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初雪掠过亚平宁山脉,陈沐阳呵出的白雾在青铜望远镜镜片上凝成霜花。镜中,罗马大道蜿蜒如银蛇,五十辆覆着铁甲的攻城车正碾过结冰的路面,车轮与碎石碰撞的声响穿透数里,惊飞了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他转身时,斗篷下摆扫落木栅栏上的积雪,露出下方暗藏的青铜弩机——这些仿照东方连弩改良的武器,箭槽里早已填满淬毒的短矢。
陈景行坐在茅草屋的火塘旁,用铁钳翻动着烤得金黄的面饼。老人布满冻疮的手指捏起一小撮从非洲带来的孜然粉,均匀地撒在饼面:\"瓦勒里安这次动用了禁卫军的攻城器械,那些龟甲车的铁皮足有三指厚。\"他咳嗽着指向墙角的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用火山岩磨制的破甲锥,\"让布伦努斯通知铁匠,把罗马头盔熔了,连夜打造三百枚箭簇。\"
黄昏时分,村落笼罩在蓝紫色的暮色中。阿帕奇带着孩子们收集松果,这些裹着松脂的果实将成为火攻的绝佳材料。女人们则围坐在纺车前,将亚麻与羊毛混纺成厚实的冬衣,织物上交织着罗马几何纹与高卢图腾。陈沐阳穿梭在工坊间,指导工匠将罗马战车的青铜轮毂改造成滑轮组——它们将用于操控山顶的巨石机关。
子夜的钟声惊醒了沉睡的村庄。陈沐阳猛然从草垫上翻身而起,远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让他瞳孔骤缩。他抓起墙角的铁制匕首冲出门外,雪地上凌乱的脚印直通谷口。了望塔上的哨兵吹响海螺,尖锐的警报声撕破夜空,惊得圈中的山羊发出不安的咩叫。
\"是夜袭!\"陈景行拄着重新加固的枣木拐杖,在寒风中辨认着地平线上晃动的火把。罗马士兵的盾墙如黑色潮水般涌来,最前方的龟甲车披着浸油牛皮,车顶的了望孔里探出弩箭。陈沐阳抬手示意,高卢战士们拉动绳索,预先埋设在道路两侧的\"地刺阵\"轰然启动——数百根削尖的橡木桩穿透积雪,刺入战马的前蹄。
战马的悲鸣响彻山谷,罗马军阵顿时大乱。陈沐阳抓住战机,挥动令旗。山顶的滑轮组发出吱呀声响,裹着沥青的巨石顺着滑道疾驰而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火痕。当巨石撞上龟甲车,铁皮被撞出凹陷,车内的士兵发出闷哼。但瓦勒里安早有防备,第二排士兵迅速补上缺口,盾牌组成的防线密不透风。
陈景行指挥弓箭手点燃松果箭矢,橘红色的箭雨划破夜空。燃烧的松脂滴落在罗马士兵的盾牌上,却被他们迅速抖落。眼看攻势受阻,陈沐阳突然想起在美洲对抗西班牙殖民者时的战术,他冲向弹药库,捧起装满辣椒粉的陶罐:\"往箭头上抹这个!\"
改良后的辣椒粉箭矢呼啸而出,精准射入罗马士兵的面甲缝隙。被辣得睁不开眼的士兵们丢下盾牌,捂着口鼻惨叫。陈沐阳带领敢死队趁机杀出,铁制匕首在月光下划出致命弧线。他侧身避开刺来的标枪,反手将匕首刺入敌人腋下,温热的血溅在结冰的地面,瞬间凝成暗红色的冰晶。
混战中,陈景行发现了瓦勒里安的身影。这位总督身披镶嵌红宝石的锁子甲,在亲卫队的簇拥下指挥作战。老人举起改造后的罗马弩炮,瞄准那抹耀眼的红光。当弩炮发出轰鸣,瓦勒里安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头盔上的羽毛却被削去半截。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罗马军队终于撤退。陈沐阳站在染血的雪地上,看着敌人的火把渐渐远去。他弯腰拾起一枚罗马士兵遗落的鹰徽,金属边缘的齿痕如同这个帝国的命运——看似坚不可摧,却已布满裂痕。村落里,受伤的战士被抬进温暖的木屋,阿帕奇调配的草药香混着硝烟,弥漫在渐亮的天空下。而远处的罗马大道上,积雪正悄然覆盖这场惨烈战斗的痕迹,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