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鲜果更是必不可少,一筐筐洗净码放整齐。
另有成套的汝窑茶具、红泥小炉、上好的银霜炭、以及数坛清冽的泉水,以备给五哥儿煮茶之用。
近来他正在学茶道方面的礼仪,此次出行,他说什么都要秀给宋瑶看。
看在五哥儿是亲生的面上,宋瑶也勉强答应了,可以喝一下那苦苦的茶水。
除了饮食,还需带上桌椅、锦褥、软垫、屏风、帷帐,以便主子们歇息时能舒适惬意。
丫鬟婆子们则忙着将各位主子的替换衣物、手炉、巾帕、妆奁等物分门别类打包。
光是宋瑶一人,便备下了十二套不同颜色的春装,以及配套的首饰头面,供她随时更换。
因着宋瑶一句“人多热闹”,此次出行规模空前。
不仅她和刘靖、五哥儿、六哥儿同去,后院里的几位姨娘、侍妾,连同刘靖前头几位庶出的子女,但凡是能走动的,宋瑶都大手一挥,全带上了。
这阵仗,算得上是庆王府的集体出游。
除了柳花院的苏姨娘告病,没有出来以外,府里有名有份的女眷和孩子们几乎都来了。
甚至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也来了。
比如琅枝。
她原是府里的粗使丫鬟,与春桃曾是邻居玩伴,更被准了进宋瑶屋里伺候。
后来因差事办得不妥帖,又背地里与二少爷刘慎有了牵扯,刘靖便顺水推舟,将她指给刘慎做了通房。
既是恩赏,也是敲打。
按理来说,琅枝只是个通房丫头,本不够资格参与这等家宴般的出游,更何况她还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
但不知她对二少爷刘慎说了些什么,刘慎竟亲自来求宋瑶,言辞恳切,希望将琅枝一并带上,也好让她散散心。
宋瑶本就觉得人多热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且先不说她自己怀孕后,也是个不安生的,刘靖明里暗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心。
再说了,这孩子也不是她的,琅枝与这孩子是好是歹,横竖都与她不相干,带上也无妨。
刘靖得知后,倒是微微蹙了下眉。
他主要顾虑琅枝身怀六甲,此行若有个闪失,徒惹晦气,怕冲撞了宋瑶的兴致。
但见宋瑶浑不在意,随他们去,刘靖便也将那点不悦按下,这些小事,总是以宋瑶的感受为先。
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子的孩子,只要瑶儿高兴,权当是陪她解闷的玩意儿。
后院大多数的女子们,对此事心怀感激。
她们心知肚明,宋瑶带上她们,多半只是因为她们容貌姣好,能添些眼前的热闹,基本不可能有伺候王爷的机会。
但能有机会走出王府高墙,到郊外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舒展一下身心,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对于她们这等身份的妾室而言,能参与如此正式的踏青活动,实属罕见。
不过,上行下效,既然宋瑶开了这个头,想必后来效仿者也会越来越多,不会那么拘着了。
出发时,众人皆是兴高采烈。
车队浩浩荡荡驶出王府,引得街边百姓纷纷侧目。
到了郊外选定的河畔绿地,旁边还有个道观,清净雅人。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铺设帷帐,安放桌椅,布置出一方舒适雅致的休憩之地。
远处河水潺潺,近处绿草如茵,野花星星点点,春意盎然。
五哥儿刘立一下马车,便像只出了笼的小马驹,兴奋地跑到刘靖身边,拽着他的衣袍下摆:“父王!父王!陪立儿去骑马!”
他过了年已是实打实的三岁,但对学骑马来说年纪尚小,只能由大人带着共乘。
刘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正被丫鬟搀扶着下马车的宋瑶,显然更想与爱人共乘,领略这春日风光。
刚才一路上他都没能抱着她,她嫌他烦,打扰她的好兴致,早早就把人赶下来了,如今自然是想的厉害。
宋瑶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从乳母怀中接过六哥儿刘青。
然后,利落地走向一旁早已备好的马匹。
这是匹小母马,性情温顺,还是刘靖特意为她准备的。
准确来说,这匹马和刘靖的爱马也是夫妻,给宋瑶挑这么一匹马,也是有他的心思在。
宋瑶在丫鬟的扶持下翻身上马,又将六哥儿稳稳抱在身前。
她的马术虽不算精湛,但这样由马夫牵着缰绳,慢悠悠地踱步,还是绰绰有余的。
六哥儿第一次骑马,很开心,还是被娘亲抱着,更开心,新奇又兴奋。
感受着马背轻微的颠簸,看着视野缓缓变化,他激动得小脸通红,咯咯直笑。
还不忘朝着不远处的共乘一匹马的父王和哥哥,用力地挥舞小手。
一旁随行的孙嬷嬷看着六少爷这般活泼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六哥儿平日里性子稳,小小年纪做什么事都有股子三思而后行的劲儿,难得见他如今日这般欢腾。
被抛弃在原地的父子二人,心情可就没那么明媚了。
五哥儿看着娘亲和弟弟共乘一骑,其乐融融,小脸上写满了失落,沮丧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娘亲也要骑马,我就不邀请父王了........”
他声音虽轻,却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内力深厚的刘靖耳中。
刘靖:“.......”
这臭小子!若不是为了陪他,自己何至于错过与瑶儿共乘一匹马,且能耳鬓厮磨的大好机会?!
如今倒反过来嫌弃起他来了!
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刘靖当即一夹马腹,他座下的骏马立刻奔跑起来。
“娘嘞,救命啊——!!!”
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五哥儿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马毛!
而马背上的六哥儿刘青,听见哥哥的叫声,还以为是哥哥在热情地回应他,不由得更加开心,小手挥舞得越发卖力。
宋瑶:“.......”
老六这小子,到底是腹黑,还是天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