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陆正弘来到郑沧海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郑沧海似乎还没睡,穿着睡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陆州牧?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郑大师,打扰了,有些关于那符箓的细节,想再向您请教一下。”
陆正弘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
他将陆正弘让进房间,两人在客厅沙发落座。
“郑大师,今日宴会上,我看您似乎对那张符箓颇为......熟悉?”陆正弘斟酌着用词,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郑沧海的脸,“此事关乎禹城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若大师知道些什么,还望不吝告知,州府上下,定感大师恩德。”
郑沧海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干笑两声道:“陆州牧言重了,我真的只是觉得那符箓笔法有些眼熟,与我早年学过的一些粗浅符箓之术略有相似,但绝非同一源流。至于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是真不知情啊。”
陆正弘心中暗恼,知道郑沧海是在搪塞。
他换了个方式,试图以利诱之:“郑大师,您也知道,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我无法向上面和百姓交代。大师若肯提供线索,无论是对是错,洛州都铭记大师的功劳,日后大师在洛州行事,州府定当全力支持。”
然而,郑沧海只是摇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陆州牧,不是我不肯说,是我真的不知道。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有人故意模仿我师门笔法栽赃陷害也未可知。此事,我真的爱莫能助。”
他态度坚决,守口如瓶。
陆正弘又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关于他师门、关于可能与他师门有渊源的其他势力等问题,郑沧海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直接以“师门隐秘,不便外传”为由挡了回去。
谈话进行了近半个小时,陆正弘一无所获,反而从郑沧海越来越僵硬的脸色中看出了一丝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陆正弘只得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郑大师休息了。今夜之言,出您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外传。”
“陆州牧慢走。”
郑沧海将陆正弘送到门口,关上房门后,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是冷汗密布。
他抬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挣扎。
“玄刹盟......他们竟然真的开始行动了,而且手段如此酷烈......这件事,水太深了,我绝不能掺和进去......”
他低声自语,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立刻离开禹城这个是非之地。
而另一边,陆正弘回到自己房间,脸色阴沉。
郑沧海的反应,几乎坐实了那符箓来历不凡,且背后隐藏着让郑沧海都感到恐惧的势力。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陈仙师,以及她背后的林先生了。”
他叹了口气,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面对这种超越世俗的力量和阴谋,他这封疆大吏的权力,似乎也显得苍白起来。
......
次日清晨,郑沧海便以“另有要事”为由,匆匆离开了禹城。
他甚至没有与陆正弘当面告别,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信函。
觉明法师也随后告辞返回南华寺。
陆正弘心中了然,也不点破,亲自安排车队,准备护送陈婉清返回镜州。
他特意与陈婉清同乘一车,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想在路上再探听一些关于林先生和此事背后隐情的信息。
车队行驶在返回镜州的高速公路上,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陆正弘与陈婉清坐在后排,正闲聊着一些关于修行界的常识,忽然,陈婉清眉头微蹙,心生警兆!
“小心!”
她低喝一声,几乎同时,右手并指如剑,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自她指尖迸发,瞬间化作一个半透明的、流转着符文的光罩,将整辆车笼罩其中!
这是林默当初护身的玄甲符,如今踏入显形境界之后,他将其重炼了一遍,威能大增,将其送给陈婉清做保命之用。
“砰!!!”
一声巨响传来!一辆原本正常行驶在侧后方的大型货车,仿佛失控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加速,狠狠撞向了陈婉清他们所乘轿车的侧面!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辆剧烈震动,但在那淡金光罩的保护下,车体虽然变形,车内的人却只是感到一阵猛烈晃动,并未受到任何实质伤害。
司机吓得脸色惨白,死死稳住方向盘,将车艰难地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那辆肇事货车也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来的却并非惊慌的司机,而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头戴偃月冠,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他缓步走来,目光如电,直接锁定刚从车内下来的陈婉清,嘴角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
“果然有些门道,难怪能破去贫道的‘聚阴导煞符’。”道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小丫头,你是林默的弟子?”
陆正弘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那道人瞥了陆正弘一眼,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世俗官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可饶你不死。”
他周身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竟让久居上位的陆正弘感到呼吸一窒,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发白。
陈婉清将陆正弘护在身后,面对这位气息深不可测的道人,她面色凝重,但并无惧色:
“阁下在禹城布下那等阴损符箓,祸及数十万生灵,就不怕天道因果吗?”
“因果?”道人嗤笑一声,“弱肉强食,便是天道!区区凡人性命,能为贫道试探尔等虚实,是他们的荣幸。”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婉清:“林默辱我玄刹盟,更试图挑战尊主,实数不敬!贫道郑沧澜,今日便先拿他的弟子收点利息!”
他心中暗自思忖:
‘堂兄郑沧元曾言,那林默修为深不可测,疑似已步入高深之境,我绝非其对手,但眼前这小丫头,不过初入日游,仗着林默赐下的几道符箓罢了。打不过林默,难道还收拾不了他的弟子?正好擒下她,逼问林默的功法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