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警察总局顶层指挥中心。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应急灯的红光下,阿豹的尸体靠坐在墙角,如同一尊被子弹撕碎的破烂雕塑。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蓝紫色液体混合着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上密布的弹孔中汩汩涌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散发着诡异甜腥恶臭的血泊。血泊边缘,特制的白色吸附棉正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变黑碳化,勉强阻止着这致命液体的扩散。
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生化处理人员,如同面对瘟疫源头,动作僵硬而谨慎。一人用长柄钳夹起一块沾满蓝血的金属碎片,钳尖接触处立刻冒出缕缕白烟,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腐蚀性极强!未知生物毒素!必须立刻焚毁!”防护服内的声音沉闷而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老鹰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额头的纱布渗着血。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染血的女儿照片,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具流淌着非人血液的尸体。是这张照片…让这头凶兽在最后一刻迟疑了?一丝荒谬的念头闪过,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荆棘会…到底招惹了什么?
“爸…”女儿小雅颤抖的声音传来,她被女警护在身后,惊恐地看着这片血腥地狱。
“带她走!立刻!”老鹰厉声喝道,用身体挡住女儿的视线。他不能让她看到这些,更不能让这诡异的蓝血…沾染到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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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菌舱内的蓝瞳君王】
“静默方舟”基地,核心医疗区。
死寂被打破。巨大的维生舱内,冰霜正在加速融化,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剧烈翻涌,如同被煮沸。刘天尧悬浮其中,焦黑碳化的体表如同破碎的陶俑,布满狰狞的裂痕。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眼皮上的焦痂彻底崩裂,露出下面一双…纯粹幽蓝、毫无人类情感、如同深渊寒冰般的眸子!
那蓝瞳穿透翻腾的液体和融化的冰霜,死死锁定在舱外那个胸口绣着雪山标志的研究员身上。眼神冰冷、漠然,如同神灵俯视蝼蚁。
研究员浑身僵硬,防护面罩后的脸毫无血色,冷汗浸透了里衣。狂喜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成功了?不…他释放了一个…怪物!
“耦合度…98%…99%…100%!”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绝望的峰值!“神经重塑完成!蓝血…完美融合!目标…苏醒!”
“嗡——!”
维生舱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舱门液压锁…自动弹开!粘稠的蓝色液体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臭氧味,瞬间淹没了小半个医疗区的地面!
刘天尧的身体,随着液体的涌出,缓缓坐起。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焦黑的碳化皮肤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光洁如新生、却隐隐流淌着幽蓝光泽的皮肤!他赤裸着身体,缓缓站起,踏出维生舱,踩在冰冷粘稠的液体中。
水滴顺着他新生的、线条完美的肌肉滑落。他微微歪了歪头,那双纯粹的蓝瞳,不带一丝波澜地扫过瘫软在地的研究员,扫过惊恐的监测员,扫过这间充满精密仪器和死亡气息的房间。
“名字。”一个声音响起。冰冷、平直、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音。是刘天尧在说话,但声带仿佛被改造过,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研究员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刘…刘天尧…”
“刘天尧…”蓝瞳的主人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的意义。几秒钟后,他抬起一只手。那只手,皮肤下隐约可见幽蓝的光脉在流动。
“权限。”他再次开口,依旧是冰冷的陈述句,而非疑问。
研究员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指向控制台:“最高…最高权限指令…在…在主控台…”
刘天尧(或者说,占据这具躯壳的存在)迈开脚步。动作起初有些滞涩,但几步之后,变得流畅而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无视了脚下粘稠的液体和瘫软的人类,径直走到主控台前。
蓝瞳扫过复杂的按键和屏幕。然后,他伸出手指。指尖触碰控制台的瞬间,屏幕上的加密界面如同冰雪般消融!最高权限…被瞬间获取!
