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万龙玄水大阵”光罩的瞬间,仿佛一步从相对安宁的港湾踏入了狂暴的炼狱。
外界海水的压力骤增,其中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逸散的灵力乱流以及法器对撞后残留的刺鼻能量气息。视线所及,不再是坊市内井然有序的建筑,而是破碎的礁石、漂浮的残骸、以及被染成暗红色的海水。远方,玄骨门庞大的舰队如同匍匐的巨兽,不断喷射出毁灭性的光柱,轰击着坊市防护罩,每一次命中都激起漫天光华和剧烈的震荡。更近处,无数小型的战斗在海域各处爆发,灵光闪烁,怒吼与惨叫不绝于耳。
张谦(墨渊)率领的玄水会侦查小队,如同一条灵活的黑色箭鱼,在混乱的战区边缘快速穿梭。他们尽量依托着海底山脉的阴影、大型残骸的遮蔽前行,收敛气息,避免与敌方大部队正面碰撞。他们的任务是侦查,是窥探敌方的虚实,而非硬碰硬的决战。
小队成员共计三十人,除了张谦亲自带领的十名精锐,青鳍和岩甲各带十人分布在左右两翼数里之外,呈一个松散的三角阵型相互策应。毒娘子手下的几名探子则如同幽魂,潜行在更外围的区域。
张谦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海水传递来的信息庞杂而混乱,但他依旧能从中分辨出哪些是混乱的自然灵力,哪些是阵法残余,哪些是……带着敌意的、有序的能量源。
“左侧三里,有轻微法力波动,约五人,正在靠近。”张谦的声音通过玄水会特制的传讯鳞片,清晰地传入小队每个成员的耳中。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借助一处崩塌的巨大珊瑚丛隐藏身形。很快,一队身着玄骨门制式灰色道袍的修士,出现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这五人修为皆在筑基初期到中期,脚踏一种梭形的水行法器,行动迅捷而警惕,显然是一支负责清理战场边缘、侦查敌方散兵游勇的巡逻队。
他们并未发现隐藏在珊瑚丛中的玄水会小队,而是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搜索而去。
“会长,要不要……”身旁一名玄水卫小队长,本体是嗜血狂鲨的“血牙”,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对付这种小股巡逻队,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迅速吃掉。
张谦目光微凝,摇了摇头。他的神识捕捉到更远处,还有几股类似的巡逻队气息在活动,彼此间距离不算太远,一旦这边动手未能瞬间解决,很可能引来围攻,暴露行踪。
“我们的目标是更大的鱼,或者找到他们的弱点。这些小虾米,暂时放过。”张谦冷静地命令道,“继续向东南方向渗透,注意避开他们的巡逻路线。”
小队再次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然而,战争的迷雾总是充满意外。就在他们试图绕过一片能量紊乱的暗流区时,异变陡生!
“嗡——!”
一道无形的灵力波纹如同水母的触须般扫过他们所在的区域!这是某种探查阵法被触发的迹象!
“不好!被发现了!”张谦心中一凛。
几乎在同时,侧后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一支缠绕着惨白色骨火、速度快得惊人的骨箭,撕裂海水,带着凄厉的鬼啸之音,直射队伍末尾一名玄水卫!
那名玄水卫反应也是极快,怒吼一声,瞬间激发护体妖罡,同时挥动手中分水刺格挡。
“轰!”
骨箭撞在分水刺上,轰然炸开!惨白色的骨火如同附骨之疽,瞬间蔓延到那玄水卫的手臂和半个身躯,不仅灼烧血肉,更在侵蚀他的妖力和神魂!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条手臂几乎被废,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结阵!御敌!”张谦厉喝一声,身形已然挡在了队伍最前方。
只见从侧后方的礁石阴影中,迅速闪出八名玄骨门修士。为首一人,修为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手持一柄白骨长剑,眼神阴鸷。其余七人,五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站位隐隐契合某种阵势,气息相连。
这支巡逻队的实力,远比刚才遇到的那支要强!而且,他们显然配备了更高级的探查和攻击法器!
“哼,果然有妖族的耗子溜出来了!”那筑基后期的首领冷笑一声,手中白骨长剑一指,“结‘玄骨锁灵阵’!一个不留!”
七名筑基修士立刻脚踏玄奥步法,手中法诀变幻,道道惨白色的灵力从他们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瞬间形成一张巨大的、由无数骷髅头虚影组成的灵力大网,朝着张谦等人笼罩下来!这大网尚未临体,一股阴寒、禁锢的力量已然弥漫开来,让玄水卫们感觉妖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筑基中期的修士,一人祭出一面骨幡,摇动间放出数十道扭曲的怨魂,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扑众人神魂;另一人则双手连弹,射出一颗颗拳头大小、燃烧着绿色鬼火的骷髅头,从不同角度轰击而来!
法器、符箓、战阵!
