏小姐出去了一趟……苏小姐,就、就没再回来……”
果然!
沈清和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
一声威严的冷喝从楼梯口传来。沈老夫人扶着扶手,缓缓走下,身后跟着两个身形健硕、明显是练家子的护卫,堵住了玄关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老夫人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去找念安!”沈清和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母亲,您对她说了什么?又把她带去了哪里?”
“我说了什么?”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和现实!至于她去了哪里,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除了流落街头,还能去哪儿?”
“流落街头”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沈清和的心里,让他心脏猛地一抽,怒火瞬间燎原:“您凭什么这么做?!她是我的客人!”
“客人?”老夫人嗤笑,“清和,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对她的那点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允许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进我沈家的门!沈家未来的少奶奶,只能是如烟!”
沈清和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强压着怒火,试图沟通:“母亲,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念安她不是您想的那种人,她……”
“她是什么人我不在乎!”老夫人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在乎的是沈家的声誉和未来!柳家与我们门当户对,如烟端庄贤淑,对你又是一片痴心,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今晚你哪儿也不准去,好好在家准备,明天商会晚宴,我会当众宣布你和如烟的婚事!”
“什么?!”沈清和瞳孔骤缩,“我绝不会同意!”
“这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老夫人态度强硬,“我已经和你柳世伯商量好了。在晚宴之前,你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两个护卫,“看好少爷!”
这就是要软禁他了!
沈清和气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母亲那不容置疑的、充满了掌控欲的脸庞,又看了看那两个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的护卫,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他瞬间想通了很多关窍。
母亲故意挑他不在的时候来找念安。带念安出去,必然是让她看到了什么……联想到今天柳如烟突然出现在他处理事务的地点,并且异常“巧合”地与他“偶遇”,还做出一些看似亲密的举动……
当时他只觉烦躁,急于摆脱,并未深思。现在想来,这一切,根本就是母亲和柳家联手设下的局!
目的就是让念安“亲眼目睹”,让她误会,让她心灰意冷自行离开!
而母亲现在囚禁他,不让他去找人,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他挽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明天晚宴能顺利进行,彻底坐实沈柳两家的联姻!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算计!
沈清和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冰冷:“所以,今天柳如烟的出现,也是您安排好的?就为了让念安看见,让她误会我?”
老夫人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依旧强硬道:“是又如何?我这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那个苏念安,现在恐怕已经对你死心了,你就算找到她,又能如何?解释?她会信吗?”
沈清和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念安……她当时看到那一幕,该有多难过?她本就心思敏感,又刚经历身份转变,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
一想到她可能正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伤心落泪,甚至可能遇到危险,沈清和就感觉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去!
但他知道,母亲带来的这两个护卫是沈家拳法的高手,硬闯,他未必能占到便宜,反而会浪费时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妥协?
“母亲,”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您一定要做得如此绝情吗?”
老夫人见他似乎有软化的迹象,语气也缓和了些:“清和,母亲都是为了你,为了沈家。那个苏念安,配不上你。”
沈清和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暗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好,我可以不去找她。”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但是,”沈清和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母亲,“明天的晚宴,我希望您能给我,也给您自己,留一点余地。在事情没有完全确定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订婚的‘宣布’。”
他这是在以退为进。先稳住母亲,解除“囚禁”,才能有机会出去寻找念安。至于晚宴……他自有打算。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觉得儿子既然已经妥协,这点要求也可以满足。反正只要苏念安不在,以如烟的手段和两家的压力,清和最终只能就范。
“可以。”老夫人点了点头,“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到明天晚宴,我可以暂时不提订婚之事。但你和如烟的相处,必须让各位叔伯看到我们两家的诚意。”
“我明白。”沈清和淡淡应道。
老夫人见他如此“听话”,终于满意,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护卫离开,留下了两个人“保护”(监视)沈清和。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沈清和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冰冷而锐利。
念安,你到底在哪里?一定要等我。
明天晚宴……看来,他得送一份“大礼”给母亲和柳家了。
他转身,走向书房,看似是去处理公务,实则在经过一个心腹佣人身边时,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吩咐了一句:“想办法,找到苏小姐的下落,立刻通知我。”
那佣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清和知道,在找到念安之前,他必须隐忍。但明天的晚宴,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操控他的人生,伤害他在意的人!
这场由沈老夫人主导的“鸿门宴”,看来,要变得更加“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