他调出基地结构图,蓝瞳锁定了一个出口坐标。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犹豫。
“目标:清除障碍。建立连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下达命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转过身,蓝瞳再次看向瘫在地上的研究员。
研究员对上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蓝眸,巨大的恐惧让他失禁。“不…不要杀我…我创造了你…我…”
刘天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对着研究员的方向…虚空一握!
“呃啊——!!!”
研究员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他颅内…疯狂搅动!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从研究员脖颈处传来!
他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歪向一边!瞳孔扩散!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随即瘫软下去,再无生息。嘴角流出混合着脑浆的血沫。
刘天尧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一粒灰尘。他迈过研究员的尸体,朝着基地出口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幽蓝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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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血誓的荆棘烙印】
K市第一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腐败蓝莓的怪异甜腥。铁手躺在病床上,右臂缠满渗血的绷带,那柄淬毒的三棱军刺已被取出,但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骇人的紫黑色,肿胀发亮,边缘皮肤下…隐隐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淡蓝色荧光!
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不断灼烧着他的神经。但他死死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的不再是绝望,而是…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老王…死了。”病床边,那名国际刑警便衣(代号“信鸽”)声音低沉,将一张染血的照片放在铁手眼前。照片上是老王憨厚的笑脸,背景是“平安杂货铺”的柜台。“‘白山’的‘雪鸮’干的。一刀毙命。”
铁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渗出血丝!老王…那个收留他、给他武器、唯一还叫他“兄弟”的老头…也死了!为了他!
“荆棘会…没了。”铁手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恨,“阿豹死了…尧哥…生死不明…钉子(陈小川)…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他睁开眼,死死盯着自己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盯着那丝微弱的蓝光。“他们…在我身上…留了东西。”他猛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尽力气抓住“信鸽”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皮肉!“这光…和豹哥…一样!是毒!也是…刀!”
“信鸽”眼神锐利:“我们化验了你的血液样本。里面…有和阿豹体内相似的未知活性物质。很微弱,但…在扩散。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会把你变成什么。”
“我不在乎!”铁手低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变成怪物…更好!我要用这毒…这刀…撕开‘白山’的喉咙!咬死千夏那个贱人!给老王报仇!给豹哥报仇!给荆棘会…所有兄弟…报仇!”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管不顾!“给我…武器!情报!我要…亲手…宰了他们!”
“信鸽”按住他:“你现在动不了!而且,你体内的东西…很危险!我们需要观察…”
“观察个屁!”铁手猛地甩开他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对方,“等你们观察完…黄花菜都凉了!仇人…早跑了!”他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我知道…你们想利用我…当棋子…打进‘白山’…好!我当!但条件…是现在!立刻!给我能杀人的东西!还有…尧哥的消息!活要见人!死…我要见尸!”
“信鸽”沉默地看着铁手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仇恨。几秒钟后,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盒,放在铁手枕边。
“里面有一支特效镇痛剂,能暂时压制你的痛苦,但会加速你体内物质的代谢…后果未知。还有一个加密通讯器,单线联系。最后…”他顿了顿,“是老王用命换来的…‘白山’在K市的一个临时安全屋地址。里面…可能有你要的‘武器’。”
铁手一把抓过金属盒,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抓住了…复仇的刀柄!他眼中的蓝光,似乎…炽盛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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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之里暗门的血色足迹】
R国京都,“樱之里”会所深处。
“月见”和室已沦为修罗场。纸拉门尽碎,榻榻米被鲜血浸透,破碎的屏风上溅满红白之物。服部老者倒在血泊中,身中数弹,羽织破碎,手中紧握的肋差沾满敌人的血,眼神凝固在死前的决绝。千夏的月白和服肩头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安娜的子弹所赐),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杀意已化为焚天的烈焰!
安娜·索罗斯站在门口,金发凌乱,海蓝色的眼眸燃烧着疯狂的恨意,手中的银色大口径左轮枪口,还残留着发射后的青烟,正死死锁定千夏的眉心!
“去死吧!贱人!”安娜狞笑着,再次扣动扳机!
