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德与前案桌前汇报的户部尚书赵启元,点点头,示意他在这里稍等片刻。
赵启元自然不敢反对。
他扫了眼案上摊开的文书,再想想庆王上赶着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这要是让朝中大臣知道,怕是得惊掉一地眼珠子。
...
刘靖一进暖阁,就看见宋瑶盘腿坐在地毯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旁边的摇摇椅空着,地上面堆着好几层毯子褥子,一看就知道她又在挑拣。
“怎么,这些都不合心意?”
刘靖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自己则坐在摇摇椅上,让她趴在自己怀里,“这样总该舒服了吧?”
宋瑶心满意足窝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香气,身体被他的手臂轻轻抚着,连摇摇椅晃动的幅度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引得刘靖轻笑:“娇气。”
安静了没一会儿,宋瑶忽然抬头,好奇地看着刘靖的下巴,小声问:“王爷,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担心我死........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靖制止住了。
“不许乱说!”
刘靖声音阴沉,手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有些许恐慌。
宋瑶却不管他的制止,她心里藏不住事,有疑问就一定要问清楚:“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死掉的样子?”
不得不说,有时宋瑶的直觉强的可怕。
刘靖低头看着怀里一脸认真的宋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疼又慌。
难道她也想起前世的事了?
思及此,刘靖的身体一僵,呼吸都乱了一拍。
“为什么会这么问?”
刘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不希望她想起来,一点都不希望。
不为别的,前世的她太疼了。
前世她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连好好晒晒太阳都成了奢望。
那些年,他寻遍了天下名医,喂遍了名贵药材,可她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寒症发作时,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都能浸湿了被褥。
到最后,那些药吃了跟没吃一样,没有半点疗效。
她甚至看着药碗就犯恶心,说:“皇上,我不想再吃这些苦东西了。”
他怎么劝都没用,想强逼着她将药咽下去,看到她的双眼又不忍心。
她累了,折腾这么多年,她真的累了。
最开始的求生欲,在无数次病痛折磨中散去,只想寻求一个解脱。
他舍不得她,但更舍不得逼她。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弱。
最后在一个飘着雪的晚上,窝在他怀里,轻轻说了句“好冷”,就这么在他怀里咽了气。
没睁开眼,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他。
那些疼,他这辈子不想再让她经历一次,更不想让她记起来。
“就是那天晚上啊,”宋瑶趴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我发高烧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悲伤啊,感觉我下一秒就要死........唔!”
上次高烧时,她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刘靖看她的眼神特别悲伤,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消失的人。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刘靖就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温热的唇瓣覆盖上来,带着点急切,又带着点后怕。
那天晚上,他守在她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心里的绝望无法言说。
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她真的走了,他就立刻杀入皇宫,提前一年登基,再把五哥儿立为太子。
等给孩子铺好所有的路,他就去找她,不管是阴曹地府还是天涯海角,他都要陪着她。
大概是当时太慌了,没藏好眼底的情绪,竟被她看了去。
一想到这里,刘靖就又气又心疼。
小没良心的东西。
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知道自己刚大病初愈,还总想着吃凉的。
以前更是,只要他不在身边,就敢因为贪嘴把自己吃撑到吐。
心疼她自小在宋家受的苦,吃不饱穿不暖,以至于后来在他身边,还是改不了担心挨饿的习惯,连吃饭都要吃到撑才安心。
但,在宋家也没有特别极端,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留下的阴影也该差不多了。
怎么还这样?
刘靖越想越上火,也越心疼她。
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着,让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连抱着宋瑶的手臂都紧了。
宋瑶被他亲得一塌糊涂,可也乖乖的没有反抗。
好不容易等他松开,却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看,当即就不高兴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想亲,我让你亲了,你想抱,我也让你抱了!现在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宋瑶义正言辞,撑起身子,小手在他胸膛上用力拍打,拍的他胸膛震天响。
最后总结式发言:“谁愿意看,你给谁看去!”
刘靖被她拍得懵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不是她指名道姓让他来当人肉垫子吗,怎么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
紧接着,刘靖心里又有点委屈。
整个大梁,也就只有她敢这么对他,敢让他当垫子,敢对他发脾气,喊打喊杀的。
连战场上两军交战,他都会受到应有的尊重。
但她可好,自己小脾气都快上天了,但连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冲了一点都不行。
如今她倒好,还想把他推给别人看。
“你想让本王给谁看?”刘靖语气酸溜溜的。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说这种话,她是看腻味他了,想把他往外推?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第一时间抓住宋瑶的小手,摊开掌心仔细看着。
刚才她拍得那么用力,掌心肯定红了。
刘靖轻轻揉着宋瑶的掌心,温热手掌力道控制的刚刚好,眉头微皱:“怎么这么用力?不疼吗?”
其实宋瑶拍第一下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放松了肌肉,可他还是担心她的手会疼,担心她会不小心弄伤自己。
尤其是没良心的某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也最会拿捏人。
这种小痛小痒的,他若是不问,就不会说,不给哄的机会。
等到了这一阵过去,到了晚上,又或者明天,就会发现人还是蔫蔫的。
一问,昨天疼着了,但没被哄,如今委屈死了,再多问几嘴就要开始掉眼泪了。
如此这般,刘靖都不敢不问,不然情绪堆积在她心里一晚上,对她身子也不好。