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份退役通知书，冯栋表情复杂。
但他能接受。
就像朱彬昊说的，他执行命令无疑是最标准的，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有些事情，一旦动了心思，那就已经错了。
虽然...
有些委屈吧。
但最起码，他不丢人。
唐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冯栋叹了口气。
这场人生变故，来得太快。
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执行一个命令，到现在，却成了他的人生。
两人目送朱彬昊离去之后，转身回到民宿。
看着他俩，陈凡伸手道：“坐！”
两人来到茶桌前坐下，安妮坐在那儿，顺手给两人倒了茶水。
陈凡道：“我之前的安排，有异议吗？”
两人都摇头。
陈凡点头道：“很好！”
“唐龙，把你的账户给安妮。”
唐龙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把卡号写给安妮。
安妮拿起手机操作了起来，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楚暖楚冬也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陈凡道：“转了多少？”
安妮道：“五千。”
陈凡点头，看着唐龙道：“这五千，是给你预约的工资。”
“我再给你五天的假期，把事情处理完，然后，老老实实的回来赚钱还账。”
唐龙深吸一口气。
“三天就够了。”
陈凡道：“随你。”
扭头看着冯栋，陈凡道：“至于你！”
“有不服的吗？”
冯栋干笑一声。
“我都成傻批了，还有什么不服的？”
陈凡点头。
“挺有觉悟。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起身，冯栋道：“那，那我送他。”
陈凡点头，冯栋拿了车钥匙，转身带着唐龙车门去了。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陈凡道：“哎，总算告一段落了。”
来到外面，陈凡看着头顶的大月亮笑了笑。
“十五了吧？”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对。”
陈凡没有回头也知道，除了川子，没人会这么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
“农历七月了，七月十五...嗯？”
远处，两辆车开了过来。
陈凡晃着身体走了过去。
车停下，沈佳铭带着人走了下来。
“陈总，活动身体呢？”
陈凡舒展着胳膊道：“活动活动，沈总可是好几天没出现了。”
沈佳铭笑道：“公司新的coo已经上任了，这段时间在进行工作交接，总得安排到位才行。”
“对了，陈总现在也是我们公司股东，下个月盈利分红，陈总的收获可不会小啊。”
陈凡笑道：“嗨，马马虎虎吧，我对钱兴趣不大。”
沈佳铭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月亮。
陈凡道：“今晚专程过来看女儿？”
沈佳铭摇头。
“七月十五了，我去别墅给老楚上了香，烧了点供奉。”
陈凡沉默。
小时候他不理解这些，只是每年看到老爸老妈逢年过节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觉得又搞笑又无趣。
再后来，他上了学，开了智。
他对这些没有好奇也不觉得搞笑，只觉得无聊。
封建迷信而已，都知道那不科学，可为什么还要浪费钱和精力去烧纸烧香？
烧香。
在陈凡眼中，有些有钱人一支香几百块，几千块，甚至几万几十万。
图什么？
图心理安慰？
那你别做亏心事啊。
再后来，陈凡知道的更多了。
他对这些更加嗤之以鼻。
寺庙里烧香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图平安。
佛家也好，道家也好，从来也没说过信我就得烧香。
而是说，如果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来我这儿寻求安慰？
那你去烧一支香。
举起香的时候，你抬头看看，放下香的时候，你再低头看看。
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的，不是那什么几根香烧成什么样代表着什么意思。
什么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
其实，烧香的本意是，让你看着有形有质的香，随着时间推移，变成了无形无质的烟，风一吹。
除了一点香灰，其他的什么都没了。
不管是烧纸还是烧香，最后都是这个结局。
如果你能看到这些，那你就应该明白。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还活着，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死了，也不过一捧黄土而已。
功名利禄，等到生命尽头，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一口烟，随风就散了。
这才是烧香的本意。
再后来......
陈凡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听从老爸的安排，去给爷爷上支香。
那支香，什么都不代表。
只是代表着，对亲人的思念！
我们已经没办法去向对方表达什么，其实父母比陈凡更清楚那些都是假的。
可这，却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
“哎，这俩丫头这段时间还好吧？”
“没给你惹麻烦？”
陈凡笑道：“那倒没有，挺好的，你去吧，我转转！”
沈佳宜笑道：“那行，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沈佳宜朝着民宿去了，陈凡看了眼她的背影，迈步朝着远处散步。
川子道：“咱去哪儿？”
陈凡头也不回道：“转转！”
川子眼神疑惑。
“那，为什么不在民宿门口转。”
陈凡道：“地方太小，活动不开！”
川子回头看了看，盯着陈凡的背影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是在躲谁？”
陈凡回头道：“扯淡，我躲谁？”
川子摇头。
“那我不知道，躲，沈总？”
陈凡哈哈大笑。
“我躲她？”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躲她干什么？”
川子无语。
几分钟后。
“陈总，再往前就跑到大门口了，你要出门吗？”
陈凡头也不回道：“瞎说，我溜达！”
半个小时后，陈凡看见沈佳铭的车队走了。
他这才晃悠着朝民宿走了回去。
路上遇到了彭永泉，陈凡又跟他聊了聊。
彭永泉虽然一直管理着马场，但对旅游项目的规划和设计，多少还是没什么经验。
这几天一直在四处参观，试图再找找灵感。
可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凡。
他没经验，有人有啊！
李丽娟！
丽影国际在全世界各地开发各种旅游项目，她手底下能人多得是。
让她派个人过来看看不就行了吗？
就算来不了，让彭永泉跟她手底下的人交流交流，也能涨涨知识。
听到这个建议，彭永泉也是十分愿意。
这一耽误，又是快一个小时，等陈凡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刚准备走进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啜泣声。
退后两步，陈凡朝着房顶看了看。
挥手打发川子进去之后，陈凡顺着楼梯，默默地来到房顶。
月光下，一道清冷的身影坐在房檐上，长发披散，盖住了侧脸。
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