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林还笼在薄雾里,陈沐阳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带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他握紧贝壳铲,目光扫过脚下丛生的灌木——塔卡娜说过,那种叶片呈锯齿状、开淡黄色小花的植物下,往往藏着能吃的野薯。
\"小心藤蔓。\"陈景行的枣木拐杖拨开垂落的绞杀榕,褐色树皮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这片区域野猪多,咱们动静小点。\"老人镜片后的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腰间挂着用露兜树纤维编的绳套,随时准备套住突然窜出的猎物。
村子里,阿帕奇正用火山岩磨盘碾磨椰蓉。白色的椰丝簌簌落下,混着她前日晒干的海风藤粉末,散发出独特的香气。马库图带着少年们在修补树皮筏,用贝壳刀削下的椰子纤维仔细填塞缝隙,\"出海捞鱼前得把筏子加固好。\"他一边说,一边将融化的龙血树树脂涂抹在接口处。
陈沐阳蹲下身子,贝壳铲小心地刨开腐叶层。潮湿的黑土翻起时,一股淡淡的薯香飘出。果然,浅棕色的薯块露出一角,表面布满细小的根须。他兴奋地转头:\"爸,找到了!\"话音未落,突然从灌木深处传来窸窣声。
陈景行立刻握紧拐杖,青铜钩子对准声音来源。一只灰褐色的刺豚鼠窜出,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两人手中的野薯。陈沐阳迅速解下腰间绳套,手腕一抖,绳套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套住刺豚鼠后腿。小家伙拼命挣扎,却被陈景行稳稳按住。
\"好肥的家伙。\"老人用匕首快速处理猎物,手法利落,\"今晚有肉吃了。\"刺豚鼠的皮毛被仔细剥下,肉被切成小块,用掺了火山盐的海水浸泡——这是去除腥味的关键。
与此同时,陈沐阳继续挖掘野薯。这些椭圆形的薯块大小不一,最大的足有拳头大。他将薯块放在溪水边清洗,粗糙的外皮在水流冲刷下露出淡黄色的肉质。塔卡娜教过,这种野薯需要烤透才能去除微毒,表皮烤至焦黑时最为香甜。
回村的路上,陈沐阳还顺手摘了些宽叶的野薄荷。这种薄荷气味浓烈,叶片背面泛着淡淡的紫色,是绝佳的调味料。阿帕奇看到他怀中的收获,立刻用贝壳刀将薄荷叶切碎,与椰蓉、海风藤粉末混合,调配出独特的腌肉酱料。
烹饪在午后正式开始。马库图用玄武岩块砌起双层烤炉,内层放置烧红的火山岩,外层用湿润的黏土密封保温。陈沐阳将野薯直接埋进滚烫的火山灰中,又在烤架上串起腌制好的刺豚鼠肉。肉块在炭火上滋滋冒油,阿帕奇不时刷上调配好的酱料,浓郁的香气很快飘散开来。
\"差不多了。\"陈景行用匕首插入野薯,抽出时刀刃干净利落,\"焦壳能锁住甜味。\"他小心剥去烤得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绵软的薯肉,热气裹挟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沐阳迫不及待咬下一口,软糯的薯肉在舌尖化开,微微的焦香混合着天然的甜味,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刺豚鼠肉也烤得恰到好处。外层焦脆,内里鲜嫩多汁,海风藤的辛香与薄荷的清凉完美融合,每一口都充满嚼劲。马库图啃着骨头,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比前几天抓的野兔还香!\"少年们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嘴流油,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
阿帕奇则煮了锅海鲜汤。清晨打捞的石斑鱼切块,与新鲜的蛤蜊、海藻一同入锅。火山岩煮出的汤水格外鲜甜,撒上切碎的野薄荷后,清香四溢。陈沐阳捧着贝壳碗,先喝一口热汤暖胃,再咬一口鱼肉,鲜嫩的口感与浓郁的汤汁在口中交织,浑身都暖了起来。
暮色渐浓时,天空之泪的匣子在月光下微微发亮。陈沐阳打开匣子,菱形器物表面的纹路似乎比往常更清晰,仿佛在默默记录着这场普通却美味的晚餐。远处传来夜枭的鸣叫,篝火噼啪作响,众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明日去红树林抓泥蟹的计划。
陈沐阳望着星空,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在这片古老的大洋洲土地上,每一次觅食都是生存智慧的考验,而每一顿饱餐,都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