人族修士这种精妙的配合、多样的攻击手段、以及战阵带来的力量增幅,给初次正面对抗大宗门修士的玄水会成员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压力。
“散开!不要被阵法罩住!”张谦再次下令,同时他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笼罩下来的骷髅大网,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光芒,只有纯粹的力量与一股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拳锋所过之处,海水被强行排开,形成短暂的真空,那骷髅大网与拳锋接触的瞬间,竟然发出“嗤嗤”的声响,组成大网的灵力竟被强行湮灭、吞噬了一部分,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北冥噬星真经》的吞噬特性,初显锋芒!
那筑基后期首领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张谦竟能如此轻易破开阵法一角。“点子扎手!先集中火力,干掉那个领头的!”
顿时,大部分攻击——怨魂尖啸、绿色鬼火骷髅、以及数道凌厉的剑气和骨刺——都朝着张谦集中而来!
张谦身处围攻中心,面色冷峻。他周身幽暗的妖力鼓荡,形成一层不断旋转、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护体罡气。怨魂撞在罡气上,如同泥牛入海,尖啸声戛然而止,魂体被瞬间吞噬;绿色鬼火骷髅爆开,大部分能量也被那层幽暗罡气抵消、吸收;只有那些实体攻击的剑气和骨刺,需要他或挥拳硬撼,或凭借精妙的身法闪避。
但对方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配合默契,战阵加持下,威力倍增。张谦虽能勉强支撑,甚至借助吞噬之力化解部分攻击,但一时间也被压制,无法有效反击。而其他玄水卫,则与另外几名筑基修士缠斗在一起,虽然个体战力不弱,但在对方战阵辅助和诡异法器的干扰下,也落入了下风,又有两人受了轻伤。
玄水会,初战便遭遇劲敌,形势小挫!
那名被骨火所伤的玄水卫,在同伴的掩护下勉强逼出部分骨火,但战力已失大半。看着会长被围攻,同伴们陷入苦战,一股焦躁和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小队中蔓延。
必须打破这个局面!
张谦眼中寒光一闪,锁定了一名正在外围不断释放怨魂骚扰、修为在筑基中期的骨幡修士。此人似乎是战阵的一个辅助节点,解决他,或许能打乱对方的节奏!
硬抗着两道剑气的划伤,张谦身形猛地一沉,如同千斤坠般砸向海底,险险避开了几颗鬼火骷髅的轰炸,随即双腿在海底礁石上猛地一蹬!
“轰!”
礁石碎裂,张谦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以一种远超筑基修士理解的速度,直扑那名骨幡修士!他所过之处,海水被强行分开,形成一道笔直的真空通道!
那骨幡修士大惊失色,连忙摇动骨幡,催动更多怨魂护在身前,同时向后退去。
“保护李师弟!”那筑基后期首领厉声喝道,与其他几人试图拦截。
但张谦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在突进的瞬间,全力运转《北冥噬星真经》,右掌掌心浮现出一个微小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漩涡!
“北冥吞天!”
他一掌拍出,并非拍向那修士的身体,而是拍向那面摇曳的骨幡,以及幡面上涌出的数十道怨魂!
“呜——!”
仿佛深渊开启,一股无可抗拒的吞噬之力爆发!那数十道怨魂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就被那幽暗漩涡尽数吞没!连带着那面品质不俗的骨幡,也灵光瞬间黯淡,幡面出现道道裂痕!
本命法器受损,那骨幡修士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而张谦的攻势并未停止!在吞噬掉怨魂的瞬间,他化掌为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一切的锋芒,直接抓向了那修士仓促间凝聚起的护体灵光!
“咔嚓!”
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那修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张谦的手爪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磅礴的精血和筑基中期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涌入张谦体内,被《北冥噬星真经》迅速炼化、吸收!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刚才硬抗攻击所受的些许轻伤竟在飞速愈合,消耗的妖力也得到补充,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秒杀!
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在战阵保护下,被张谦以雷霆之势,瞬间斩杀!
这一幕,不仅让剩余的玄骨门修士骇然失色,也让原本有些士气低落的玄水卫们精神大振!
“会长威武!”血牙兴奋地大吼一声,攻势顿时变得更加狂猛。
那名筑基后期的首领脸色铁青,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是肉身强横的妖族头领,竟然拥有如此诡异可怕的吞噬神通!
战阵因一人陨落而出现破绽,威力大减。张谦得势不饶人,携斩杀敌酋之威,转身扑向另外两名筑基中期修士,爪风凌厉,吞噬之力隐而不发,却带给对方巨大的心理压力。
玄水会小队趁势反击,稳住阵脚,甚至开始反过来压制对方。
那筑基后期首领见势不妙,再缠斗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咬牙切齿地喝道:“撤!发信号!”
一道耀眼的白色骨火信号冲天而起。
张谦知道不能再停留,附近的其他巡逻队看到信号很快就会赶来。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