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着人流往灵溪坊市里头走,叶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不舒服,是太扎眼了 —— 他身上还穿着从帝都带来的青衫,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虽然没绣花纹,可在一群穿粗布、兽皮的散修里,还是像黑夜里的灯似的。
有个挑着灵材担子的老头,路过时还特意瞅了他两眼,眼神里带着点好奇;还有两个穿短打的修士,交头接耳的,嘴型看着像在说 “哪来的富家子弟”。
叶凡心里头咯噔一下 —— 坏了,这打扮太惹眼了。
他赶紧往旁边拐,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 —— 巷子窄得很,墙根堆着点废弃的灵木枝,还沾着点露水,刚好能挡住外头的视线。
他摸出储物戒里的灰色布衣,这是在镇荒城特意买的,料子有点糙,袖口还缝了个补丁,当时觉得丑,现在倒觉得正好。三两下把青衫脱了,换上布衣,刚穿上就觉得领口有点勒,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矿渣 —— 是之前试衣服时蹭上的,倒显得更像跑江湖的散修了。
接着又摸怀里的东西:皇帝给的镇国公玉佩、朝服上拆下来的玉扣、还有刻着 “叶” 字的印章,全塞进储物戒最里面的格子,压在青铜板下面 —— 这些玩意儿太显眼,万一被人认出来,指不定就问东问西。
最后是调修为。
叶凡闭上眼睛,运转混沌灵罡,把外显的气息往下压 —— 从灵罡境后期慢慢降到六重,不多不少,刚好卡在 “有点自保能力,又不算厉害” 的档口。他还特意让气息有点不稳,像刚突破没多久,没彻底稳固似的。
刚调好,就听见巷口有脚步声。
他赶紧装作系鞋带,眼角瞟过去 —— 是个穿灵溪宗外门服饰的弟子,手里拿着个册子,扫了他一眼,见他就灵罡境六重的样子,没多停留,嘴里还嘀咕着 “又是个来混饭吃的”,扭头就走了。
叶凡松了口气,摸了摸脸,把之前那点 “天才” 的傲气收得干干净净,眼神放得平和,还特意加了点茫然 —— 就像刚从偏远小地方来,连坊市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散修。
“从今儿起,没什么镇国公,也没什么百朝大战季军。”
他攥了攥拳头,指节有点发白,心里头却清明得很,“我就是叶凡,一个来宗门域混口饭吃、想好好修炼的散修。”
把帝国那些荣耀、恩怨,全像叠衣服似的,整整齐齐封在心里头,暂时不去想。
做完这些,他才走出小巷子,重新融进人流里。
这次没人再盯着他看了 —— 周围全是跟他差不多打扮的散修,有的背着剑,有的提着药篓,有的跟他一样,东张西望的,眼里全是好奇。
叶凡跟着人流走,没敢乱闯:
看见路边有个摆摊的,卖的是刚采的灵草,叶子上还沾着泥,摊主喊 “便宜卖了!五十下品灵石一把,炼丹刚好!”,他就凑过去看了看,手都没敢伸 —— 怕露怯,不知道怎么砍价;
看见前面有个挂着 “散修客栈” 牌子的门脸,门口堆着几个行李,他就记在心里 —— 等会儿说不定能在这儿住,应该不贵;
还听见旁边两个人唠嗑,说 “坊市西头有任务榜,能接活赚灵石”,“灵溪宗下个月要招外门弟子,灵罡境五重就能去试试”,他赶紧把这些话记在脑子里 —— 这都是活命的路子。
走着走着,叶凡突然觉得心里头敞亮多了。
没了爵位的束缚,不用再想朝堂的勾心斗角,不用怕楚风的眼线,就想着怎么赚灵石、怎么提升修为、怎么打听升仙台的消息 —— 反而踏实。
新身份,就像换了个活法。
虽然肯定会难,比如赚灵石可能要去杀妖兽,打听消息可能要被坑,说不定还会被欺负,但至少,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是往宗门域深处走的路。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 —— 人流往一个方向涌,好像是去任务榜的地方,声音闹哄哄的,还夹杂着 “我接这个杀魔狼的活!”“这个找灵矿的任务给我留着!” 的喊声。
叶凡脚步顿了顿,也跟着往那边走 —— 先赚点灵石再说,总不能坐吃山空。
只是,这任务榜的活,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遇到认识他的人?
他摸了摸怀里的紫霄传讯符,又攥了攥储物戒里的上品灵石,心里头定了定 —— 不管咋样,先试试再说。散修的日子,总得开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