“砰!”
枪声炸响!
千夏在安娜抬手的瞬间,身体已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扑倒!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带起几缕断发!同时,她手中那柄小巧的掌心雷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安娜闷哼一声!左臂爆开一团血花!手中的左轮差点脱手!她踉跄后退,撞在门框上!
千夏则借着扑倒的势头,翻滚到和室最内侧那扇描绘着富士山雪景的巨大屏风后!她染血的手指在屏风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浮雕樱花上猛地一按!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屏风后的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向下延伸的阶梯!
千夏毫不犹豫,强忍肩头的剧痛,闪身扑入暗门!
“想跑?!”安娜怒吼!不顾左臂的枪伤,举枪对着暗门方向疯狂射击!
“砰砰砰!”
子弹打在暗门边缘的石壁上,火星四溅!但千夏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暗门迅速合拢!
安娜冲到暗门前,用力捶打墙壁,暗门纹丝不动!她眼中怒火滔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搜!给我把这里翻过来!找到开启机关!”安娜对着通讯器咆哮!她带来的枪手们开始在狼藉的和室内疯狂搜索。
安娜捂着流血的左臂,目光扫过地上服部老者的尸体,又看向那扇紧闭的暗门,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千夏…你跑不了!你的白山…你的京都…都要给你陪葬!”
她走到暗门前,蹲下身,用染血的手指,在暗门下方极其隐蔽的缝隙边缘…抹上了一道新鲜的血痕!那是她自己的血!
“追!”安娜站起身,眼神冰冷,“顺着血迹!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来!我要亲手…剥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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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暗巷的蓝血引信】
K市,老城西区边缘。
夜色如墨。废弃的“红星”污水处理厂已不复存在,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般的深坑!坑内依旧翻滚着浓烟和暗红的火焰,刺鼻的化学品恶臭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即使隔着几条街也能闻到。警灯闪烁,救援车辆轰鸣,这片区域已被彻底封锁。
距离巨坑不到两条街的一条狭窄、污水横流的暗巷深处。这里是老城拆迁的遗忘角落,堆满垃圾和废弃建材,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酸腐的气味。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闪进巷子最深处。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掀开一个锈蚀的、半埋在垃圾堆里的铁皮井盖,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入口。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下水道内,恶臭扑鼻,污水没及脚踝。他打开微型手电,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他沿着肮脏的管壁摸索前行,最终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堆放着一些防水油布和工具箱的岔道角落停下。
他掀开油布,露出下面一个沉重的、沾满污泥的金属箱。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几把保养良好的手枪、备用弹匣、几捆现金、几本伪造证件…还有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密封注射器!
男人(正是之前刺杀铁手失败的“蝮蛇”)脱下连帽衫,露出脖颈上狰狞的蛇形刺青。他左腿膝盖处缠着渗血的绷带(被铁手石膏腿砸伤),动作有些僵硬。他拿起那支蓝色注射器,对着手电光看了看。液体在光线下散发着妖异的微光。
“该死的瘸狗…”蝮蛇低声咒骂着,眼中杀机凛然。他需要快速恢复战斗力,完成对铁手的灭口任务!这支高纯度战斗兴奋剂…虽然副作用巨大,但能让他暂时忘记疼痛,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他毫不犹豫,撕开注射器包装,将针头狠狠扎进自己颈侧的大动脉!将里面所有的蓝色液体…全部推注进去!
“呃啊——!”
剧痛伴随着一股狂暴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蝮蛇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颤抖!脖颈和手臂上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突!皮肤下,隐约泛起一丝…与阿豹身上相似的、极其微弱的淡蓝色荧光!那只受伤的膝盖,疼痛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血丝密布,瞳孔边缘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诡异的蓝芒!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出骨节爆响的声音!力量!狂暴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铁手…”蝮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这次…看你怎么躲!”
他抓起一把手枪,利落上膛,身影重新没入下水道的黑暗之中,朝着医院的方向…急速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